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芸点头,“她刚嫁到这边时,学着做馒头包馒头,一上手就会,比卢家老太太做的还漂亮。”
“那也是卢家人愿意教。”汤显灵说。
老汤头藏着掖着,不怪他娘学不会。
汤显灵怕娘难过,说:“我和铁牛一走,留娘你在家里看家两天,是我不放心你,托了陈婶他们帮衬点,这也没什么。”
蒋芸便笑了起来,“你啊,是不是还操心我难过了去?我不难过,我就是想,我是你娘,我以后能立起来就立起来,不能像以前了。”
以前老汤管着,她拿不了主意,畏畏缩缩无能怯弱。
“我还跟香萍学了好多骂人的话。”
汤显灵闻言笑了起来,“真的?”呱唧呱唧给娘鼓掌,“那自然是好的!”
灶屋里,母子二人便都乐呵起来,不说什么扫兴话了。
“你和铁牛明早走,东西赶紧收拾下,省的忘了什么。”
“知道了娘。”
“今个早点睡。”
汤显灵:……
是不是他人心黄黄啊,怎么觉得娘话里有话呢。
“知道了。”
给张叔王阿叔海牛带的礼物,还有在西市纸扎店买的金元宝纸钱香烛这些,本周太忙了,没工夫烤点心,买了一盒桃酥,盐就没带,上次送了,应当还有。
铁牛也说:别拿太贵重了,不然张叔王阿叔不要。
汤显灵一想也是,走亲戚得有来有往,两位长辈不是那种吃小辈的人,他东西拿的刚刚好,礼不重,回头两位叔叔带孩子进城来,也能还得起礼。
一来一往,心里没负担,这样才能长久。
其他的就没啥了。
哦,还有他的花馍,以及拿了一个竹筐,里头铺着干草——
“你笑什么!”汤显灵给竹筐底下铺干草,一扭头就见铁牛在那儿笑他,顿时‘恼羞成怒’,小发脾气。
跟撒娇似得。
皇甫铁牛说:“村里干草哪哪都是,咱们要张叔家一把。”
“那你可真是大方啊,一要一把。”汤显灵嘴上调侃,顺便把干草拿出来。
皇甫铁牛:……没忍住笑弯了眼。
他家夫郎怎么能如此可爱呢。
放进去了,这又拿了出来,来来回回的跟小猫倒腾狗尾巴草似得。
皇甫铁牛上前帮忙一起掏筐里的干草。汤显灵哼了哼,这还差不多。
本周太忙了,忙到收拾好,夜里一沾床就睡着了。
皇甫铁牛给夫郎打扇子,没忍住亲了亲夫郎的额头,又去亲了亲嘴巴,汤显灵咕哝了声,皇甫铁牛轻轻哄着说:“是我,你睡吧。”
翌日一早,天刚亮了,汤显灵便起来了,皇甫铁牛早给夫郎打好了洗脸水,牙具沾了牙粉,一边说:“得把牙具牙粉也拿回去。”
“对对对,你不说我真忘了。”汤显灵刷牙含糊说:“等我刷完收拾。”
“那我去套车。”皇甫铁牛开始套车。
蒋芸煮了鸭蛋,捞出来递给五哥儿,还有一兜子林檎果,“你都带上,带上路上饿了吃,我都洗干净了。”
汤显灵之前上大学时,舍友吐槽过家里长辈,每次出游都要背鸡蛋苹果面包,这会他也体验上了——不过是娘给他装的。
“好,知道了谢谢娘。”汤显灵全都接住。
蒋芸笑呵呵,“你们俩去吧去吧,路上注意安全。”
车子套好,汤显灵坐上了他专属的软垫子——这次要去许村比较远,硬车板硌屁股,他坐在软垫子上,娘缝的。
车板上铁牛都将东西放好了,一样样数过没落下啥。
“走了娘。”铁牛拉着骡车外出。
蒋芸送到院子门口,招招手,汤显灵让娘回去再睡会,他们会早早回来的。
……
两人车子赶到城门口,城门正好开了,没什么意外顺顺当当出了城,大早上天凉快,野外荒路人却不少,都是附近村里进城卖货的村民,推着独轮车、挑着扁担,多是卖农家产品。
出城的也不少,多是商贾结伴而行。
走了一会,路上人稀少了,就是他和铁牛一辆车。汤显灵打了个哈欠,皇甫铁牛说:“我拿了一张草席,给你铺上,你睡一会。”说罢,勒了缰绳,骡车停下。
汤显灵还懵着,“???草席?”
