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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5-08-01 评论

  林在云想不到他赶自己走,怔怔看着他,一时腹中千般委屈,无从说来。当时多欢欢喜喜来幽州,无知无觉地过花灯节,现在,就有多心灰意冷。

  可是裴骤辉一言既出,驷马难追,既然说要他直接去封地,那幽州就不留他了。

  “我可以走,”林在云也学着他冷冷地说:“我要你救太子。你既然投名太子,今天不能坐视不管。”

  裴骤辉本来不想说话,见他眼里泪意闪闪,简直受尽委屈还不说,不免心生怜意,蹲在他面前,夜色里,抚住他侧脸,刚好有温凉的液体滑进手心里。

  裴骤辉只得说:“好。”

  秋雨潇潇,林在云也睡得沉沉。夜色深沉,裴骤辉牵着追月,让林在云坐在上面,沿着沿街商铺挡雨的地方走。

  林在云一睡不再想心事,裴骤辉却仍在想着心事。

  他今天哄骗了殿下,却不能哄骗一生一世。人生在世,许多事不能两全。

  林在云梦里面,雪下得白茫茫的,离京前,太子摸着他的头发,眼带怜意,要他答应哥哥,去了幽州,不再回长安。

  如今想来,也许太子早知道,这个储君之位,他坐不长久。不见刀光剑影的斗争里,却还记挂着林在云。

  记挂着怕他见不得兄弟阋墙,怕他伤心,也怕他真如裴骤辉一语成籤,牵涉近来,便是一生动荡。

  还好小七是笨蛋,看不懂太子眼里怜惜和舍不得他,也听不明裴骤辉话里有话。真的过了两个月无忧无虑的快乐时光。

  梦里雪愈来愈大,梦外秋雨淅淅沥沥。

  林在云看到垂髫孩童正在勤政殿外,捏一个雪人。

  宫人唤他:“七皇子,太子要是见到您这样单衣在外面玩雪,一定要责怪我们了。”

  “不许他牵连无辜。”孩童一笑,哈出一团白气。

  皇帝北御突厥,太子监国,刚一下朝,听说七弟在等他,连口水都没喝,就来见七弟。

  谁知道,一来就听到这样的冤枉,太子道:“孤不牵连无辜,牵连七弟,算不算无辜?”

  林在云说:“不算无辜。”

  孩童说:“不算无辜。我就是在等太子哥哥。”

  太子领他往暖阁里走,脱下大氅披在他肩上,听他絮絮叨叨说夫子的白胡子,还有御膳房的烤鸡。对了,还有刚刚捏的那个雪人,照着太子捏,一定惟妙惟肖。

  这么丑的雪人,哪里像太子,像御花园池中那只大乌龟还差不多。

  太子端详了一下,才说:“有七八分神像吧。待孤筑一个冰屋,留存下来,给后人观赏。”

  林在云知道,这是哄他高兴呢。

  但是孩童时不知道,便信心满满,吵着还要再去捏几个,一齐放进冰屋里,好流芳百世。

  太子忙道:“外面冷,别捏了……一个才算孤品,多几个便不值钱了。”

  其实,那时林在云也只是说说而已,他也怕冷。太子说的有理,他遂欣然采纳。

  林在云梦得乱七八糟,稀里糊涂,一会儿梦见小时候,一会儿又梦见太子教他拉弓射箭。

  又梦见太子被贬幽禁,坐在庭中,遥遥一见,太子若有所觉,望着眼前,唤了声小七。

  他说了好多话,一会儿怪太子,一会儿又怪三哥。最后终于说:“我叫裴骤辉帮你。”

  坊间总说,自从那一夜突厥惊魂,大将军待七皇子私情尤甚。林在云宁愿真的是这样,他哪怕利用这份私情,也一定要救太子。

  隐隐约约梦里,有人喂他吃蜜饯,又灌了好大一口苦药。

  林在云醒时,梦里泪痕未干,眼前灯影重重,听裴骤辉说:“殿下先休息吧。去封地的事,不急。”

  军医在收拾药箱。

  林在云听到自己心跳一阵快过一阵,砰砰地,他想,他原来是生病了,难怪裴骤辉忽然又温声低语起来,把他当孩子一样哄。

  也只有这时候,裴骤辉一定什么都许他。

  林在云说:“我要你拱卫太子。”

