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淼差点儿踩到狗俊,笑了下,忍不住说:“你怎么跟他似的,我走哪你跟哪,烦不烦?”
狗俊乖乖不跟着了,小屁股贴地,坐在地上,仰着小脑袋,甩着小尾巴看游淼。
游淼从洗手间出来,看见狗俊乖乖听话在门口等他,就奖励似的弯腰摸了摸狗脑袋,夸道:“比他听话。”
因为要值夜班,游淼简单吃了点就去上班了。
临走前他戴好抑制手环,又摸摸狗俊的脑袋才出门。
上班的时候游淼都是把手机调成静音模式,加上今天晚上有个急性期的患者,他在病房安抚了病人许久,手机就放在休息室,导致没有第一时间接到电话。
直到韩小松急匆匆的找他,跟他说有个加急电话,他才得知刑洄出车祸了。
刑洄是在下了高速路后出的车祸,已经到A市,所以第一时间就送去了他管辖的军区医院。
那是个三米多深的大沟,车子报废,刑洄福大命大,内脏没受伤,但头部、胳膊、腿都有不同程度的受伤,肋骨断了两根,在重症监护室观察了三天才转到普通VIP病房。
安排了很专业的护工,全天候24小时照顾,就连廖安和王姨也来了,但刑洄醒来第一时间就是问他老婆呢,嚷嚷着要见他老婆。
刑名远说他没出息,回了句人家上班。
刑洄的神色变得很低落,鼻头突然发酸,但他很快克制住了,抿了抿唇,闷闷地说:“我要睡觉你们都走吧。”然后想翻个身却因一个不小心扯到了伤口痛的皱眉,又因扯到断了的肋骨,倒抽一口气。
“洄洄,舅舅跟你爸有公务就先走了,明天来看你。”赵竟说着问,“你是想在军区医院疗伤还是去首都?”
刑洄没回答,刑名远说道:“别折腾了,都安排妥当了,就让他就在这养伤吧。”
“也行,等出了院再回首都,到我那,我跟他舅妈亲自照顾。”
“他都成家了,又不是没媳妇,不去你那。”
“……行吧。”
刑洄头破了、胳膊擦伤一片,脸也擦伤了,腿也伤了,肿着暂时不能下床走路,鼻青脸肿的,加上情绪低落,整个人看起来状态极不好。
躺在病床上,没什么胃口吃饭,沈亨他们几个来的时候,他心烦意乱的勉强跟他们聊了几句。
祁淮问了句周游呢,刑洄顿时心里丝丝的发疼,他受伤了,从亲爸亲舅叔叔伯伯大爷到其他亲戚长辈朋友,就连什么市长书记的都来了,唯独没见周游的面。
不仅没来,就是连电话消息都没有。
刑洄的心情跌落谷底,饭也彻底吃不下了。
从他醒来,他也没有打电话,也没发消息,莫名的,他们俩就这样像是陷入冷战一样。
明明没有吵架,但就是这样了。
刑洄复盘了一下他们俩之间的关系,事实上很容易就得到答案,因为周游一直都这样,从不主动打电话也不主动发消息,平时在家里的时候也很少主动跟他说话,他们之间几乎所有的联系都是来自他的主动。
而当他停止主动,理所当然的,他们之间就陷入这种无关联的状态。
生下来就身处高位的刑洄一时间很难接受这个残酷的现实。
失去自由落在他手里的周游,被他逼着领证结婚的周游,他以为可以让他哭就哭,让他笑就笑,让他顺从就顺从,他想怎么弄就怎么弄,只要他使点手段那个人就会变得很乖很听话。
但事实上,周游在用他的沉默,他的安静,他的冷漠,一直在表达他的对抗。
或许那个人在听到他出车祸的消息,高兴的合不拢嘴吧。
是不是恨不得他出车祸死掉?那样他就自由了。
一想到这种可能性,刑洄受不了了,他拿起手机,本想打电话的,但怕一出口就又吵架,也怕那人不接电话,就发了消息。
