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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5-08-01 评论

  等刑明焕推醒他,轻声说“到了”,他望车窗外一望,天边已然白了,这个气候,起码也是早晨五点才能白天。

  “这么一段路,你开了一晚上?”

  林在云拿开身上披的衣服,不知道该说刑明焕开车稳健,还是慢如龟速,比初学者还要差劲。

  刑明焕不反驳,说:“堵车。”

  林在云才不信,珠市这两年才发展,深更半夜,哪来这么大车流量,要堵一整个晚上,才从餐馆到家。

  刑明焕替他开了车门,林在云下车,眼尖瞥见旁边垃圾桶里有一堆烟头,再看一眼刑明焕。

  刑明焕道:“真的堵了一晚上。”

  林在云将信将疑,上楼去,闻见脖颈领口有烟气,气知刑明焕又骗他。

  不知道刑明焕在这里点了多久烟,才能让衣服都沾染烟味,盖他身上都留痕。

  刑明焕欲盖弥彰,又发来短信:“一到家我就叫醒了你,倒得不到你半句谢。”

  到家的路顶多二十分钟,中间几个小时,林在云都懒于拆穿,只回复:“出租车都比你靠谱。”

  上了楼,林在云打开灯,拉开窗帘,准备把挂在阳台的衣服收下来。

  楼下面,车还停着,刑明焕靠在车边,打着打火机,不知道在想什么,半晌不动,像座雕塑。

  林在云一低头,就能看到他在楼下等着他。无论世情变化,天涯海角。

 

 

第73章 刑BE番外

  再收到林在云的消息, 是七年后,当初他们一起租的公寓,打来电话说发现他们有东西没拿走, 让刑明焕去取。

  刑明焕沉默半天,才应了一声。对方以为他为难,便说如果不需要……刑明焕打断:“需要, 辛苦收好,我来一趟。”

  出了停车场, 刑明焕暗骂自己多余。

  为了一个早就分手的人,眼巴巴开两个多小时车。七年, 那人结婚生子了都说不定, 他还跑来睹物思人,还真讽刺。

  进了公寓, 出租人问刑明焕有没有带行李箱。

  刑明焕怔住,对方一看他表情,便叹气:“唉,我这里有一个空的,你用来装行李, 东西挺多的。你当初长租好几年, 我也就没回来看过, 上一任租客也没去过地下室, 现在才发现有东西没拿走。”

  刑明焕道谢, 对方又说:“当时和你同住那个人呢?我还记得他, 眼睛总是笑眯眯的, 说不定有他的东西。”

  刑明焕道:“如果有他没带走的,我寄给他。”

  这是假话,他根本不知道林在云现在的地址, 寄也没地方寄。

  下了地下室,刑明焕一看,全是漫画书和光碟,还有十几本书,和一沓没有用的信纸信封。几个买家具送的搪瓷人偶,和七年前正火的歌星海报。

  不用区分,全是林在云的,他可没这种闲情逸致。

  收到一半,刑明焕便很厌倦,翻那两本漫画书看,边看,边在心里点评。无聊的英雄漫画,幼稚的小孩子供向,没营养的恋爱漫……也只有林在云每次都反反复复看。

  他早已经决心。

  三年前,到处找不到林在云后,他便已决定从此不再为一个消失的人挂念到死,既然对方选择走,他也绝不再反复锤打那扇永不打开的心门。

  他看完一本,就将地上的信纸也收到箱子里,没拿稳,飘下去一张。刑明焕弯下腰,刚要捡起来,却见上面有字。

  先看到的是最后一句,刑明焕一行行往上看,一点点辨认出这是林在云的笔迹。

  大学时,他笑过他的字迹像小孩子,工工整整,像机器人的印刷字,林在云便模仿了他的笔迹,每个“了”字都往里钩。

  “不知道多少岁的刑明焕你好呀,我是18岁的林在云。你现在应该已经二十多岁,或者三十多岁了吧?我想你不会第一时间来收拾这些东西,但一定也不会直接丢掉。”

  “我们第一次说起幼儿园学的第一个字,你学的是人,我学的是世界。那时候,我还不知道原来世界这么大。我要离开京市,去世界上一个很远的地方,那里距离你很远,距离过去很远。”

