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他们知晓萧家兄弟是读书人,也正是荣获解元和亚元的人,却也知晓他们这般低调,应是不想暴露自己。
不论是从年龄上,身为长着的关爱,还是对身有功名的读书人敬佩,与他们相识的镖师,也没有暴露他们的真实身份,而且还主动配合,甚至还给他们超出本职的更多优待,这让那伙富贵人家心生不满。
这伙富贵人家姓方,据说是他们的儿子考中了,和萧家兄弟一样,提前去往京城赴考,言辞中流露出一抹高高在上的自得。
在某次热心肠的镖师,主动给萧衍烧水喝时,方老爷哼哼了两声:“我们怎么没有?我说你们是不是有意怠慢我们?”
这话说得就有些无理了,毕竟镖师只负责安全将人准时送达目的地,并不包括行程中的吃穿住行。要想有这些待遇,那是另外的价格。
这些人确实有钱,镖师们都亲眼看到他们喝的是一种非常名贵,号称价值千金的茶叶,可是人抠搜得无比。
当然,他们也并没有肖想要好处,只是任谁总是找事儿,高高在上地命令你做一些不属于自己职责范围,即便帮忙做了还会被挑剔,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情,心里也不会乐意罢?又不是冤大头!
再者,他们又不是没有丫鬟小厮,用得着他们这些镖师?分明是见不得旁人好,还想占别人便宜!
一路上因为各种事情龟毛就不说了,他们催促上路,以免延时到达,还被指桑骂槐。如此,谁会乐意给他们好脸?
见镖师没理会他,方老爷只觉得他们这是心虚,这才避而不答,因此气焰更加嚣张了。
“吾儿可是举人!未来的官老爷!”说着他嫌恶轻蔑地瞥了一眼萧衍和萧宸,“放着咱们金山不抱,偏要抱些穷酸货儿,忒没眼见了!”
镖师:“……”
要不是不宜暴露,他们都想说同地的举人算什么?这两位可是解元和亚元老爷!比其当地的举人要高贵多了!他们都没有如此嚣张,区区一个举人,竟也摆谱到解元面前,真是不知者无畏!
镖师们觉得自己飘了,往日里见到秀才,他们都会倍加敬佩,可是在见识过这两兄弟的才学之后,顿时感觉秀才好像没什么,举人好像也不过如此???
既然不能说,镖师也没打算忍气吞声。
“世人有千异,尚未攀炎附势之辈比比皆是,何故我们兄弟,便要做那般小人行径之辈?”
“这位爷,您给我们的银子,为护送之用,并未涉及吃穿住行面面俱到。倘若您想要这般,加些银子也并无不可。”
一听要银子,方老爷面色骤变,换了另一副嘴脸,“果然是商人市侩!尽掉钱眼里了!”
“粗俗不堪,难登大雅之堂!”
镖师:“……”
萧衍&萧宸:“……”
习惯了,已然习惯了。
又想占便宜,又不想付出,一旦理亏便寻求各种说辞强加于人,就相当的没脸没皮。
方老爷骂骂咧咧回自己的马车上,中途还顺带数落了一嘴他的下人。说什么光吃不干活,懒皮子贱骨头,跟头蠢驴似的,偏要人拿鞭子赶,才会走动。
说话难听至极,丝毫未见这些下人已然身兼数职。比如说驱车的马夫还兼职伙夫、打杂听候主家使唤的小厮。丫鬟不但要伺候主子,还要洗衣裳、挑水检柴煮茶、布置野外住宿营地……等活计。
几乎是把人当驴使唤,且驴还没有这么累!
这些下人似乎已经习惯了,默默地加快动作,以免又遭打骂。谁让他们都是被签了死契的下人?这都是命啊!
