奸臣他死不悔改(48)

2025-08-16 评论

  顾怀玉满意地看着他眼中血色翻涌,就是这样,越疯的狗,用起来才越顺手。

  “谢本相不必。”

  顾怀玉指尖轻点裴靖逸紧绷的肩膀,示意离自己远点,“三日后东辽使团入京,就由你去陪宴。”

  裴靖逸非但没有退开,反而欺身更近,鼻尖几乎抵上顾怀玉的脸颊,他声音冷得像淬了冰:“相爷确定要我去?东辽人见到我——”

  “怕是连酒杯都端不稳。”

  顾怀玉要的就是这个效果,悠悠地开口:“本相也只有这点地方能用到你了。”

  裴靖逸下颌绷得过紧,腮帮子生疼。

  他学东辽语是为了读敌军布阵图,是为了能在风雪夜听懂蛮子军号里藏的暗语。

  不是为了现在这样,给一群东辽贵族陪酒献媚。

  “滚吧。”顾怀玉懒懒散散地挥手,却在裴靖逸起身时突然道:“等等。”

  他瞥一眼地上的狐裘,下颚微抬,“送去熏香。”

  语气轻描淡写,就像吩咐内宅的通房小厮。

  裴靖逸面无表情,手指一根根收紧,手腕青筋清晰分明凸起。

  就在半刻钟前,他踏雪而来时,胸中还翻涌着罕见的敬意。

  为那面被摘下的祖制牌匾,为那句“武将可参政”的惊世之言。

  为顾怀玉一人之力,撼动百年文官旧制。

  他原以为从今日起,终于能堂堂正正立于朝堂,放马疆场,一展抱负。

  可现在?

  不过是因为懂几句东辽话,就被派去陪酒陪笑,还要替相爷把这件狐裘送去熏香。

  裴靖逸忽然低笑一声,弯腰拾起地上的狐裘,头也不回地扔下一句:“你等着瞧。”

  顾怀玉瞧着那道挺拔的背影消失在视野里,半响,才轻声自语:“这不就在等着么?蠢狗。”

 

 

第33章 【端午节双更】

  拂晓未至,垂拱殿前,天色灰蒙蒙地发暗。

  五品以上的武官们早已列队候在殿外,他们大多未曾踏入过垂拱殿,这是文官的地盘,从前连门槛都摸不着。

  今日却不同。

  “他娘的,老子这辈子还能进垂拱殿议政?”老参将搓着手,打量眼前的殿堂楼阁,“该不会做梦了吧?”

  “放你娘的屁!”

  旁边的副将狠狠捶了他一拳,“顾相的钧令还能有假?这天大的好事,可都是他一人扛下来的。”

  这些边军升上来的武官脑子简单,讲究个明枪明刀,他们不懂朝堂权斗,也不晓得什么党派之争。

  在他们眼里,这世上的事简单得很,谁给他们饭吃,谁让他们兄弟活命,谁就是好人。

  管他顾怀玉在文人口中是什么奸佞权臣,管他什么“顾猫”“顾贼”的诨号。

  今日这道“武官议政”的钧令一下,顾相就是他们的大恩人,是老天爷开眼派下来的救星。

  “听说顾相生得跟画里的神仙似的?”

  一个年轻些的游击将军小声打听。

  “放屁!”老参将啐了一口,“能镇得住满朝文官的,定是个身高八尺、腰大十围的伟丈夫!说不定脸上还带着刀疤……”

  众人正吵吵嚷嚷,忽见殿门处转出个熟悉的身影。

  裴靖逸一身玄色武服,踏着晨光而来。

  “哎哟!红人来了!”

  “裴将军!”

  “靖逸好兄弟!”

  呼啦一下,二三十个武官瞬间把裴靖逸围了个严严实实。

  禁军统领老严一个箭步冲在最前,大手死死攥住裴靖逸的胳膊,“老子一早就看出你小子非池中物!”

  “给老哥透个底,顾相跟前还缺不缺人?我老严这把骨头……”

  话音未落,后头几个边军将领立刻跟上插话:

  “滚蛋!裴兄弟,你清楚的,老子帐下儿郎哪个不是百人斩?帮哥哥递个话……”

  “都别跟俺抢!俺不图什么大官,能在相爷手底下端茶递水、跑腿写字,俺都认了!”

