奸臣他死不悔改(143)

2025-08-16 评论

  短短几日,他们已遭遇第三次截杀。

  第一次是在客栈,两个东辽武士借着酒劲靠近,被裴靖逸拧断脖子塞进了马厩。

  第二次在林间小道,五名骑兵追袭,裴靖逸夺了对方的弓箭,五支箭矢穿喉而过。

  第三次最险,他们被堵在巷子里,裴靖逸以一敌众,刀光剑影间将敌人尽数斩杀。

  如今终于到了边境,城楼上旌旗猎猎,守军森严。

  公然出境是痴人说梦,他们只能重走来时路,沿着商队走私的隐秘小道,在夜色掩护下潜越边境,回到大宸。

  荒漠里的夜色并不黑,皎洁月色为沙丘镀上一层银辉。

  马蹄踏在细沙上,发出沉闷的嗒嗒声。

  顾怀玉困得睁不开眼,接连几日只睡了一两个时辰,脸色苍白如纸,整个人都倚在裴靖逸怀里,止不住地打哈欠。

  裴靖逸一手勒着缰绳,一手稳稳扶着他的腰,见他困倦至此,低声道:“相爷若是困了便睡会儿。”

  顾怀玉摇摇头,强打精神从怀中掏出地图展开,“看看,还有多久能到并州?”

  裴靖逸扫了一眼,又摸了摸马颈感受马匹的体力,“天亮前定能到。”

  顾怀玉长舒一口气,收起地图,只有回到自己的地盘,才能踏踏实实睡个好觉。

  裴靖逸垂眸看他困得发颤的睫毛,忽然问道:“沈大人与状元郎对相爷情深义重,死心塌地,相爷就不觉得烦恼?”

  “不觉。”

  顾怀玉刚吐出两个字,腰间的手臂突然收紧,他心里好笑,只道:“二人皆是我一手栽培的肱骨之臣,将来是朝廷的顶梁柱,比起这江山万里,儿女情长何足烦恼?”

  裴靖逸眉尖微挑,“陛下呢?”

  顾怀玉闭着眼,思索后道:“情之一字,非我能控,只盼日后他能放下。”

  裴靖逸忽然低头凑近他耳畔,温热的呼吸喷洒在他耳根:“我的相爷……”

  他嗓音里带着几分诱哄,“那我呢?”

  顾怀玉蓦地睁开眼,故作镇定地望向远处起伏的沙丘,“你?整日没个正形,叫本相烦得很。”

  “相爷冤枉我。”

  裴靖逸就喜欢他这副高冷不近人情的样子,故意又收紧手臂将人往怀里带了带,“我被相爷调教这样了,相爷还嫌我烦。”

  顾怀玉向上翻了个清亮的白眼,“你若没有这张嘴,倒也不至于这般招人烦。”

  裴靖逸嘴唇贴在他雪白的耳廓,刻意压低声音:“那岂不是不能让相爷爽得抓着我发髻,全身发颤了?”

  顾怀玉耳根子隐隐发烫,恼怒抬手不轻不重地一耳光呼在他脸上。

  裴靖逸笑着接下这巴掌,正要再逗他几句,突然浑身肌肉绷紧,勒住缰绳的手猛地一收——

  “呜——”

  凄厉的狼哨声刺破夜空。

  顾怀玉猛地回头,只见后方沙丘上骤然跃出一队黑衣骑士,背后月光映着箭镞的寒光,马蹄声如雷般向他们逼近。

  裴靖逸松开缰绳,反手从马鞍旁摘下铁弓,五指一拢便从箭筒中抄起三支箭。

  他蓦然在飞驰的骏马上扭转身形,衣袂翻飞间已拈弓搭箭。

  “相爷来驾马。”他话音未落,弓弦已震。

  道道银光破空而去,最前方的黑衣人应声坠马,余下两箭分别钉入两个追兵咽喉。

  顾怀玉握起缰绳,这些日子耳濡目染,驭马之术已颇为娴熟。

  他双腿一夹马腹,只低声道了句:“小心。”

  余下的,便是两人心照不宣的默契。

  奇怪的是,黑衣人虽背着弓箭却未使用,反而纷纷抽出腰间弯刀。

  月光下数十柄弯刀如新月出鞘,黑压压的骑队如潮水般涌来。

  马蹄声如雷,顾怀玉耳畔尽是呼啸的风声,间或夹杂着身后“嗖嗖”的箭矢破空之音。

  但箭囊里的箭总归有限,他听见裴靖逸低声咒骂:“他娘的。”

  便知箭矢已尽。

  那些黑衣追兵却似不知畏惧,前仆后继地冲来,人数已经折损大半,却仍不见丝毫退意。

  顾怀玉侧首回望,缰绳的硬毛刺入掌心也浑然不觉,他唇角微扬,在疾风中提高嗓音:“裴将军现在怕不怕?”

