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有点胖了。
太胖也不好,不如他——汤师父看着自家大徒弟健健康康的身板,再看看小徒弟虽然瘦条条但是精精神神的脸蛋。
那还是他会养徒弟!
汤老板骄傲。
第一日,大灶就没停下来过。前头铁牛招呼不过来,前段时日蒋芸老说自己‘老了’、‘不中用了’、‘老糊涂了’,今日忙起来,那是手脚利落,招呼客人精神奕奕,将衣裳打理的整齐,穿梭在大堂,都不带歇的。
铁牛喊娘歇一会,蒋芸说不用你别管我我不累。
当日夜里,一家人吃过饭,孩子们散去歇着早早睡。铁牛提起今日娘辛苦来,汤显灵听了笑娘今日年轻了三十岁,蒋芸老脸有些挂不住,过了会说:“那我今个活了过来年轻咯。”
汤显灵:……娘还真给他面子。
之前太闲了,娘就容易思考精神层面的,现在忙起来,除了身体累,没别的时间想东想西,挺好。
然后蒋芸就问:“今个袁大人没见来?”
汤显灵:“……”他娘是真操心甜甜婚事。后来他一想,可能娘有些‘补偿’心理,因为二姐婚事不行,现在对二姐孩子婚事就很操心上心。
娘要是见着二姐孩子们婚事顺利且幸福,娘就没啥遗憾了。
“我算过了,周四的时候衙门休沐。”铁牛拿自家时间表说,娘好理解。
蒋芸一听,说:“那还有三日。”
“今个太忙了,甜甜也在前头帮忙。”铁牛说。
他家一向不让小孩去铺子前头帮忙招呼客人,不过大娘甜甜年纪大了,对在大堂帮忙也没排斥心理,便安排甜甜算账收钱坐在柜台后。
铁牛说这个,估摸是今个忙飞了,甜甜还当了会‘跑堂’。
汤显灵一听,说:“那你盯着些,要是有人闹事喝多了你就让她回去算账。”
“自然,我看着。”铁牛说。
蒋芸还是放心,跟五哥儿说:“来的都是老熟客,今日喝酒都夸咱家酒好,有喝多的不过没人闹事,就是嗓门大了些,还多给了钱。”
“我又给塞回去了。”铁牛说。
往常有食客多给钱算做打赏,铁牛都收,但今日那位食客喝多了,铁牛就没收多给的钱——喝酒上了头,说话不利索,脑子也热,当下给的多了,回头酒意一冷,清醒了,难保会后悔。
后悔了便对他家酒楼有些不满。
没必要因为一点小钱,损失酒楼名声。
汤显灵和铁牛一个心思,说:“对。你回头跟甜甜也说一声,喝多了上头的多给钱就别收,”
闲话了会,也没盘当日帐——太累了,汤老板后来是一周一盘点,每日营业额都大差不差。不过以前是饭馆,现在是酒楼不一样。
酒楼菜品价钱上还是没变,虽说地段买房请人花销成本增加,但——也不能把给孩子的留学费用也算在菜品上。汤显灵开玩笑的。
菜品单价没变,不过添了酒水,这个很赚钱的。荣朝酿酒技术一般般,白酒已经有了‘烧刀子’,越是酒精浓度高清澈的白酒越是贵。
就拿酒肆来说,也分大小高低,寻常百姓多喝浊酒——酒比较浑浊,都是高粱酿的,这个便宜,小酒壶大约一升卖二三十文,有的店还送一些毛豆之类的下酒菜。
汤显灵喝过浊酒,酒水浑浊——蒸馏萃取不到位,酒味很淡,比现代的啤酒度数还低,入口味道苦涩带点酸,总之是哐哐干一大碗,除了想上厕所外,半点都没晕乎感。
之后就是有名的:杜康、女儿红、花雕,花雕属于黄酒,从南方传来的,奉元城多喝些烧刀子白酒。
最烈的烧刀子也是北方商贾传来的,带到了奉元城。
都说烧刀子烈、劲大,但汤显灵试过——他就略喝了一小口,口腔是火辣辣的烧,度数是高,但酒没那么清澈,度数十来度吧。
白日开店时,食客们点了菜,因为饭馆改酒楼,食客们都捧场,每桌都要了酒,听闻是有高粱酒和青梅酒,食客们还打趣:“汤老板咋起这么直白的名儿?”
