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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5-08-01 评论

  原来周密谋筹这么多年,最后只想要这个人活着。

  什么仇深似海,什么年少羞辱,曾经觉得天大的事,到了生死面前,忽然都变轻。

  到他的航班了,有人来领他登机。

  他沿着通道走,听到外面普通通道人声熙熙攘攘,隐约有一家人出游的笑语,还有情人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谈。一对新婚夫妇在哄小孩……

  已近年关。

  如果不是他的报复,现在的林在云也应该和这些人一样,享受着和家人团聚的静谧时光。

  或许会更早一点接受治疗,病情会慢慢好转,仍然做他目下无尘的林公子,肆意地游戏人间。

  地面服务人员领这位vip乘客登机,见对方面色剧变,连忙关心,却听对方说:“我要打通电话。”

  这便是要回避的意思。

  服务人员道:“好的,我在前面等您。”

  他不敢听林在云的留言吗?

  那天陶率第一次想要告诉林在云真相,他竟畏到不敢下车,只能让李秘书去接人。

  他不是怕陶率。

  霍遥山慢慢滑到电话留言。

  机场的航班语音已经在催促乘客登机,冬天快要过去,气温还是这么冷,机场里的大灯照亮了人群所有悲欢离合,快过年的时候,连机场都添了红色的装点。

  陶率没什么可怕的,他怕的是看到林在云眼里的仇恨。

  以己度人,他知道杀父之仇是什么样刻骨的恨意,他畏惧的,是林在云恨他。

  “啪”的按键声后,留言开始播放,一阵模糊的电流音,紧接着,N国街头的人声跟着涌出来。还有青年的声音。

  就像他第一次在电话亭里给霍遥山打电话,身后面是兵荒马乱的汽车鸣笛声,那一天的青年掩不住的惶惑,连马路上一点吵闹,都能让他神经紧绷。此时的留言里,他的声音平静倦怠。

  他似乎没想到电话会打不通,浅浅的呼吸声中,沉默持续了两秒钟,他才说:“霍遥山……”

  霍遥山攥紧了电话,控制不住愈来愈急促的心跳,伤口的刺痛撕扯着胸腔。

  留言却结束了。

  服务人员看了眼手表时间,走过来提醒:“霍先生……”她被男人可怖的表情惊住,对上他发红的眼睛,只能怔怔说:“登机时间要结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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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从A市到N国,最快的航班也要四个小时。

  霍遥山从来没有觉得这段时间这么长,草草包扎的伤口,还连带着心脏一阵阵发痛,他鬼使神差看着电话,淡黄色的光打在脸上,有种回天乏术的不详。

  他戴上耳机,又按开那条留言。

  “霍遥山……”

  他试图从中听出一点点怨恨,可是留言太短,短促的三个字,几乎要消散在N国繁华的街头,勉强听清楚,也猜不到下一句会是什么。

  N国有他过去信贷合作的银行,一落地,就替他联系人,查那通电话来自哪个区域电话亭。

  这件事要麻烦到N国的电话公司,但广银愿意卖他这个人情,广银总裁听他问要多少时间,愣了一下,才笑着说:“十几分钟。”