  裴靖逸索性将弓随手一扔,两手干脆从背后环住他的腰,胸膛紧贴着他的背脊,笑声混着热气喷在他耳后,“怕?能与相爷同赴黄泉,做对风流鬼,岂不快哉?”

  顾怀玉心头紧绷的弦忽地一松,空出手拍了拍他的手臂:“本相不会让你死在这的。”

  生死关头,裴靖逸却忽觉心头一热,风沙迷眼间,他暗自“啧”了一声——

  得此良人,纵是刀山火海,又有何惧?

  黑衣人紧追不舍,马蹄声如影随形。

  顾怀玉纵马疾驰,却见前方沙丘突然转出一队胡装武士,刀弓在背,绝非寻常商旅。

  前有堵截,后有追兵,顾怀玉正欲殊死一搏,忽见沙尘中一张熟悉面孔——

  那贴着络腮胡的“胡商”踉跄上前,竟是沈浚!

  “相爷!”沈浚扯下假须,声音都变了调。

  旁边斗篷人掀开兜帽,露出谢少陵惊喜交加的脸:“真是相爷!”

  唯一不高兴的便是裴靖逸,咬牙低低地骂了声“操”。

  此刻无暇追问二人为何在此,顾怀玉扬手喝道:“拦住他们!”

  沈浚身后镇北军闻令而动,一个个张弓搭箭,箭雨倾泻而下,直取黑衣人。

  黑衣人眼见大势已去,再不动手便前功尽弃,索性纷纷举弓,专往马背上高大显眼的那道身影射去。

  东辽人的骑射功夫向来狠辣。

  “嗖——”

  顾怀玉只觉身后传来几声闷哼,抵在他背上的身躯骤然向前一倾,沉甸甸压在他脊背上,他心头骤紧:“裴度!”

  裴靖逸一把夺过缰绳猛力一勒,战马长嘶着人立而起,转眼间便冲入镇北军列阵的防御圈。

  铁盾如墙,霎时将他们护在身后。

  顾怀玉急急回首,只见他额角沁出细密汗珠,下颌线条绷得发颤。

  可裴靖逸一见他神色惶急,竟咧嘴一笑,露出一口白森森的牙齿:“相爷,定是耶律迟这贱人害我。”

  顾怀玉哪有心思听他告状,利落解开他环在自己腰间的手。

  刚踏着马镫落地,那具高大的身躯便如山倾般压来。

  他伸手去扶,却被带得踉跄几步,幸而周围镇北军士眼明手快,七手八脚将人接住。

  直到此刻,顾怀玉才看清他背后情状,七八支箭深深扎进血肉,衣袍早已染得通红。

  荒漠的黎明泛着青灰色,简陋的军帐内只点着一盏摇曳的油灯,将人影拉得老长。

  镇北军常年与东辽人在边境起冲突,对东辽人惯用的箭头再熟悉不过,那箭头开口分叉,专门勾住血肉,想要硬拔出来,非死即残,唯有刀剖开皮肉,才能将箭头一并剜出。

  沈浚心思缜密,早料到东辽境内凶险,特意带上了随军多年的老军医。

  此刻老军医正仔细检查裴靖逸背上的箭伤。

  “相爷不必担忧。”裴靖逸趴在矮床上,抬眸直直地盯着端坐的顾怀玉,“小伤罢了。”

  顾怀玉看他的狗命快没了,转头军医问:“先生,还需要什么?”

  老军医摇摇头,抓起一壶烈酒:“裴都统且忍着些。”

  话音未落,便将酒液倾倒在伤口上。

  “嗤——”

  酒水与血肉相激的声音令人牙酸。

  裴靖逸浑身肌肉瞬间绷如铁石,却硬是一动不动,没发出一声痛呼。

  老军医拿起剪刀,将他的衣裳剪开,袒露出的皮肉血淋淋一片,箭头深深嵌在肉里,本是漂亮的文身被割得扭曲变形。

  顾怀玉目光微颤,别过脸去。

  “劳烦相爷。”老军医握紧匕首,“老夫要剜箭了,请相爷帮着裴都统分分神,若疼昏过去,这荒漠里可不好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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