还有一个小时?
他已经拼死拼活坚持了好久,怎么还有这么长时间?
就剩这么点有用的道具,他怎么可能撑下去?
身旁的鱼人逐渐朝他汇聚着。
班月急忙去找有用的道具,忽然瞥到最上方的一个栏目。
他忽然笑了声,抹了把眼泪。
自己还不能就这么死了,他得活着出去,这么宝贵的道具还没用上,实在是太可惜了。
一个小时后。
班月满身是血地从小黑屋里缓缓爬出,鲜红的血迹在地上拖了一路。
他没第一时间去用治疗伤势的药。
而是打开仓库,点击最上方的道具——睡美人。
可以让人陷入沉睡,在睡梦中一遍遍地经历自己最害怕最恐惧的事。
直到身体彻底腐烂死去。
“赫赫,赫……”被打碎的牙齿发不出明确的声音,只能听到几句模糊的笑声。
班月嘴角扬起,眼底是大仇得报的快意。
他要让人求生不能,求死不得。
让江浩后悔对自己的所作所为。
……
祁琛在儿童乐园简单吃了点,然后给江然打包一份午餐带回去。
他在进房间时特地把袖口使劲往下捋了点,确认看不到也没有明显的血腥味后才走了进去。
刚打开房间门,江然脆生生的声音响起:“哥哥!”
祁琛用没受伤的那只手把打包的午餐递给她:“午饭。”
江然眼睛一亮:“哇,是汉堡和炸鸡!”
她打开袋子,伸着脑袋往里闻:“好香啊!哥哥你吃过了吗?”
“吃过了。”
江然狐疑地凑到人面前看了看:“没有骗我吧。”
祁琛好笑地把小孩推远一点:“真的吃过了,一个汉堡一包薯条一份鸡柳。不信去问蒋硕,他不会骗人。”
江然这才放心地坐回椅子上,把祁琛带回来的午餐一样样摆好,神色严肃,脊背也坐得笔直。
看到右边盛着蛋挞的小盒子歪了点,她小心翼翼地伸出手扶正,左看右看确定角度正确。
祁琛洗完澡出来看到小孩双手合十,闭着眼睛碎碎念着什么。
然后睁开眼,往空气中吹了下。
做完这些后她才开始吃饭。
祁琛问:“今天不是你的生日,为什么要许愿?”
江然闷头吃着汉堡,小半边脸都糊上了酱汁,听到祁琛的话抬头,抹了下嘴巴说:“因为之前只有会在过生日的时候才能吃到这些,这次生日还没到,但是提前吃到了,所以我也提前许个愿。”
江浩家里很穷,父母离开后,他只能辍学干各种苦力零工养活他和江然,还要省下钱给江然治病。
这些再平常不过的餐食对他们来说是一年一度过生日庆祝时才能吃上的豪宴。
有一次江浩生日正好赶上了六一,距离他们家不算很远的一家汉堡店搞了力度很大的优惠。
江浩从来不过这玩意,他也没在意,天不亮就出门干活去了。
江然在人离开后,拿出枕头底下藏着的一个优惠宣传单,打碎自己的存钱罐,一个个数着里面的硬币。
确认钱足够之后,她用好几层塑料袋装起来,放在手里紧紧抓着就出了门。
店家搞了两个活动,一个是双人份的优惠,一个单人份,并且还有限量。
为了提高效率,规定单人餐排左侧,双人餐排右侧。
江然到店的时候前面已经排了不少人,她长得矮也看不到前面牌子上写着的提示,怕限量优惠被抢光,赶紧找了队人少的排着。
等她到订餐台时,小孩抬高脚尖也只够露出一双眼睛,声音怯生生的:“你好,我想要打包一份——”
没等她说完,店员直接递了一份双人餐过去,然后说了价格。
江然急忙道:“我不要双人餐,我要单人餐。”
她攒的钱不够买双人餐。
店里闹哄哄的,忙了一上午的服务员烦躁道:“单人餐在另一侧,去后面重新排。”
江然扭头看了眼,单人餐后面还排了长长的队伍,如果重新排今天肯定拿不到优惠套餐了。
她扒拉着柜台不肯离开:“我把钱给你,不能给我一份单人餐吗?”
