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浔沚不知道。
也许，他应该去找个答案。
去找个属于自己的答案。
＊
黑衣阴沉的男人笔直地站在空旷办公室的角落，沉默得如同一个雕塑。
没有人知道，表面沉默的他，脑子里正在与另一个自称“系统”的东西对话。
稚嫩的少年声在云鹄脑内响起。
只听系统问道：
[宿主为什么要脱离主角团呢？]
第110章
现在才来问？
云鹄挑了挑眉。
“看来你憋了很久。”
云鹄在脑内轻笑，他的话中带着暗暗的刺儿：“你不是能读到我内心所想吗？怎么不读读看？”
可惜系统并不能识别得出来人类话里的情绪，它回答得既认真又严谨。
[宿主说的话具有谬误。]
[准确地来讲，系统并不能读到你内心所想，系统只能读到宿主内心强烈到无法忽视的想法，还有宿主和系统说的话。]
也不知道云鹄究竟信了没信，他也没有再揪着这个问题不放。
只听他话锋一转：“按照系统的分析，你应该知道，‘云鹄’的人气停滞了。”
少年声出现了短暂性的卡壳。
也许它是在验证着云鹄口中的说法。
几秒钟后，系统回答：
[经过分析，角色“云鹄”的人气进入了缓慢增长的状态，但并未停滞。]
“嗯哼，我想这就可以作为理由了。”云鹄说的漫不经心甚至有些敷衍。
[可……]
云鹄直接打断了脑子里的话：“我觉得这个角色我玩腻了，比起作为主角团的固定存在，还是自由点更舒服。”
“这个理由足够了吗？”
云鹄反问，温朗带笑的声音莫名带上了一丝压迫感。
系统将近半分钟没有发声，正当云鹄以为它被他玩坏了时，他忽地听见脑内的少年声。
[足够了……]
云鹄心情变得好了几分。
可惜现在的他持着墨云的身份，他也不可能突然笑出来。
——现在可没有多余的演绎值供他来随意挥霍。
其实，也并不只是因为对系统说的那个理由。
更深层次的原因是他计划的需要。
不过，其实计划之中，他选择不离开也可以的。
但他察觉到了一个严重的问题——苏寻之对他太过依赖了。
云鹄明白，他不可能一直陪在苏寻之身边的。
主角需要成长。
没有人喜欢看这样一个一直需要同伴保护的主角。
而且……
云鹄回忆起几人一起经历的那一幕幕。
他不希望给自己缀上什么负累。
不管是林凤筱还是苏寻之，或是柳昊……
他迟早是要离开这里的。
他不应该投入那么多。
投入越多失去得就越多。
这句话他不是早就明白吗？
——即使苏寻之是现世的人。
但他又怎么能肯定，回到现世之后，他们还能见面？
他又怎么肯定，一切结束之后，苏寻之不会觉得异界经历的所有事只是他的一场幻梦？
更何况，他还不一定能成功回到现世。
云鹄心里自嘲着。
说实话，他还是为了保护自己才离开的，“主角需要成长”什么的话术其实只是借口。
纷杂的思绪扰乱着他，令他心口闷闷的。
云鹄讨厌这种感觉，完美的演绎者应该能很好地控制好自己的情绪的。
可他今天却意外地失控。
为了转移注意，云鹄点开了云鸟的账号。
他曾用这个账号发布过一个投票贴，投票名称叫【你心中的白月光角色】。
其中囊括角色众多。
包括不限于漫画主角、配角，还有一些没有名称的小角色。
现在也该是验收新一阶段的成果的时候了。
云鹄使用意识体一点屏幕。
投票的结果在短暂的加载后显现了出来。
白月光投票一栏的第一名不出所料，正是从死亡一直念到现在的佩琳。
第二名是苏寻之。
主角人气果然不是盖的，即使和“白月光”这几个字不是很搭边，也依旧有大把的人选择他。
第三名则是熟悉而又陌生的两个字——云鹄。
云鹄久久地凝视着这两个字，表情有些奇怪。
他就像在看着一个陌生而又奇特的东西。
因为“云鹄”曾在漫画里说过“但月光实在触不可及……还是朱砂更让我动心”，所以一开始投他的人并不多。
但是，在新的一章漫画结束后，“云鹄”的投票猛地暴涨。
他最终超越了林凤筱父亲、生死未定的拍卖行主持人等一众角色，一举成为了第三。
云鹄的心情有一丝微妙。
“啊啊啊——”一个嚎声突然响起。
云鹄这才从自己脑内的世界中脱离。
他听见了纸张快速翻动的声音，和男人奔溃的抱怨声：“怎么还有那么多啊——”
红发男人倒身瘫在了沙发上，连原先立起的红发都好像焉了下来。
他仰着头，看着天上，余光忽地注意到了站在一旁的阴沉男人。
黑发的男人身材高大又瘦削，脸部轮廓锋利又立体。
虽然有着一副好相貌，但身周冷漠又可怕的气势足以阻挡住任何人的脚步。
此时男人正无所事事地站在一边。
霍潜一皱眉头，忽然感到万分不满，他立刻直起了身，转头盯向云鹄。
云鹄一看对方那种宛若盯上猎物的眼神就知道他没安好心。
但按照墨云的“鬣狗”人设，他是不会躲开的。
于是云鹄就只能站在那里。
果不其然，下一秒，霍潜抓起一沓纸张就往墨云手里送。
打着不能只有自己一个人干活的心理，他以不可拒绝的语气和对方说道：“这堆给你。”
一大叠纸张塞入他的怀中，云鹄被迫接受了一堆需要批阅的来自潜龙的公务。
“你就不怕把潜龙的机密泄露给我？”云鹄垂眸看着手中的那堆纸反问道，苍白深邃的脸上赤瞳幽幽，在不太明亮的环境下显得有几分诡谲。
身旁传来了男人满不在乎的声音：“若是潜龙被人知道个秘密就活不下去了的话，那还是干脆倒了算了。”
“更何况，你真的会把我的情报卖出去吗？”霍潜倏地扬头对上了云鹄眼。
两双不同赤红眸子对视。
男人上扬的锋利眉眼满溢着自信。
他显然相信“墨云”不会那么做。
云鹄：难搞……
云鹄这些年来在异界认识了那么多人，面前这人性格的难搞程度简直可以排得上号。
特别是在“墨云”这个壳子中，云鹄甚至说不得几句话。
他只能沉沉回应：“我确实不会……”
“所以这打纸就交给你了。”赤发男人兴高采烈地宣布。
云鹄只能认命般地开始看这堆纸上写的东西。
才刚看到第一张，他便顿住了手。
云鹄一怔，眼中闪过几分讶异。
【鲜血之都“五将”在幽都一乱中意外身亡，排位争夺将提前开始举行。】
“怎么了？”霍潜敏锐察觉到了对方神情的不对。
云鹄：“没什么……就是排位争夺要提前了。”
“啊……那个老东西又要举行排位争夺了啊……真是闲着没事干……”
霍潜吐槽了一句。
不过他对这件事情并不感兴趣。
须臾，他又转回了身子，开始审批桌子上剩下的报告。
但他没有看到的是，背后的阴沉男人脸上不符合人设地挂上了几分玩味。
云鹄注视着手中的那张纸。
看来计划应该提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