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父:“你给我买这个干啥?你们吃吧,看你急匆匆的。”心里是高兴的,大宝多孝顺他啊。
“你吃啊,爹,这个是灌饼,汤老板家新出的,你尝尝,我觉得应该合你的口味。”崔大宝拿了个递过去。
他爹不爱吃又甜又咸的,嫌‘口味不正’,肉松面包又是葱香肉松咸口香,面包却带着奶香,爹吃不惯,昨个儿崔大宝一吃鸡蛋灌饼就知道他爹肯定爱吃。
崔父不想伤孩子的孝心,痛快接过饼,心想不管好不好吃合不合胃口都要说好吃,要夸大宝,结果咬了一口,诧异的‘欸’了一声。
崔大宝立即抖起来,可嘚瑟了,他能看不出爹想啥?
他爹就是太惯着他、太捧着他了!
“还小瞧我,好吃吧?”崔大宝没大没小说。
崔父哈哈笑,说:“别说,这个新鲜饼真好吃,你给豆子买了没?”
“豆子不是很爱吃这个,我买了面包。”崔大宝说。
崔父点点头,“那就成,行了我出门了,你和豆子在家好好地。”
崔大宝这般大了,崔父还把儿子当娃娃哄,还好崔大宝不是个混不吝,应了声,咬了口鸡蛋灌饼,含糊说:“我能跑去哪儿啊,一会还要去买红豆锅盔甜甜嘴。”
豆子喜欢甜的,也喜欢咸甜口。
崔父捧着饼吃了一路,是越嚼越香,面饼混着鸡蛋香软又有点酥脆,酱料味好吃,配着熏肉和菘菜,油滋滋香的紧,一整张饼下肚,肚子里都有了油水。
大宝这次寻到了好吃食。
生意照旧,晌午之前卖完了。
大概十一点出头那会。
汤显灵坐着缓了片刻,皇甫铁牛收拾家当,汤显灵跟蒋芸说:“娘,晌午我做槐花麦饭,不去外头买吃食了,你要是想喝一些粟米稀饭,可以打一盆,咱们分一分。”
麦饭有点干,配点稀饭最合适。
蒋芸说:“那就去打一盆,你也别烧了。”
要是之前,汤父病倒,哪哪都要花钱,蒋芸省惯了肯定不会去买稀饭,现在不同,家里有了进账,她看五哥儿忙活一早上也累,还是别做了。
三四文钱能买一大盆稀饭。
“我打了水,你洗一把脸,现在不饿。”皇甫铁牛说完,“你饿吗?”
汤显灵摇头笑说:“我也不是很饿,等会吃。”
家里早上做朝食,一些边烤的边角料都能充饥,早上是吃过的。
东西收拾归置洗刷,皇甫铁牛要去打水,水缸空了,结果便看到灶屋与围墙角落撑着一条裤子,那是一条亵裤。
皇甫铁牛起先是瞥了眼,也没仔细看,等拿着水桶时,想到什么又看了眼,这下跟被亵裤烫着目光似得,立马收回了眼,脸也烧起来,手紧紧握着木桶柄。
“你看什——”汤显灵话说一半注意到他的裤衩。
气氛又暧昧中带着点尴尬了。
汤显灵咳咳两声,故作镇定坦荡说:“是人就要洗裤子。”
“对。”皇甫铁牛躁红一张脸点头。
汤显灵:……
不知道怎么的,两人看了一眼,都笑了起来。
心照不宣有点甜的笑容。
“我去洗槐花。”
“那我去打水!”
槐花麦饭很好做,槐花鸡蛋面粉搅合均匀,比例拿捏好,而后上蒸笼里蒸,蒸出来打撒,最最要紧的就是调味泼油。汤显灵听大学同学说过,在他家乡,什么都能做‘麦饭’。
土豆麦饭、豆角麦饭、菜麦饭。
自然了,万物生长,吃槐花麦饭也是个节气。
汤显灵将蒜苗切碎,多多放蒜苗,放入他研磨调的香料粉、蒜泥、酱油,热油一泼,激发出香味来,用这个拌打散的槐花麦饭,槐花自带一股清香甜味,与麦子面粉结合,吃起来很质朴,食物本身的味道激发出来。
配上粟米稀饭。
简单好吃。
蒋芸端着一大盆稀饭回来,现在分稀饭,给老汤留了一碗,一边说:“刚去买稀饭,瞧见丁媒婆身影往咱家这边来,吓了我一跳。”
皇甫铁牛:!
