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旬:……
???
“这是奉元城酒楼的规矩?”他还是头一次听这等规矩。
铁牛乐呵呵,“不是,是我家老板定的。”
“难怪……”关旬看今日店里坐满了,他吃了许久,有些人也是一样,还有源源不断进来的客人,原来明日后日要休息了啊。
“那……”关旬脑子清醒,嘴有点糊涂,反应慢些,说:“那我大后日来,就是劳驾问问,客栈在哪?麻烦指条路。”
铁牛送客到街上,给对方拦了辆马车,说了家西市又干净又不是特别贵的客栈。
关旬道了谢,上了马车,马车坐下有些摇摇晃晃,他喝了许多酒也不觉得恶心想吐,想着应该是吃的时间长了,消化的七七八八了吧。
到了客栈开房,关门,把自己扔到床上呼呼大睡。
舒坦。
两日后,关旬一身清爽又到了汤五哥小酒楼,他来的大早,发现酒楼里已经坐了不少客人,过去这两日,他在奉元城溜达了一圈,洗了香汤子,听了不少汤五哥的事迹。
不过论起来,还是汤五哥酿的酒最好,自然了饭菜也香。
大早上酒楼供了早饭。
“什么吃食?”
“羊杂汤粉。”坐大堂的本地人笑呵呵说,见对方面生,口音也偏南方,见怪不怪了,自打奉元城成了皇城后,来了不少南方人,因此很是热情说:“我们这儿百姓入了秋冬都爱吃羊,其他家可能有些羊膻味,汤家没有,香的紧,再来一勺油辣子……”
关旬便跟着当地人那般吃喝。
确实是香。
“我前两日在其他家也吃过羊,喝不下去汤。”关旬说。
本地食客闻言大乐,说:“其实也不怪其他家,我们本地人有人就爱吃那一口味,可能你们觉得膻,但有人爱,专挑没那么去过味的,不过吃来吃去,我还是爱吃汤五哥烧的羊汤,他爹以前就是做羊汤馎饦的。”
关旬知道,听到过,汤五哥为父报仇告上衙门故事。
这汤五哥在奉元城还真是个人物。
关旬日日都来,除了双休,酒楼推什么吃什么,后来爱上了涮锅,中午过来,吃一下午,几盘肉、十瓶酒。
因来的勤、喝得多。
小酒楼的店员都认识了关旬,关旬走南如今也算闯北了,为人热情洒脱,知识渊博,不拘小节,很快同店员混熟了,店员问什么他也说些南方风土人情。
汤显灵也知道自家店里最近来了个南方游客。
还是个画家。
铁牛跟他说的。
汤显灵好奇,“你看过他作画?画的咋样?”
“看过。”铁牛点头,见夫郎神色就知道想什么,“关旬擅长水墨山水画,磅礴大气,酸酸蜜蜜喜欢花草,爱着色,不同的,再者我看关旬性子不羁,怕是不会教孩子们作画。”
汤显灵:……“你咋是我肚子里蛔虫似得,我想什么你都知道。”
“你听人家作画眼睛都亮了。”铁牛好笑说。
汤显灵嘴硬:“也不一定是要招老师,我也是很热情好客的。”
“我知,我家汤大老板心肠最好了。”
二人聊了会关旬,便换其他话题,临近年关,今年又是一通忙碌,还有件事:赵家人上奉元城了,宅子已经盖好了就在往南扩建的那边。
赵家家主老太太等人还没到,只是管家先到了,张罗搬家事宜。
人家刚一到奉元城没多久就给小酒楼来了帖子,还挺客气的,帖子也没说拜访云云,大意是明年搬家,如今府上空旷狼烟地动,先不请贵客到访,等搬好家再宴客云云,还有今年年礼,汤家不用千里迢迢找人送渌京了,以后咱们都在奉元城,真真是缘分……
这封信写的几分客气几分真挚亲近。
这几年一年到头书信来往一次,两家地位悬殊、也没亲戚关系,其实这般保持下来,还真有点‘君子之交淡如水’的相处舒适感。
