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珩想:确实。
池宁看上去就很乖,和他站在一起的时候更是对比强烈。
他琢磨着池宁的脸色。
池宁脸上没有愠怒和不满,只有一点疑惑,满脸写着:你怎么是这样的人。
上辈子秦珩在面对他的时候谦逊有礼,进退得体,稍微说点暧昧的话就会不好意思,根本不会这么逗他。
面前,秦珩忽然道:“我不在乎你为什么会对徐哥说谎,也不会揭穿你,甚至可以教你怎么演。”
池宁连他最狼狈的模样都见过,装也没什么用,索性不装了。池宁虽然不怎么擅长为人处世,但聪明得很,按照他的习惯,一定会在同意之后给点课费的。
池宁拳头硬了。
什么叫想学吗我教你?
现在连装都不愿意了?
他别过头,气道:“你不愿意帮我租是吧?张邱文应该也成年了,我找张邱文帮忙好了。”
池宁抬脚越过秦珩,走到一半,手腕被人攥住。
秦珩目光沉沉,捏着池宁没多少肉的腕子,咬牙道:“你谁都愿意帮是吧?”
他和张邱文从同一家孤儿院里出来。有架一起打,有饭一起吃,有钱也可以一起赚。是穿一条裤子长大的兄弟。可他就是不想池宁撇开他去帮张邱文。
池宁一转手腕,把自己给抽出来,冷酷道:“也不是,我挑人的。”
秦珩气笑了,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刺道:“我,叶信然,张邱文,之后呢?你打算见一个帮一个?”
池宁哦了一声,大大方方转头,“你怎么知道我帮了叶信然?”
他想到那天墙根之后传过来的细微响动,恍然道:“你看见了?”
池宁直直看向秦珩的眼底,“秦珩,我到底是不是在帮人,要帮多少人,具体要帮谁,跟你有什么关系呢?”
秦珩愣住一瞬,眼睑敛下去。
池宁说得没错,跟他一点关系都没有。
他心不善,池宁到底会不会被骗跟他无关。
张邱文和他关系那么好,人又老实,有人愿意帮,他该高兴才对。
相反,池宁又不是他的人,他凭什么管那么多?
就算池宁以后真的跟着他混了,还不是爱帮谁帮谁,他又不能限制池二少的自由。
秦珩思绪乱成一团,半晌没说话。
池宁看着,怀疑自己的话说重了,有一点点内疚。心说骗他的又不是小秦,他总迁怒小秦做什么呢?
“我,哎……我……张邱文不是你朋友吗?”
解释得有点笨拙,开头还有点磕巴。
秦珩眉眼舒展,黑眸霎时晴空万里,“这么说,张邱文是沾了我的光?”
那叶信然呢?
心情舒畅,脑子也开始转。
他知道这半句不能问,咽回去了。
秦珩眼睛眨了眨,卖兄弟卖得不假思索,“张邱文没成年。”
池宁上辈子没见过张邱文,哪里知道这是真话还是假话。
但他重生归来,已经长了心眼!
“真的吗?我去问问再做决定。你认了徐家豪做干爹,他不会亏待你,说不定会给你房子住,你应该没有张邱文需要房子。”
秦珩咬紧了后槽牙,面上装得一片淡然,“行,你去问。”
虽然想不通为什么,但他就是不想池宁和张邱文走得太近。
特别还是租房这种听上去就有些亲密的事。
等池宁走了,秦珩掏出为了打工新买的小灵通,给张邱文发信息:【一会儿池宁问你几岁,你就说自己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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池宁出了洗手间,问了张邱文,得到的答案却出乎预料。
张邱文:“我17啊,不然怎么会管秦珩叫哥?”
池宁沉吟,“有点道理。”
这么看,确实只有秦珩能帮忙了。
好吧,等秦珩下班后再谈好了。
他轻轻叹息一声,拿起球杆想打会儿球,但想了想,又放回去了。
嗯……蒋世杰坐过的球桌,怪脏的。
池宁簇着眉,坐回沙发。
秦珩从洗手间出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池宁乖乖坐在沙发上发愁的模样。
他唇角一勾,看来张邱文是瞒过去了。
好单纯啊,到底是怎么养的?