“我这边没有,不能。”
后面的人也等得有些不耐烦,一位大叔一把推开她:“赶紧去后面重新排,别碍事。”
江然死活不肯离开,她站在台前,拿出自己沉甸甸的塑料袋,够着脚尖艰难地把硬币摆在桌子上:“我有钱,能不能给我一份单人餐,今天是我哥哥的生日,我想给他买些好吃的。”
其他人都愣了一下。
这么大塑料袋里面没几个一块的,大都是五毛、一毛的硬币和纸币。
不知道攒了多久。
一摞摞一角的硬币最后换来了一份带小玩具的单人餐。
江然高高兴兴地带回家摆在桌子上,一会去看一下,一会打开闻闻气味,最多也就伸手摸摸,再把手指放嘴里舔舔味道。
在江浩回来之前一口都没舍得吃。
直到半夜江浩干完活回来,两人把已经凉透的汉堡热了一遍,吃得很开心。
江然江浩都是很普通很普通的人,也可以说是社会的底层。
他们贫穷、不幸、悲惨,身上却依旧有着令人感慨的闪光点。
没多少人会像江浩一样,三年如一日地照顾江然,一次又一次地带她去看病,即使钱财微薄,即使路途遥远,即使希望渺茫。
而在江浩死亡时,他也才是一个十八岁的少年。
祁琛垂下眼睛,把毛巾搭在一旁:“好吃吗?”
“好吃!”江然神情享受,“超级好吃!”
祁琛笑了声,刚想和江然说点什么,忽然感受到一阵困意。
他捏了捏眉心,也没多想,只觉得是午睡时间到了。
祁琛打起精神嘱咐说:“我先睡一会,你吃完把桌子收拾干净。”
江然点头:“哥哥累了就快睡吧。”
困意汹涌地袭来。
祁琛再睁眼时,身边是金碧辉煌的房间,热烘烘的暖气吹着,他躺在软软的地毯上,脑袋昏昏沉沉的,浑身无力,连睁眼都格外费劲。
面前站着一个模糊的人影。
他穿着金色浴袍,正站在窗户那和人打电话聊天。
窗外阵雪飞飞,漆黑的玻璃上倒映出对方的面容。
祁琛几乎是瞬间就反应了过来。
——这是他死亡的那天。
第54章
江然吃完午餐, 抹了抹嘴巴,把餐桌上的东西收拾好。
她回头看了眼陷入睡梦中的人,轻手轻脚地起身离开, 回自己的房间。
推开门, 一个长得很高的人身形随意地站在门口。
江然仰头, 立刻把面前这人和哥哥的队友对上了号。
“小孩,你哥呢?”
“嘘——”江然竖着指头放在唇上, 用气音说,“哥哥在午睡, 你小点声。”
时序往里扫了眼,动了动手指把江然提溜到门外,忽悠道:“我和你哥哥有重要的事情做, 你先回去。”
江然歪着头还没来得及说话,时序已经走进去轻轻关上了门。
窗帘被紧紧拉着,房间光线厚重昏暗, 静谧无声。
时序走到床边,把涂抹伤口的小药瓶放在床头柜上, 然后往人身上看了眼。
祁琛睡相很好, 面容平静,眉眼舒展。
他侧着身, 受伤的手被他藏在被子里, 另一只手露在外面。
手上皮肤粗糙干裂,布满厚厚的茧, 手背上还留着许多深深浅浅的疤痕。
之前云皎皎来找时序做任务时, 他见过人的手,纤细白嫩,光滑细腻, 肤色如玉,透着淡淡的清香,任谁看了都会觉得好看。
时序向来比谁都讲究,但也不知道为什么,他看着这双布满疤痕的手,并不想挪开眼。
手指忽然微蜷了下。
时序立刻抬眼,看到祁琛眼皮不安地颤动,嘴巴也紧紧抿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