  裴骤辉不答。

  烛灯烧了一夜,烛泪都烧干,滚下一颗热泪,滴答一声。

  裴骤辉才垂下眼,在他侧脸轻轻吻了吻。

  林在云听到他在耳边说:“那臣为殿下做一回乱臣贼子就是。”

 

 

第86章 遇见他如春水映梨花(12)

  林在云梳头的宫人说, 殿下容为国表,若是仪容不端衣冠不整,便有失体统。

  国无礼法则荒, 君无臣民则亡。他循规蹈矩十几年,三哥拉他逃出宫,他也不肯。他没有一天背离过礼法。

  可是今天, 为了救太子哥哥,他不能不舍了曲礼严规。

  裴骤辉摘下簪子, 放他的长发落下玉冠,借着如豆灯火, 望着他的容颜, 低唤殿下。

  他别开脸,裴骤辉才低下头, 在他闭上的眼睫上,轻轻吻了一下。

  这一次,裴骤辉才唤他的名字。

  他本来该高兴,那一天花灯节,他等着裴骤辉明悟, 可裴骤辉却守着那条线, 绝不踏过。

  皇帝的女儿尊贵, 天下只有一个男子可以唤其名讳, 那便是尚了公主。

  裴骤辉永远也不明白了, 那一日他的心意, 和太子哥哥无关。

  芙蓉帐暖, 夜雨凄凄。

  林在云撑脸窗边,懒懒任仆从梳头发,叹了口气。

  仆从道:“殿下。”

  他们一定也觉得他伤心难过, 其实没有,他只是觉得空茫茫的。今后,都叫裴骤辉以为,他是利用私情的人,两不相欠。

  “没什么,”他说:“是我和他提的,我也愿意。难道,还要反过来怪他吗?”

  说着,又叹了气。

  系统:【呜呜呜qwq太子也一定不愿意宿主这样】

  【唉,小裴好君子哦,这都不趁人之危,亲了两下,就和衣而眠。】

  系统:【……】

  裴骤辉一进来,就听他叹气连连,原本稍霁的神情,又淡了下去。

  便接过仆从手中金玉梳,替林在云束发,描点眼眉。

  铜镜里,林在云看不到他的脸,只听到他的声音从头顶落下:“殿下还有反悔的机会。”

  “一言既出,驷马难追,”林在云说:“只要你守诺,我又怎么会失信。”

  裴骤辉淡淡一笑,没说什么,替他束了金冠,端详镜中他的脸色。

  林在云心里莫名不痛快,想要说他才不是为了太子哥哥委身,他还没那样自轻。

  可他又没有这样说的底气。他怕裴骤辉当真来一句,那便不拱卫太子了。

  有求于人,裴骤辉看轻了他,他亦只能无话可说。

  裴骤辉道:“殿下总穿白衣,今日难得换了颜色,很好看。”

  林在云试探着道:“等太子哥哥复位,我便穿它,同你去随便什么地方。就算是……就算是我舍我的王权富贵,你抛你的宏图伟业,粗茶淡饭,耕田织布……”

  他还没有说完,裴骤辉就说:“殿下,护卫太子的事,我已知道。不必再提。我自然会做。”

  林在云哑然,便点点头,道好。

  裴骤辉不想他再提太子,反复提醒两人在一起,只是因为他想救太子。

  他也不想提,叫裴骤辉更加疑他。那就不提。

  裴骤辉动作很快。

  次日,就听说太史令密奏皇帝,“帝星飘摇”,暗指废太子受人陷害,社稷不稳。

  林在云喝着茶,眼线就来了,给裴骤辉汇报进展。

  那人望了林在云一眼,似有顾虑。

  裴骤辉道:“无须瞒殿下。”

  那人便将京中太史令一系列动作,一一说来。

  又提及他们汇笼太子旧部,预备一同上书,以求大理寺彻查废太子案。

  林在云始终偏开头,坐得远远的,小声和仆从说话,逗鹦鹉。

  他才不听,省的裴骤辉的部下,都觉得他有意利用大将军。

  恐怕他们都这样以为,裴将军高风亮节淡泊名利,全为了他,掺和这一滩泥水里。

  等那人走了,裴骤辉才说:“又生气?”

  林在云专心喂鹦鹉,冷冷淡淡说:“下次这种事,你干脆出去说。以免你的部下,还要给你打眼色,提醒你防隔墙有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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