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就受到了校友错题的洗礼,感受到了老师们的崩溃和匪夷所思。
李秋河一边啃辣条,一边冷声道:“6。”
“上面写的还是根号二,抄到下面就变成根号三了。这种分也能扣?”
错题的方向五花八门。
池宁批了几个人之后就翻到了秦珩的卷子。
少年的字锋利又漂亮,完全看不出第一次在皱巴巴的纸条上写字时的那种窘迫,变得舒展又大方,像是出鞘的利刃。哪怕密封线钉得死死的,也让他一看就知道是秦珩的笔记。
池宁顿了顿,对着李秋河招手,“你来批我这个,这人我认出来了,不方便批。”
李秋河道:“好嘞,让我看看是咱们班的谁。”
李秋河批,池宁就站在边上看。
秦珩的数学好,逻辑能力强,只要不是碰到过的知识点,基本不会错第二次。
李秋河一路批下来,脊背都在冒汗,“前面全对,最后的大题错了两小问。但这次的大题刁钻,是个没见过的题型,仅有的几个做对的应该是咱们竞赛班的。”
“他不是我们竞赛班的人吗?”
池宁嗯了一声,背着手扬了扬下颚,“算算,多少分。”
最后一道题总分14分,一共三问,只有第一小问做对了,给3分,扣11分。
“139分。”李秋河惋惜地叹息一声,“可惜了,最后要是能多写两个解,说不定能给他顶上140。”
池宁笑了,“哪儿能那样呢?”
李秋河嘿嘿一笑,“池神,你说你认出来了这是谁,这是谁呀?我看了半天,认不出来这个字诶。”
池宁点了点卷面,轻声道:“这是秦珩的卷子,你记住了,是你批的,不是我批的。”
另外两个被抓来当苦工的齐齐卧槽一声。
“谁?秦珩?他数学考多少?”
“我去,我耳朵瞎了吗?”
“这得一天只睡四小时才能学成这样吧?”
王绵之道:“不知道他其他科目怎么样,偏不偏科。”
很快,王绵之和李秋河就知道秦珩偏不偏科了。
三天后,期末表彰大会。
升旗台的广播里第一次响起了十八班人的名字。
老校长推了一下眼镜,颤颤道:“本次的荣誉进步奖是——原18班秦珩。我们用热烈的掌声请这位考到了年级第55名的学生,上台发表一下获奖感言。”
操场上的同学们安静一瞬,接着满场哗然,“我次奥,夺少?”
“年级五十五?!”
“卧槽,他重生了还是吃药了,他妈的,我怎么就不能进步这么多?”
池宁心想:都不是,是因为秦珩用杨梅汁收买了他,换来了“老教授”的一对一小课。
他仰头看着秦珩站在升旗台上的样子,少年迎风而立,身上那股邪佞和肆意的气质已经褪去。
半年多来时间的沉淀,以及高强度、多种类的学习令秦珩变得更加成熟稳重了,举手投足之间都有了成年人的风度。
他手上没有带稿纸,说话前抬手扶了一下话筒,接着微微低下头,视线在人群当中一扫,精准地定到了一个位置。
池宁一愣。
这距离远到几乎看不清升旗台上的人的五官,但他莫名觉得秦珩这一眼直直钉在了他身上。
那专注的视线一错不错,形成了一个狭小至极的空间,密不透风地将他包裹了进去,隔开了周围的人群,喧闹至此时起与他分隔开来。
池宁轻轻屏住呼吸,心跳有些快。
秦珩道:“我其实没有什么新鲜的学习方法。成绩之所以能进步,主要是因为有了良好的目标和前进的动力,我想和一个人上同一所大学,就这么简单。”
老校长顿时血压飙升。
下面的同学们安静了一瞬,忽然之间默契万分——“喔~~~”
池宁有些耳鸣,他抬手摸了一下自己的面颊。
滚烫。
第43章
这种烫一直持续到了分班选座位的时候。
座位要根据成绩排。
池宁不准备和那些想听课冲刺的同学抢前面的位置, 就和李秋河一起靠在边上等所有人选完了再选。
李秋河往栏杆边上一蹲,双手往羽绒服的袖筒里一揣,以标准的农民揣姿态道:“要不咱两做同桌?”
秦珩排在队伍里, 听到这话后冷冷看了李秋河一眼。
李秋河半点没意识到,还在那儿咂着嘴畅享未来, “咱俩坐一起,无聊的时候还能互相出题做。”
池宁:?
他回绝,“别,我们两个最好离远些。”
李秋河被男神拒绝了,有点失落,“为什么啊?”
池宁:“你看, 我们不是留下来帮助同学的吗?\8 分开坐,到时候来问问题的人就可以分流,不会挤在一个位置。不然空气不流通, 多难受啊。”
李秋河一愣, 心想我多狭隘啊, 怎么能忘了自己留在学校的初衷呢。
他邦得一锤胸口,“受教了!”
池宁:……
受教不受教的无所谓,你只要别再想着要人出题做就行。
反正这学期也该结束了,等分完班安顿好桌椅,就能快乐放假啦。
也不知道家里集团的经营状况如何了。
沈敏奕的擦脚药都搞出来这么多时间了,就算他们把配方稍稍改良了一点点, 也该翻车了吧?
那人可能有点神经质, 情绪不太稳定,也不知道翻车之后会气急败坏成什么样子。
“池宁, 到你了!”王权打开教室后门,表情有点复杂, “进来选座。”
池宁揣着手手道:“让李秋河先选好了。”
“也不是不行。”王权对着李秋河招手,“那你先来吧。”
两人凑到教室门口一看,教室里只剩下了两个空位。
最后一排秦珩的边上有一个,秦珩斜对角的第一排最靠近门边有一个。
门边那个位置看黑板反光,谁也不想选。
李秋河:……
他要是不跟秦珩坐,池宁岂不是就得坐在校霸边上了?
那他岂不是恩将仇报?
李秋河求助地看了一眼王权。
光头王胖手一摊,表示自己也没什么办法。
李秋河喃喃,“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抬脚就往秦珩身边走。
才走了三步,秦珩就冷冷看过来一眼,李秋河脑子一懵,条件反射地脚尖一转,等回过神来,已经坐到离秦珩最远的位置去了。
那种眼神,他要是敢坐过去,感觉会被打一顿。
池宁在全班目光的洗礼中拿着书包坐到了秦珩身边。
无事发生。
池宁偏过头对着秦珩笑了一下,说:“欢迎你加入一班。”
用余光注意着池宁的同学们心想:学神笑起来的时候可真甜啊。
怎么有人笑和不笑的时候完全是两种气质呢?
秦珩不会还冷脸以待吧?
然后他们就看到一直冷着脸,充满威慑力,毫无笑意的秦珩宛如初融的冰雪,对着池宁微微弯起了唇角说:“嗯,谢谢。”
很细微,用专业一点的话来讲就是笑了两个像素点。
相当令人恍惚。
啊……原来秦珩也……没那么难相处嘛。
王权站在讲台上发放寒假作业,“咱们班的题是额外出的,我相信大家的自觉性,也不说收上来检查那样的假话,你们碰到不会的题可以收集在一个本子上,等开学了统一讲。”
“大家收拾好东西就可以领着成绩单回家了,高三是大年初四开学。新年快乐,明年见。”
同学们异口同声:“明年见——”
池宁没拿作业,早上怎么来的,中午又怎么走。
他思忖半晌,又在教室里环视一眼,转头问秦珩:“张邱文呢?他没考进来?”
“他在三班。”秦珩垂着眸子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