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淼沉默着,他也想过,但是联盟军部是他爸的,联盟中央是他舅的。
“我就不信离不开他。”周兆生用恨铁不成钢的眼神看着他,撇撇嘴,“我觉得你变了,你以前很勇敢,很有想法,但现在你真挺窝囊的。”
窝囊?
游淼还是沉默,这已经是第二个人说他窝囊了。
家境优越天真的杜淮林和家庭美满英勇的周兆生都觉得他现在活的窝囊,像只被驯服了的狗,冲刑洄只会摇尾巴。
可他们不知道的是,他争过,抗议过,报警过,求过刑名远,求过那些大大小小的官员。
但都没用,没人肯帮他,也没人肯正视他的需求。
更求过刑洄放了他,一次又一次的。
可那个人说爱他,要跟他白头到老。
他原本只是个普通的大学生,穿越后莫名其妙的跟刑洄睡了一觉,就被那人要求负责,刑洄说这话的时候游淼觉得很荒唐,就好像某天走在大街上,突然一个煞笔跑来跟他说你刚刚路过看了我一眼你得对我负责,但是,煞笔居然是认真的,而且在他拒绝煞笔后,煞笔恼羞成怒,囚禁他、把他绑床上,限制他人生自由,强迫他,逼他领证结婚。
争吵过,打骂过,恨不得对方死去的念头也有过,甚至拿枪差点崩了自己以此结束生命。
但是他躺在柔软舒适的床上看着窗外的阳光,就不想死了。
他确实挺窝囊的。
也确实挺奇怪的。
他会在某个噩梦的深夜醒来,被刑洄抱在怀里柔声安抚,也会在思念家乡父母哥哥哭泣的时候,被刑洄抱在怀里擦干眼泪。
那样的时刻,他会在他怀里待着不动,听刑洄的心跳。
然后游淼就会给自己的窝囊找借口,煞笔给了他一个安身之处,豪华的房子,可口的饭菜,满意的工作,花不完的钱,用不完的奢侈品,还有温暖的怀抱。
他一个外来者,用着别人的身份,没有亲人,没有朋友,对这个陌生的世界一无所知,一无所有,不知道该何去何从的时候,被刑洄带回家,给他一个身份,把他禁锢在身边,要求是不许跑不许不乖不许反抗。
这听起来的确很过分,但如果他以周游的身份活着,大概是活不到今天。
而他以刑洄老婆的身份活着,是可以的。
身为穿越者的他,到这个世界,最大的恶来自刑洄,但最大的善也是来自他。
所以,游淼只能不去计较刑洄的恶。
不然,他不知道怎么在那个人身边生活。
周兆生的话,游淼反驳不了,只能沉默,他知道周兆生并无恶意。
只是,他很想要一个朋友,一个能懂他的朋友。
拍拍他的肩膀,坚定的告诉他,游淼你没有错,你一个穿越者到这里,完全陌生的世界,没人给你答案,只能自己找,你所作出的选择都是对的。
但没有这样的朋友,他连周兆生这个朋友都失去了。
“还有,不是我说你,你攀上高枝,我也没想过占你的光,你说你动不动就玩消失,干嘛呢,至于嘛,我再穷,也不借你钱花,你用不着怕成这样吧。”周兆生又抱怨似的,“联系不到你,我爸妈以为是我的原因呢,你说我冤不冤。”
游淼不知道该怎么跟他解释,就只能又道歉。
周兆生切一声:“你现在是除了对不起不会说别的了?”
游淼垂着眼皮,他是有很多话想说,但知道这些话已经没办法完全坦诚的跟这个朋友说了。
周兆生看他称得上苦大仇深的样子,就打听似的问:“他对你真的不好吗?虐待你了?”
停顿数秒,游淼抬起眼眸要说点什么的时候,兜里的手机响了,掏出来,是刑洄。
周兆生看见了来电,立马嫌弃的撇嘴。
游淼摁了红色挂断键,把手机放兜里,但手机很快就又响起来,持续响个不停。
周兆生嗤笑:“赶紧接吧,我去看我老婆。”他站起身进了病房。
刑洄带着狗俊来接游淼,想给他惊喜,故意打电话试探问他在哪。
游淼情绪不佳,说了句加班就挂断了。
他坐在那儿发了会呆,站起身推开病房的门,房新雨醒了,周兆生低头跟他在说着什么,眼里全是柔情笑意。
游淼脚步停住,似乎没有再进去的必要,就站在门口说:“兆生,新雨,我就先回去了,有什么情况我们电话联系。”
周兆生抬头看他:“你不是早就删除我好友了?”
游淼扶着门把手:“我没删除。”
他关上门离开,走到电梯口的时候周兆生追了出来,似乎有话对他说,他站在那儿等了会儿,电梯门打开,周兆生出声:“这么久没见了,一起吃个饭呗。”
电梯门关上,游淼露出点笑,说好。
可兜里的手机又响了,仍旧不停,周兆生忍不住说:“你还能丢了啊?你听听这电话一个劲的打。”
游淼只得接通,跟刑洄说晚点回去,跟朋友一起吃个饭。
刑洄听了这话,立马提高警觉,追问个不停。
游淼听得皱眉,张了几次嘴,最终只是沉默。
周兆生看他神色,就猜测肯定是电话那边又为难他了,于是夺过手机直接挂断,并说:“你长嘴干嘛的?骂回去啊,妈的,结个婚连跟朋友吃个饭都不行?怎么?有门禁啊?晚回家是挨揍还是挨骂?”
被挂断的手机又响了,游淼在心里叹了口气,将手机关机,说:“兆生,今天上了一天的班,我有点累了,明天我们再聚。”
周兆生拧着眉,明显知道游淼不是上班累了,于是语带嘲讽:“累了?那赶紧回家找老公吧,没时间就不聚,省得别人以为我巴结你。”他说完转身走了。
游淼站在原地,愣愣看着周兆生远去的背影,一瞬间胸腔发堵的透不上气来。
他不知道自己怎么下的楼,也不知道刑洄怎么就出现在他面前,毫无征兆的,还把狗俊带来了。
刑洄因为游淼挂他电话正气的要发火,可当看到他发白的脸色,在这样寒冷的傍晚,被冷风吹的乱糟糟的头发,像是受了很大委屈的样子,就立刻没了脾气。
“怎么了?”他把游淼拽到怀里,心疼地问,“是不是有人欺负你?”
游淼从他怀里出来,闷闷地说:“没有。”
刑洄眸色一沉:“你不说是吧?那我立刻派人去查!”
又是这样威胁,游淼突然就恼了:“你去查!随便查!看我有没有背着你做什么!”他又烦又气又委屈,“没有人欺负我!就只有你欺负我!”说完朝医院外走。
“我怎么欺负你了?”刑洄立马也委屈上了,“你跟我说清楚,我什么时候欺负你了?”他抱着狗俊追上去,“你上哪?车在这边!”
“不坐你得车!”游淼头也不回,加快了步伐。
刑洄气的要命,带着狗俊来给他惊喜,这一见面就给他甩脸子,他立马意识到是不是因为刚才电话里的什么朋友,于是拦住他:“你跟我说清楚,到底为了什么跟我生气?是不是因为刚才你说的朋友?”
“是!是!是!”游淼故意气他,推他一下,继续朝前走。
刑洄咬了咬牙,把怀里的狗俊一丢,三两步追上游淼,蛮力的把他抱起来,就朝停车的方向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