  裴靖逸肩膀被人拍得生疼,耳边嗡嗡作响全是这些粗犷的嗓音。

  他猛地一挣,蛮力从人堆里抽出身来,冷着脸喝道:“都给我站好!”

  可这群杀才哪会听他的?转眼又围了上来,七嘴八舌地打听顾相的喜好、脾气,活像一群饿狼围着一块肥肉。

  不远处,清流党众人冷眼旁观。

  秦子衿一袭素白丧服,负手而立,淡淡然道:“诸位可还记得《庄子》有言?”

  众人一愣,还未回神,他便接下:“井蛙不可语于海,夏虫不可语于冰。”

  身旁的翰林侍读立即会意,捋须笑道:“秦寺卿此言甚妙,不过那些个莽夫,恐怕连孔子都不知晓。”

  几个清流官员顿时掩袖轻笑。

  秦子衿目光掠过那群推搡的武官,最后落在被围在中间的裴靖逸身上,惋惜摇头道:“倒是可惜了裴将军,将门虎子,明珠暗投……”

  话音未落,原本背对着他们的裴靖逸突然转头,锐利的目光如离弦之箭直刺而来。

  秦子衿神色一变,身子几乎是下意识地后退半步。

  他向来自持风雅从容,即便朝堂争锋也未曾失态,可这一刻却只觉背脊一凉,心中猛地闪过一个念头:

  顾怀玉把这样一头嗜血的凶兽留在身边做什么?

  就不怕哪天被反咬一口?

  “开殿——”

  一道尖亮唱声划破寂静,垂拱殿厚重的大门缓缓开启。

  殿外宫人提着红金宫灯鱼贯而入,灯火如龙蜿蜒,沿阶而上,一直铺展到朝堂之内。

  方才还在笑闹的武将们骤然噤声。

  一个个神情肃然,步履轻得像踩在云上。

  他们悄悄打量殿内的景象,鎏金蟠龙柱昂然矗立,青玉地砖泛着寒光,御案后的紫檀木雕花精致繁复,像能一眼望尽天子威严。

  这是他们从未站过的地方。

  大宸建国两百余年来,他们是唯一一批堂堂正正跨过这道门槛的武官。

  不是作为护卫,不是作为摆设。

  而是以议政之臣的身份。

  皇室宗亲早已落座,最上首处,一位鬓边微白的中年男子神色温和,正是睿帝之兄、元琢的伯父,当今贤王。

  贤王目光不动声色地掠过入殿的武将,又在裴靖逸身上稍作停留,眸中深意难明。

  其他几位宗亲则面色不善,交头接耳地嘀咕着什么。

  “陛下驾到——”

  徐公公尖细的嗓音响起,众人齐刷刷跪倒在地。

  元琢一袭明黄龙袍踏进殿来,少年天子的目光在扫过清流党时突然一凝。

  “诸位卿……”他目光扫过清流党那一大片素白丧服,蹙眉不悦,“这是在给谁服丧?”

  殿内霎时一静。

  董太师整了整衣冠,上前一步躬身道:“回陛下,臣等是为'礼'服丧。”

  说着,董太师抬头,朗朗地念道:“太祖立'文武分治'乃国本,如今祖制被废,臣等痛心疾首,唯有以丧服示哀。”

  元琢哪能不知他们这是在对付顾怀玉?冷笑一声,拂袖踏上玉阶。

  “好一个痛心疾首。”

  少年天子落座,扫过清流党白花花的孝服,“朕不过登基一载,诸位爱卿就这般披麻戴孝,是觉得朕年幼可欺?”

  董太师正色俯首:“臣等不敢。”

  “但臣等为大宸社稷忧心,为祖制不存痛惜,实非敢逆圣意,实是……”

  “实是顾相擅改祖制,僭越圣权,妄动国本!”

  另有一名侍郎忽然跪出列,厉声断喝。

  顾怀玉还未到场,这场“大戏”便拉开了帷幕。

  “陛下万岁之基犹浅,江山未稳,偏有人独断专行、目无祖训,臣等寝食难安——”

  “请陛下明察,收回成命,以正朝纲!”

  礼部侍郎更是一头磕在地上,声嘶力竭:“臣宁愿血溅金阶,也不愿见文武不分,礼崩乐坏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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