消息仿佛石沉大海,直到他睡了一夜醒来都没有收到回复。
刑洄担心周游跑了,就开启定位,又看家里的监控,问医院安排的保镖,确定周游如往常一样上班下班遛狗去菜园子,没见什么朋友,也没有什么社交,他才放心些。
狗都比他重要。
刑洄在心里委屈的要呕血。
刑洄让廖安回家照顾周游,他说那个人离了人不行,像个白痴,一点都不会照顾好自己。
廖安笑着说小游比你还大一岁呢,是哥哥,可以照顾好自己的。
刑洄莫名烦躁:“他那样的alpha,比我瘦一圈,矮一头,年龄大十岁也需要人照顾。”又嫌弃,像是故意说坏话,“你看他那样的,会做什么?本来就是个混子出身,这几年让我养的有点人样了,要是再不管他,他指不定又成什么样。”又说:“你说他是不是故意的?他以前过的什么苦日子,吃了上顿没下顿,怎么到了我跟前,就那么挑食,那么难养,这不吃那不吃,这不喝那不喝的,这个腥那个难闻,就没见他这么难伺候的,热了不行冷了不行,他真是欠收拾!”
廖安沉默听着,心里暗暗叹气。
刑洄似乎越说越来劲,像是发泄心里的郁闷:“你说这几年我对他不好吗?我什么不给他?什么没想着他?他怎么对的我?他给过我什么?他连个好脸都没给过我?我这受伤了,他连个电话都没有,消息也不回,干嘛,就这么狠的心吗?问候我一句能怎么了?我是他仇人吗?他到底是不是人?我真想看看他这副皮囊下到底是什么?怎么这么狠!他的心是不是石头做的?不对,他的心比石头还硬!他太狠了,我就没见过像他那样无情无义又狠的人。”
刑洄口中的无情无义的狠人游淼刚结束中午的坐诊,午饭去医院食堂吃的,原本一个人的,但中途韩小松端着餐盘坐在了他面前。
“周哥。”他呲牙一笑,“一起吃呗。”
韩小松现在转正了,整个人神采奕奕的,跟只精力充沛的哈士奇似的。
韩小松似乎有话跟游淼说,扭扭捏捏半天,问:“周哥,你老公车祸住院,你没去照顾?”又说:“我觉得你应该去照顾两天,两口子之间,要不然另一方要伤心的。”
游淼不知道什么时候韩小松对刑洄的印象这么好了,还帮他说话,不由问:“你不是很讨厌他吗?”
韩小松连忙说:“周哥,我没有,他是你老公,我肯定不会讨厌他的。”说着嘿嘿一笑,悄咪咪的凑近,“其实,我真的挺感谢他的,没有他那一脚,我今天不知道在哪混呢。”
刑洄给韩小松那三百万,韩小松给医院领导包了红包,他就转正了,这事韩小松偷偷跟游淼说了。
游淼没什么反应,他进医院也是靠的刑洄的关系,不管怎么说,就挺现实的。
游淼说:“你被他的钱收买了。”
韩小松又呲牙一笑,挺不好意思的:“周哥,我就一普通人,就这点出息。”他说着岔开话题,聊起自己被刑洄踹断肋骨的事,“这都快半年了,我肋骨还疼呢,我妈说是我活动早了,没养好,你说我也不能真一百天躺着啥也不干啊,家里就那条件,什么都靠我自己……”
他碎碎念着,跟倒苦水似的,最后摸摸自己的肋骨处:“希望以后可别落下病根。”
沉默了一阵,游淼说:“所以你以后注意点,还年轻,不会落病根的。”
下午的坐诊,游淼似乎心不在焉,等四点多的时候,没患者了,他拿起手机,这才看到昨天晚上刑洄给他发消息。
一句话没有,就拍了两张受伤的照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