那会食客没说全心里话,意思这酒名字一听就跟浊酒差不多吧,那青梅酒同甜醪糟米酒差不多,小孩女郎夫郎们喝的,但都是老食客,对汤家馆子有感情,开业第一天,还打八折,来都来了要点。
每桌都点了酒。
高粱酒五两的酒壶要百文,青梅酒一百二十文钱。
食客当时还有点觉得贵了,酒肆里人家都是按升、半升的算,你这儿按两,汤老板这酒……听着不像是好酒啊,咋要这般贵?
但还是那句话‘来都来了’、‘汤老板可算是开业了’、‘大喜日子捧个场’。
汤家烧了一批素净酒壶,五两的容量二百五十毫升,并着小酒盅,酒一上来,斟酒倒在小酒盅中,爱喝酒的老食客一看就不对劲,还以为上错了,这是水吧?
但是不用凑近也能闻出浓浓酒味来。
原先不当回事的食客立即认真起来,端着小酒盅凑到鼻尖,先闻,酒香四溢,再品一口,入口辣却不烧,酒滑过喉头绵润,口中留有酒香……
“好酒啊。”
“这酒真不错。”
“好啊,这酒好。”
同一时,大堂赞赏纷纷,以前在酒肆能喝一升的量——一千毫升呢,谁知道在汤家酒楼,喝了小半壶就给撂倒了,嘴里嘀嘀咕咕嘟嘟囔囔还说好喝、香。
至于那青梅酒,带着青梅的青涩滋味,后味更是足,香。
今日凡是在汤五哥小酒楼喝过酒的食客们,再也不会说一个贵了,简直是——在酒肆里花百文钱买的一升酒,万万不如汤老板这五两。
酒量不行的当时就被撂倒被友人架着出了酒楼门,酒量好的是满面红光,结账时大声跟小老板说:你这儿酒好,该信汤老板手艺的。
……
想到白日一切,睡前铁牛跟夫郎说:“明日来买酒的人定要多了。”
“不能卖外带,卖了就没了,就一百六十多斤,还往外送了一些……”汤显灵说。这酒要喝到年底,过年了他再酿。
铁牛包着自家夫郎,笑说:“知道,不卖外带打包,不过来咱家吃饭的客人指定会越来越多。”
本来自家生意就好,现如今有了酒水那是如虎添翼。
果不其然,第二日时,一大早就有熟客直奔酒楼。
汤老板:???抬头看天,这才八点多,昨日开业八点多不算早,今日八点多那是吃早饭的功夫啊。
铁牛在前头招呼客人。
好在汤家跟酒楼还不一样,酒楼不供羊杂汤面条这类——嫌这些太低档,都是寻常小饭馆做的吃食,来酒楼吃什么馎饦面条馒头?
汤五哥这是小酒楼,以前怎么干现在还是怎么干。
前头食客坐下,满脸的喜色能看出兴致好,逮着小老板滔滔不绝:“……你家高粱酒真是好,我昨日都不知道咋回去,按道理喝多了今个肯定不能早早起来早早出门,结果你猜怎么着?”
铁牛不猜,在旁笑着听老食客讲。
这位大早上能来他家酒楼吃饭就知道状态好着呢。
“可精神了,头也不疼,我以前喝烧刀子喝的我吐的哪哪都是,胃里难受睡醒了头疼的厉害跟被人拿斧子劈开似得……”
说了一圈,然后买酒。
铁牛闻言笑了下。老食客一看:“嘚,我就知道你家肯定不卖,我还想着兴许限购呢。”
“统共酿了一百多斤,要用到年末,我家老板过年时休息才能酿酒。”铁牛回。
老食客:“诶呦,我现在既想汤老板多休息,可一休息我这儿吃不到饭了,你家老板真是做什么都比旁人做的好。”
“谢谢您夸。”
“那再来一壶酒。”老食客说。
铁牛:这才八点。
老食客嘿嘿笑,“我喝不完打包。”又晃了晃自己带的酒葫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