刚才池宁要去确认的时候他心里还提着一口气,生怕出差错。
没想到小羊长了心眼,但是不多。
池宁注意到视线,转头道:“你来啦?”
才对人逞过凶,现在又要人帮忙,难免有些不好意思,“等你下班,我们找个地方仔细谈谈租房的事情吧?”
他说话的时候声音都放轻了,听在耳朵里莫名带了点撒娇的意味。
秦珩莫名耳热,“好。”
他心里有个卡通小白羊在骂骂咧咧:“怎么能骗他,你真不是个东西。被识破之后他肯定会讨厌你的。”
另一边,小黑狼叉着腰理直气壮道:“我本来就不是个东西,骗惯了人。池小少爷吃软不吃硬,就喜欢斯文人。他对莫远洲的态度多好啊?我有什么办法?不被识破就行了呗。”
小白羊略逊一筹,气得不说话了,只剩小黑狼耀武扬威。
秦珩收敛思绪,往徐家豪的方向走,“我下班晚,要十一点半,你要是饿了就先去吃饭。”
池宁扫了一眼已经空袋的超值分享装薯片。别说饿,现在甚至有点顶得慌。
他还是第一次这么放纵地吃薯片,有点爽也有点腻。
“我不饿。”
话音刚落,就见门口走进来一串西装大汉。
人太多了,数一数有十个。他们走进门,五五平行排开,最后两个拉着玻璃门,撩起塑料隔帘,一个身着宝蓝色西装的中年男人从外面走进球馆。
他稍微有点发福,总体还算俊朗。脸保养的成分较大,看着红光满面,颇有点春风得意马蹄疾的意思,但微微松开的领带却暴露了他的一丝焦躁。
池宁收回视线。
沈宗泽,沈总。
化成灰他都认识。
上辈子收买了池家的股东,暗地里掌握了崇宁的话语权。
儿子沈敏奕,给他下药,偷了他一硬盘的专利数据。
“徐先生。”沈宗泽站在徐家豪面前,伸出手,“您好。”
徐家豪站都没站起来,大爷似的坐在柜台后边,“您好。”
池家和沈家是竞争对手,水火不容。
他的处理方式,代表了他的站队。
私事和公事得分开。他可以和池宁关系好,但要不要站在池家这边,还是得掂量一下沈总的潜力。
徐家豪双手交握,笑道:“沈总好大排场,带这么多保镖?我这小球馆都装不下了。”
沈宗泽心道:我这不是怕你一生气,叫人把我给分一分走私到缅国去?
他笑,“这会儿商场上斗得厉害,我是防着久荣那位呢。”
徐家豪一挑眉。住在久荣名城还和沈家在斗的,不就是池家吗?
他转头看向池宁,“池二少,有什么要说?”
沈宗泽往昏暗处一看。
一个长相乖觉白净的少年正歪倒在沙发上,手支在下巴上看向这边,满眼都是兴味。
他先是觉得惊艳,但很快就将别样的心思压下去。
池家小儿子在这里,事情就不一样了。
他本来是害怕得罪徐家豪,现在更害怕蒋世杰一搅和,向来中立的徐家豪会站在池家那边。
妈的,蒋家怎么生出这么个倒霉玩意。
“我啊?”
池宁曲指挠了挠侧脸,“我都到徐老板这里的来玩了一个月了,没有一次带保镖。没必要的,徐老板人很好。”
沈宗泽差点破口大骂。
好个屁!
他装的,他凶神恶煞,他心狠手辣!
你知道徐家豪是干什么的吗?
睁眼说瞎话的本事可真炉火纯青啊。
徐家豪有点哭笑不得,还是第一次有人说他是个好人。
这感觉……蛮奇妙的,但不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