“还好是拐着弯去了卢家铺子。”蒋芸说全了。她那会也心怦怦跳,唯恐是赵家老太太托的媒婆上门来,她是个不会说难听话的人。
汤显灵把大盆子递给铁牛,“你来拌,我有点手酸了。”这傻牛害怕什么,丁媒婆上他家门,他就必须一定要同意糖油饼家给介绍的婚事?
脸色都变了。
皇甫铁牛得了差事,干的高兴起来。
汤显灵一看,没忍住脸上挂着笑意,跟蒋芸搭话闲聊:“那就是卢家的喜事。”
“是,我也想来了,卢大郎十八多了,估摸是给卢大郎相看,三娘还小不着急。”蒋芸连连点头,心想她下午得上街打听打听,老赵家的大娘这几日不见人影,也不知道回来了没。
晌午吃过饭,汤显灵不让铁牛忙活,说睡一会。
皇甫铁牛结巴了,“睡、睡——”
“你不困吗?”汤显灵见铁牛不好意思模样,胆子就壮起来,又打到一耙:“哦吼,铁牛你想什么呢!家里有床板,给你撑在铺子前头你躺着歇会。”
汤家床啊柜子挺多的,三个姐姐没出嫁时用的,后来院子半拉租出去,卖了些家具,还留了些物件,给皇甫铁牛拾掇出一张临时休息床铺是够的。
天热也不用铺被褥,有竹席和清凉的薄被。
“谢谢你汤显灵。”皇甫铁牛被倒打一耙反倒很高兴。
“傻样。”
二人磨磨蹭蹭收拾临时休息床,蒋芸上街了,说是她去买肉,对此很热心,汤显灵就没管,他想,蒋芸估摸是聊八卦去了。
他这会以为聊卢家的八卦。
猪肉铺老板娘周香萍是个利落飒爽的性子,最近时不时来买面包,他家又天天买猪肉,因此下来,蒋芸和周香萍关系亲近了些。
“婶子你来了?肉都给你留好了,你拿着就是。”周香萍早早见了蒋芸身影就热情打招呼。
蒋芸给钱装肉却没走,“小周,你知道赵家老太太去干嘛了没?”
周香萍逗乐了,谁家闲聊磕牙背后说人上来就直接问的,嘴上搭话:“两三日没见了。”
“今个第三天了。”蒋芸记得。
周香萍:“那估摸快回来了吧,我听她儿媳说去了一趟远房堂叔家探亲,说是路有点远,不在城外附近,好像在哪个镇附近。”
蒋芸心里一沉,她就知道,这老太太不会给五哥儿介绍好的。
“婶子你是找赵家老太太有什么事吗?”
蒋芸慌乱:“没,那倒没有,我就是问问。”
……
没一会三言两语,周香萍倒是把蒋芸话给套出来了,在一旁跟蒋婶嘀咕,话里倒是真心实意说:“那你可千万不能同意,五哥儿好不容易起来了,那生意好的,整条街谁不知道?”
“我自然是不会答应,就是怕。”
“婶子你怕甚,她还能有本事强逼良家夫郎嫁娶不成?”
蒋芸点点头,心里又松了口气,“你说的也对,五哥儿现在也不是以前那性子了。”她就是胆小惯了,怕跟人打交道拒人的事,不知道怎么张口回绝。
“婚事嫁娶都是你情我愿,没说强逼的,她赵家又不是什么地痞搭上了做官的人家,同是小老百姓谁又强过谁?”周香萍泼辣利落,安了蒋婶子的心,又眉飞色舞说:“瞧瞧你家隔壁,那才是好事快成了。”
蒋芸:“哦?我晌午见丁媒婆去他家了。”
“你怕是不知道,没一会,陈巧莲带着卢大郎出去了,怕是相看去了。”周香萍乐呵呵说。
这才是正儿八经踅摸亲事,总得你情我愿好好相看。
蒋芸:“也敢情好。”
可能背后说不得人,傍晚时,糖油饼赵家老太太回来了,走时穿的还是好衣衫,精神头十足,是个腰板挺直的老太太,回来时佝偻着腰,一手捶着背,喊:诶呦诶呦颠的我骨头都快散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