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胖男人只是拧眉。
他就像是没有心肠的人，毫不怜悯，一个踹步，把老人踹倒在地，并厉声辱骂道：
“你算是个什么东西？”
这下柳昊和尚飞霜也都忍不住了。
他们都踏前了一步，又被苏浔沚横手拦截。
柳昊忙叫：“苏哥！”
尚飞霜厉呵：“滚开。”
苏浔沚只是以沉得不能再沉的声音道：“我来。”
他骤然放下了手，缓缓走上了前。
……
被击倒的老人却再一次抱住了胖男人的腿，她扔在恳求着：
“求求您了……让我来代替他们吧……求求您了……”
老人抱得死死，不管怎么磕着碰着都未松手，这次胖男人竟甩也甩不掉。
惹得胖男人破口大骂。
姐弟俩见此，泪水泪水不自觉就溢了出来，止也止不住。
他们连连喊着：“妈……”
胖男人实在是被纠缠得不行。
他转了转眉眼，倏地想到个阴招。
“就算你可以代替他们，你也只能代替一个……
“松手！我就大发慈悲，给你个机会！你想好选择谁了吗？”
老人松手，痴痴地看着胖男人。
须臾，她又转头看向了她的两个孩子。
姐弟两个都在看着她，其中带着对生的渴望。
这让她怎么抉择？
她怎么抉择得了？
胖男人开始了倒计时。
抉择的时刻临近，老人瞪大了眼，鲜红的血丝散布在其中，她绝望地望天。
只听“1”的一声令下。
她必须做出决定了……
“等等。”
倏地，一个男声响起。
身穿得体服装的蓝眸青年走上了前来，他身后几步的位置跟着他的一众同伴。
他平静地道出了一句惊人的话语：
“我来代替他们参加血色直播。”
＊
胖男人轻蔑又夹杂丝奇怪地打量着他们。
此前他只把苏浔沚一行人当成了背景板。
直到这个时候，他才注意到了他们。
“你们是谁？”
他质问。
“闲杂人等不得干预安乐乡执法队办事！”
他厉声。
可苏浔沚就像没有听到对方说的话一般，他再次迈开了步，一步又一步地上前。
“那这样呢？”
他轻声询问。
胖男人正疑惑着。
下一秒，一个拳头飞速砸了上来。
男人根本反应不及，他竟被青年的一拳头砸得往后跌落。
后面的士兵皆惊呼着，下意识躲开了这个“秤砣”。
“嘭——”
胖男人摔倒在地面，直到这时，士兵们才反应过来。
“大人您没事吧？”
“大人……”
“大人我扶您起来。”
……
胖男人推开了一众人，他又气又怒。
他凭借着自己的力量爬了起来。
他一手捂着被砸的地方，一手指着苏浔沚的鼻子，瞪目大喝：
“你这是在蔑视安乐乡的律法和权威！”
胖男人大怒。
可蓝眸青年非但没有害怕，反而异常平静地叙述：
“我蔑视安乐乡的律法，请您把我抓起来。”
……
胖男人惊疑不定。
“呵。”尚飞霜从后头发出了轻笑。
她一个加速直奔了上来，又对着没有防备的胖男人砸了一拳。
胖男人再次被击倒，尚飞霜居高临下地看着他，嘴角咧开大大的笑：
“我也蔑视安乐乡律法，把我也抓起来吧。”
“嘿！这种事也带我一个！”
柳昊说着，也冲了上来。
这次胖男人有了准备，但他依旧被砸得够呛。
柳昊爽朗道：“请把我也抓起来吧。”
林凤筱有样学样，给胖男人来了第四拳。
……
被接连砸了四拳，胖男人已经头昏眼花，连理智也不清明，心里只剩下纯然的惧怕。
眼看着四人联手，又要挥出第五拳，胖男人急道：“等等，等等——士兵！把他们都给我抓起来！”
……
苏浔沚四人最终如愿以偿。
胖男人在部分士兵的搀扶下早就远离了他们，到了门外头去。
说是抓起来，可经过了刚刚一系列事情，那些士兵都不敢对他们怎么样。
士兵们那副忌惮并畏惧的模样，真不知道到底是谁去抓谁。
而四人这边则是一片欢快。
尚飞霜用胳膊肘一锤苏浔沚的身体。
“行啊，苏队，你竟然还能想到这么无赖的法子。”
苏浔沚语气淡淡：“都是从别人身上学的。”
他只不过是学以致用罢了。
“别人？”尚飞霜疑惑。
林凤筱垂下了眼帘。
柳昊连忙打断了话题，他插入了两人中间：“行了行了……”
“行什么？”尚飞霜瞪着他。
“那个……”
柳昊飞速运转脑子，就在此时，他看见了由后方走来的身影，他忙道：
“那个，苏哥！有人找你！”
苏浔沚回头，看见了那个老人。
＊
“谢谢……对不起，我真的对不起你们……”
老人声音痛痛，其中夹杂了太多的愧疚和无可奈何。
她的背后，姐弟两人都望着他们。
可当苏浔沚的目光扫过他们二人时，他们都会下意识错开视线。
苏浔沚把目光又放回到了老人身上。
老人的臂膀苍老而又虚弱，是再普通不过的。
布满褶皱和薄茧的手紧紧握住了他的手掌。
苏浔沚垂眸看着。
最终，他抽出了手。
“你不需要向我道歉。”
老人含泪看着他。
苏浔沚又用宽大而有力的手掌包裹住了老人的苍老的手。
湛色的蓝眸认真且坚毅。
只听他沉声道：
“你没有错，错的是他们。”
——是这个城市，这个世界的错误。
作为渺小得不能再渺小的普通人，只能身不由己，最终被这个世界给吞噬。
老人的泪不自觉地滞住了。
远处，士兵终于还是忍不住催促了起了他们。
苏浔沚松开了握住老人的手。
他毫不犹豫地转身，步向那方“血色”。
……
他希望，能顺手帮帮他们，尽己所能。
第167章
人声纷乱嘈杂。
形形色色的人汇聚于一块巨大的空地之中。
空地周边连树木也没有，是天然的、集合的好地方。
位于空地上的人们看似自由无拘束，可实际上，严肃且手持武器的士兵们将他们包围着。
只要有人生出任何逃跑的心思，士兵们就会立刻将他们抓回来，亦或者一击毙命。
参加血色直播是一条不归路。
不管是自愿参加的，还是被迫参加的，他们一旦被登记入册，就没有任何后悔的余地。
苏浔沚一行人同样站于此地。
他们的站位是人群的大后方。
所有人的行动他们都一览无余。
以他们四人为界，场地明显被分成了截然不同的两块。
一块是被迫参与方，那方是哭声一片。浓重的绝望汇聚于此，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来。
一块是主动参与方，这方则更加琢磨不透。所有人都各有各的算盘，有的是为了出名，有的是为了钱，还有更极端点的，他们单纯是为了获得杀人的快感。
——毕竟，在血色直播里杀人并不犯法。
如此的扭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