如今赵家到奉元城了,铁牛和汤显灵二人一对视,一个态度,还是如过去那般,该怎么走动就怎么走动,不攀附,过自家小日子。
太平三年年底,是以八卦海牛的婚事结束的——海牛十八了,村里同他一般大的栓子都娶妻了,唯有海牛还单着,这些年张叔赚了些钱,海牛双亲健在,家里也富有,按道理来说十里八乡媒婆该踏破张家门槛,也确实是。
不过海牛都不喜欢,全都推了。
过年时,汤显灵和铁牛带着辣辣回村,王阿叔在桌上提起来就愁,没忍住抱怨连连,院子里海牛带着一群小孩在外头放炮仗,炸个响动,海牛嘎嘎乐。
屋里,王素素忧愁说:“……不知道他想找个什么样的,我光是推辞媒婆就送了不少钱出去,女郎不要,哥儿说不喜欢,我也不知道他喜欢什么。”
“你别管他。”张怀见夫郎忧愁就生气,“我看他是皮痒了,得给他紧一紧。”
汤显灵听着外头没心没肺嘎嘎乐声,跟俩叔叔说:“海牛还跟小孩似得,他没开窍,现在硬要给他娶妻,也不合适,不如再放放。”
“你张叔和我也是这么想的,算了由着他吧。”王素素嘴上说完,又道:“顶多再放一两年,不然老大不小真没人要他了。”
张海牛婚事让俩爹操心,张海牛自己不发愁,每日孩子头似得带着小孩们瞎转悠,又是去河面溜冰又是放炮仗,没个闲。
一晃眼到了太平四年。
奉元城扩张的更大了,北面皇城建好了——寻常百姓可窥探不了,隔着一道城墙呢,原先的北城墙没拆,又高又厚,杜绝了百姓来往,只是出了奉元城,远远能看到北面有一座庞然大物的建筑群。
那就是皇宫了。
往南扩则是一座座大府邸,最小的都三进院。
今年注定是不平凡的一年——圣驾入皇城,民间百姓说:真龙天子到了,奉元城这下才是真正的皇城了,先前这般叫着,还没多少实感,现在气氛不对。
城中坊间巡逻加多了,惩罚也严重,以前小打小闹吵架都不管不抓的——哪怕动手了,只要轻微或是没人报坊吏,都没人管不会有惩罚的。
但最近不同,罚,加重的罚。
还有些小偷小摸全都抓了,奉元城的大牢都快坐不下了,还有那小乞儿听说全都送到善堂去了。
化吉提起善堂就有些阴影,说那里不好,大的欺负小的,生病了也没人管,任由生死熬着,天天挨打,他听说那会送到善堂的小孩没多久就是一副尸体。
汤显灵见化吉提起这个,神色不对,肯定是想到了逃难时发生的事,俩徒弟经历过生死,心境和寻常小孩不一样,他就是再护短偏疼,俩孩子也很坚强懂事,这没办法的。
“那咱们捐一些食物,周六时你过去看看。”汤显灵说。
汤化吉一愣,“我去吗?”
“你要是不愿意,我和你师公去。”
“我去我去师父。”汤化吉连忙道。
汤遇春知道师父心肠好,不捐钱,省的钱流到什么人手里,只捐食物最好了,就跟小师弟说:“到时候咱们蒸些馒头,我和你一道送过去。”
“别太抠门省了,善堂里都是孤儿老者,蒸点豆沙包、软糯的糕点,那边平日里应该是管饭的,饭菜好坏不提,果腹该是够的,咱们捐点甜的,每周变着法子,荤腥肉包先别送。”汤显灵说。
遇春化吉知道了。
年初二月时说真龙天子入皇城,城中草木皆兵百姓们都期待,到了四月也没见圣驾,大家慢慢放松了警惕——老百姓过日子该怎么过还是怎么过。
这几月倒是不少马车队伍进城,不过走的是南城门。
小酒楼每日都有客人来闲聊。
“不知道谁家,反正今日长了见识,那马车队伍跟长龙似得,看头看不到尾。”
“听说还有清街的。”
“清街?啥清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