  “二十多岁的刑明焕,实现从前的梦想了吗?一定已经是厉害的法官或者律师。二十多岁的我还会想念你吗,我不知道。”

  “这些天,我感觉心脏很不舒服,不想要离开你。去火车站订票,屏幕上跳错了日期,风很大雨很冷,说分手的时候,你是不是被我吓到了,你在想自己又哪里做错。这些天,我一直在想过去的事,我想我要走了。”

  “十八岁的我还没有忘记你,你呢,二十多岁,三十多岁的时候,你忘了我吗?你有了新的人生吗?”

  刑明焕看到最后,仿佛看到少年坐在桌边冥思苦想的样子,要怎么好好安慰他,要让他知道他也不愿意分手,还要夸他厉害,但又不能让他又想起他,不能让他余生都惦记着他。

  公寓外临街,刑明焕来得早,这会儿街上已经醒过来,有车轮碾过的声音,有汽笛声和沿街早餐摊子声音。

  那无数的声音里,只有这个公寓空空的,没有早晨某人不愿意起床蒙住脸瓮声瓮气的“再睡一分钟”。

  原来已经七年,怎么那个声音还在心间那么清晰。

  刑明焕继续往下翻,等到整条街苏醒,已经两个多小时,九点多了。

  他把一封封没发出的信看完。好像信徒求解人生中最怨愁的谜底,翻遍经书每一页,神像却不言不语,除了一页页的“放下”,什么也不回答。

  他回答心里面那个人,我忘记你了啊。要不是房东打电话,早就把你忘的一干二净。

  驱车经过东山地铁线附近的街道,到处都是密密麻麻的人潮,一到年节,这里就人挤人,平时也不见世界上有这么多人。

  刑明焕被堵在路上,一间间数街两侧的商店,有的挂着录像带出租的牌子,有便利商店,有游戏厅。那间美容店原先是拉面店,他和林在云还去吃过。

  他在这空茫茫的清晨,蓦然想起来,七年前一个早上,林在云难得和他说过,再去吃一次那家拉面店。

  那家店还开着吗?当时林在云问他,他正为学校里的事心不在焉,随口说:“开着。”

  冷空气透过车窗侵入肺腑,刑明焕靠着车座,深吸了口气,肺腑之痛反而加剧。好像一场春寒迟来,所有热量全都散尽,只剩透骨的冷。

  他已经决心,像忘记一个单词一样,把一个七年毫无音讯的人忘干净。为何那些声音,还像鬼魂,阴魂不散,缠绕着心口。

  他们第一次吃那家拉面时,电视上在放《铁臂阿童木》,这部节俭经费的动画片竟在全球热映。林在云和他说,再过几年,阿童木就要出生了,到那一天,一定要和他一起重看这一集。

  刑明焕并无干部子弟的毛病,亦不觉得这种日子有什么值得纪念。

  “如果不这样纪念,4月7日就是一个普通的日子。人一生只有三万多天,遇到你之前的六千多天,全都虚度。遇到你以后,也许我哪一天就死了。这中间短短几百几千天,每一天都要有价值。”

  刑明焕听不得他说死,他还敢往下说:“说说而已,难道我真的明天就死了?”

  “再说我就亲你了,”刑明焕噙着笑,隔着面馆热腾腾的白雾,故意威胁:“我真的亲了……”

  车上,刑明焕睁开眼。

  记忆里的声音还在继续,后面的热吻,却戛然而止。

  “二十几岁的刑明焕,每一年我会写一封信,给十年后的你。直到有一天,我也忘记了你。我们已经相隔着万水千山,这封信,也要不知多少年以后,才能抵达。”

  “如果世界上有一种思念能够跨越时间和空间,那一定是在动画片里。如果有天真的许准我有这样一分钟,和你同时思考。你会想我吗,我会想你吗,除了世界宇宙人类星辰,那一分钟,你有什么话想要告诉我?”

  “而我想要告诉你,今生今世直到如今,我仍爱着你。”

  我仍爱着你。刑明焕在心里无声的说。

  做下离开京市的决定,刑明焕第二天便启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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