方老爷所说的他儿子,是一位三十左右的男子。面白身胖,衣裳华贵,明明已然三十有余,却像个什么都不会的稚童。
吃饭要妻子送入口,小解大解都不去草中,偏偏要等着他妻子拿恭桶过去,在马车里解决,随后又让马夫拿去刷洗……
就……吃喝拉撒都在马车里,也不知道他是怎么能受得住。
最让众人皱眉的是,这位方少爷还有暴力侵向,经常打骂他妻子,他妻子经常鼻青面肿,秀美的脸上几乎是没有一处*好的,而且这人根本不顾有没有旁人在,经常在房事上折磨他妻子……那惨叫声令人毛骨悚然。
他们都是男子,男女有别,不好在这点上同她说什么,毕竟但凡他妻子同别的男子说话,就会变本加厉打骂。
不过私底下,他们有旁敲侧击询问她要不要帮助,却得知她家境并不好,亲爹早故同她娘改嫁,那个后爹道貌岸然,是个伪君子和赌鬼。
如若离开方家,恐怕又得回到那个魔窟中,连累亲娘不说,恐怕还会因为彩礼被‘嫁’给更不好的人。
在当世人眼中,女子总是要嫁人,所以反正都是要嫁人,与其嫁给另一个更不好的人,还不如留在方家,至少方家有银子,吃穿住行也不差,她的孩子不会吃太多苦头,因为那是方家的‘根’。
说这话的时候,她神情平静,态度坚决,表明不需要旁人帮助。
如此,众人便也只能就此作罢,毕竟当事人都不需要帮助,即便他们帮忙了,给人添麻烦不说,结果也不是她想要的,倒是萧衍有些猜测,却又不太确定。
第39章 奸臣39
方家虽然很龟毛,却也不敢真正耽误时间,顶多在试探镖局的底线,以此换来好处。
好在,镖局的人根本就不吃他们这一套。
“莫约还有将近八日马程,便能抵达。”镖局的人坐在篝火前烤着打猎来的兔子,朝萧衍和萧宸说道。
萧衍点点头,“也不知京中是何盛景。”
镖局的人孝道:“可比咱们那繁荣呢!不过有一点千万得记着!”
萧衍朝镖局的人拱手,“还请季兄指点迷津。”
镖局的人随意摆摆手,“谈不上什么指点迷津,只能算是劝告。”
“你们也知晓,京中非富即贵,但凡落下一石头,都会砸中公子王孙,莫要小看路边叫卖的大爷,或是闲谈的大娘。”
他郑重道:“那些权贵和咱们不一样,总喜欢穿成普通老百姓的样子出门溜达。不管有理无理,总之莫要惹怒他们,若是得罪了他们,吃亏的总会是你!”
说到这个,他有些感慨:“当年季某年少不知事,同我师父运镖,恰好也是京城。我见一位衣衫褴褛的老大爷坐在客栈路边,以为他是流民,心生不忍便给了他些许铜板。那时还有一位外来富商也在,许是觉得脏污,便派人将他驱逐。”
“你猜怎么着?”
“那位老大爷当场表明身份,他正是某位已然致仕的大老爷!那场面,绝了!倏地一下人群中窜出一群练把式的手下,吓得那位富商面色惨白!最后我还被赏赐了好些银子。最后那位老大爷还说我秉性不错,心有仁义,叫我继续保持本心!”
说罢,他感慨道:“京中有如卧虎藏龙之地,焉知是福非祸?”
萧衍和萧宸也知道这位镖局的人,一来是告诉他们京中权贵多,不要以为自己得势便能为所欲为,须知比你地位高权利大的还有很多人。
二来,则并非叫他们见人便与之交好。相反,最好是多听多看少说话,莫要学他,若是以此蝇营狗苟,可常在河边站哪有不湿鞋?如何能确定对方是好人还是坏人?蜜中□□,也不是并无可能。
多做多错,少做少错,虽然有点没那么的上进心,却也是身为毫无背景的人,能够自保的手段之一。
能愿意和他们说出这番话,说明对方也是好意,而萧衍和萧宸也并不是不知好歹的人,顿时连连道谢。
他们这边相处和睦,那边的方家人就看不过去了。
方老爷阴阳怪气嘲讽:“哟,我还以为是什么大道理呢?啧,果然莽夫便是莽夫!还真当京城同话本一般,权贵随处可见?还装成流民,当场说明自己是某位致仕大老爷……乐死我了,这不是话本常见的事儿吗?怎么连话本的事儿,都能拿出来胡编乱造?”
“我说,你想要巴结人,也不编点像样的,拿这出来说道,也不怕笑掉人大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