  霍遥山没想过此行目的地会是医院。

  做了最坏的打算,林在云可能不愿意见他,他很可能无功而返。或者被林在云当面质问,他无法回避。

  那么多种坏的可能里,竟然想不到这一个。霍遥山仿佛没听懂似的,脸色惨白,仍望着对面的人,在等一句话,叫醒这个噩梦。

  N国的冬夜静得竟可以听到剧烈震颤的心跳,他控制不住痉挛站起身,踉跄了一下,摔倒在地,顾不得后面的喊声,冲了出去。

  医院里,护士们正在交谈,医生摘了口罩,在收拾手术室。一盏盏灯熄灭了,一楼的灯还亮着。

  夜色里,忽然冲进一个男人,护士以为他要看诊,想要提醒他,却见电梯门开了,一个医生下了楼。

  “手术结束了?”她说。

  那个男人竟然听懂了,侧过头,定定看了她一眼,脸色很静,他走到前台,低声说自己要探病。

  护士觉得他有些莫名,那种眼神,仿佛她刚才说的是他认识的人。

  要是他真的认识,肯定会来问,怎么还会去前台。

  医生回答:“结束了,那个Z国的脑癌患者……”他说到一半,被前面那个男人的目光惊住,一时没了声音。

  霍遥山看了医生半晌,还是扭过头,看着前台。

  电梯又开了,好几个医生出来,说着下班后去哪个居酒屋,又说起最近连载的杂志。

  寂静的空气里,医生听到那个男人轻声问:“那个病人,他住院了吗,现在在休息?我明天再来看望。”

  他的表情几乎有些痉挛,仿佛忽然意识到什么,将她先前的话重复了一遍:“手术,手术结束了……”

  他的样子吓到了一边的护士,往外退了一步,在寂静的大厅里,她说:“您说的是那位……”

  霍遥山却打断了她的话,又问:“手术做完了,不是还要讨论治疗方案吗,”他终于抬头,看向一开始出来的那个医生:“你为什么下来了?”

  他的眼睛里带点冰冷的戾气,那个医生发觉他身上的血腥味,脸色白了,想要打警视厅电话。

  这时,外面走进人,边走边说:“C君,你去陪那个Z国病人家属开死亡报告……”

  这句话像一把重锤,刹那打破了大厅里的坚冰。

  男人踉跄中撞向电梯,电梯门打开,他就像被抽干了力气,下意识扑往前,却跪倒在地。

  手术室里,手术灯已经灭了,周围听不到一丝声音。

  霍遥山想不起来自己是怎么站在这里,他看着“手術中”暗下去的灯,疑心这又是一个恶梦。

  只要潜意识发现他无法再忍受这痛苦,就会让他自然惊醒。每一次梦到父母死亡,梦到林在云用厌憎的目光看着他,他立刻就能醒过来。

  伤口的痛楚一点点变得像是麻痒,因为心口的痛越来越强烈,其他器官的感觉都愈来愈模糊。

  如果身体也知道他不想活下去,此刻,为什么心脏还在愈发用力急促地跳动。

  如果这真的是梦,现在早就应该醒了。

  怎么会没有醒。

  他走进手术室,站在门边,不再往前走,里面的情景依然映入眼帘。

  青年躺在手术床上,乌黑头发贴着惨白的面容,那双总是有些高傲的眼睛紧闭着,嘴唇泛白,脸颊透出灰败。

  站在手术床边,周围所有的声音都听不到,钻心的痛楚一点点爬上来,心脏在剧烈收缩中,跳动跟着缓慢,身体供血似乎都停住,大脑缺氧一样的窒息里,霍遥山却忽然冷静了下来。

  他忽然意识到,林在云没有死。手术床上,青年神情安详,显然还在睡梦当中。

  医生走进来,就被男人抓住了领口,听到他质问:“为什么不开治疗仪?”

  林在云没有死。否则,怎么可能不带着丝毫对他的恨意。

  “您是死者家属吗?很抱歉,我们已经尽力……”

  他一开始竟然会相信这些庸医。

  霍遥山想笑自己真的糊涂了,他在M大学习的临床,他怎么可能看不出,眼前的人……

  头脑在窒息缺氧里一阵攥痛的晕眩,他往后退了两步,医生想要扶他,他却瘫倒在手术床前,眼睛仍然紧紧望着床上的人,好像在确认着自己的想法。

  “开……”他张开口,声音沙哑得变了调:“开治疗仪。”

  医生说:“我们真的很抱歉。”

 

 

第26章 霍遥山番外(2)

  电话铃响起, 一只手拿起话筒。

  “我是霍遥山,有事请讲。”

  外面下着大雨,那是2006年的雨, 怎么到现在还在下。

  霍遥山模模糊糊听到话筒对面在说什么,那声音时远时近,似乎不想让他听清。

  他想问对方在哪里, 却听到自己的声音带一丝玩味:“林公子,有事?”

  心瞬间像被钢水灌入后又刺穿, 被烫得紧缩,痛苦瞬间爬满了全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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