然后他就看到自家铁牛真掏出了一张草席,将礼品那一堆挪了位置,靠在把手那儿,草席在正中间铺开,还跟他说:你头睡我背后,一会晒起来了,我给你挡着太阳。
???
“那不得盖个——”汤显灵嘴上逗着铁牛说不得盖个被子,他还没说完就看铁牛又开始掏,当即吓了一跳:“你真带了?!”
皇甫铁牛:“嗯,山里屋子许久不住人,棉被肯定湿了用不了,我带了家里不咋用的薄被。”
“哥别掏了。”汤显灵一个举手投降认输。
皇甫铁牛手一顿,眼睛亮了下看夫郎,“你刚叫我什么?”
汤显灵看着这样铁牛,坏心起,拉长了音,哦哦哦~
“哥哥呀!”
铁牛整张脸都快烧红了。
汤显灵坐在草席上,挪过去挨着铁牛,“铁牛哥哥~~~”
铁牛能把骡车赶到沟里。
二人就这般打打闹闹玩耍了一路,汤显灵老爱作弄铁牛,铁牛斗不过,顶着一张大红脸,扭头吻住了显灵。
汤显灵:……
“好嘛好嘛你不喜欢听我不叫了。”
皇甫铁牛吭哧了一会,“我喜欢听。”斩钉截铁的。
“喜欢听什么?”汤显灵嘴巴还红着,“铁牛哥哥~”
皇甫铁牛顶着一张红脸红耳朵,没敢回头,心里痒痒的紧,说:“我要赶路了,一会有人。”
“我都不怕。”就是个亲亲嘛。
“我怕。”皇甫铁牛赶着车,头也没回说:“万一被旁人看去了你。”
夫郎被他亲的迷迷糊糊时,双眼是水雾雾的,脸颊连带着脖颈皮肤泛着绯红,夏日穿的又清凉,脖颈锁骨露出一片,动情时,锁骨那儿跟蝴蝶似得,可漂亮了。
汤显灵想歪了,难不成不是亲亲是别的?
比如野什么战。
于是脸爆红的汤老板拍了下铁牛硬邦邦的背脊,“大色牛!”
皇甫铁牛:?
夫郎真可爱。
“你睡会,我赶一下路,不然日头毒起来,你皮肤要晒红了。”
“知道了。”汤显灵就把脑袋挨着铁牛背后那儿,铁牛背影遮挡出一片阴影来,他在草席躺着,本来想睡不着,可能车子颠簸,没一会竟然睡着了。
等他醒来时,入眼的景色换了换,不远处山高大巍峨耸立,一片片田野呈高低不同,麦子已经收完了,此时地里光秃秃的泛着焦黑,麦秆焚烧过的痕迹。
“到了吗?”汤显灵问。
皇甫铁牛:“到了,就要进村。”
一路上不少村民打招呼,特别热情都是看汤显灵。汤显灵笑眯眯,一概都是你好、您好、婶婶、大娘、叔叔等叫。
“哈哈哈你得喊我阿爷了。”
汤显灵:“我瞧着您年轻身子骨硬朗,称声阿叔正合适。”
对方逗得哈哈大笑。
等车子走远了,汤显灵反应了会,“刚才那位是夫郎?”
“对,是许三爷的夫郎。”
“瞧着精气神很好。”汤显灵说完,道:“我以后要是老了,也是个乐呵呵的小老头。”
“那我是个乐呵呵的大老头。”
“你那么严肃——”汤显灵轻哼了声,“你是个大色老头。”
皇甫铁牛跳下骡车,拉着骡子走,看了眼夫郎,轻轻说:“胡说,我对旁人从没有这般的。”
“……”汤显灵信,他家铁牛对外是一视同仁的真正经,便说:“我也要下去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