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小二被自己所想惊得呆在原地,不过瞬间便羞红了脸,等反应过来后,他暗骂了一声“白日宣淫”,连忙抱着那被子三步并作两步冲下了楼。
至于雁惊寒,任凭他如何聪明,也断然想不到那小二如今见了他和十一,心中是何想法,更想不到不过短短一夜,他便已是他人口中“男女通吃、白日宣淫”之人!
作者有话说:
雁雁:风评被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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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1章 错与不错
雁惊寒既已打定主意要守株待兔,每日便大都在这客栈中待着,只偶尔出去游览一番,如同每一个外地来的寻常人。
对外便仍是那套山匪的说辞,只说十一因着护卫他身上有伤,打算在这客栈中休养几日,待伤愈后再行启程。
这话本是半真半假,然而雁惊寒也不知是否做戏做全套,第二日用过早饭后,倒真的特意着那小二寻了大夫前来为十一看诊。
十一身为暗卫,受过的伤早已不知凡几,正所谓“久病成医”,许多时候其实无需大夫他自己也能大致有数。
加之他本就略通医术,故而看大夫这事于他而言早就不知是多久以前的经历了。
原本听了雁惊寒吩咐小二的话,十一第一反应便是想要开口推脱,然而很快他又想到正好可叫那大夫仔细看看主上手掌,遂又缄口不言了。
于是,二人上楼后,雁惊寒特意去了十一房中,原本是打算等那大夫来了,正好亲自听听看这人伤势究竟如何,左右十一在此类事上总也不大上心,自己总得跟着瞧了才能有数。
没成想好不容易等那大夫来了,他这头还未及开口,十一倒是自作主张,几步上前将人迎进来,当先一句便是请对方替他看伤。
雁惊寒冷不防被人截了胡,等反应过来时那大夫已经坐在自己身前了,他不由有些无奈,抬眼朝十一看去,对上的便是对方隐隐透着些担忧祈求的眼神。
见状,他到了嘴边的话便不觉转了个弯,想着此事也无谓多做纠缠,便只得顺势将两手伸出,索性等那大夫看过便罢。
其实那日与四大高手一战,雁惊寒既知千机丝威名在外,自是不可能毫无防备。
因此他这手上伤口虽然看着狭长细密,但其实都只是些皮肉伤,并未伤及筋骨,只消时日过了,自会愈合,更何况十一这两日日日不忘替他细心上药。
果不其然,只见那大夫看过他手上伤口后,似乎颇为满意,只点了点头,说了一句“伤口愈合甚好”,便又重新替他上过药,除手臂上为着避免衣袖摩擦稍微包扎一番外,手心处的伤口也不再处理,只让他这几日注意着些。
这老大夫留着一捋白须,看上去已年近花甲,上药包扎的手法却很是娴熟老道,可见其经验丰富,这人该是个话不多的,自进屋以后便只看诊问脉,并不多说其他。
只是大约因着雁惊寒这伤口形状颇为罕见,倒是忍不住暗自嘀咕了两句“究竟是什么物件能划出这般伤口”。
屋内其余二人自是对他这话只作不闻,这老大夫行医多年,也算见多识广,平时更是少不得替武林中人看诊,他心知江湖上兵器品类众多,自己哪能一一见过,也只暗自感叹一番后便将此事抛诸脑后。
先前在山洞之中,雁惊寒原本虽未细细察看,但也大略对十一伤势心中有数。
他原本以为,十一所伤多为内伤,外伤当是不重,然而当对方将衣裳除下,雁惊寒视线扫过这人光裸的上身时,仍忍不住微微一震。
真要说起来,先前与四大高手之战,十一当时所受之外伤确实称不上重。毕竟一眼望去,只得侧腰之上一道刀伤,应是来自于那名使双刀之人。再就是最后替雁惊寒挡的那阵飞针,但那针口细如牛毛,自是早已愈合了。
然而雁惊寒此时看去,却见十一除侧腰处那道伤口外,左手臂上亦密密麻麻遍布划痕——乃是他先前在山洞之中自己划的,只是这些划痕显然未曾得到主人的细心治疗。
因为分明是差不多的伤口,雁惊寒手上那些已经快要结痂,十一手上的这些却丝毫不见好转,甚至有些伤口边缘处还隐现红肿,显然是反复撕裂所致。
但这些都不是最为严重之处,雁惊寒视线停留在十一身前的一大片青紫之上,这些青紫断断续续,几乎布满他整个上身,其中胸腹之处更是尤为触目惊心,已经呈现处一种近乎于墨的黑色,昭示着这处骨骼血肉曾经受到重创。
以十一之体魄,寻常拳脚早已不能在他皮肉之上留下痕迹,更何况还如此之深,雁惊寒心想,他必然每次呼吸之间都能觉出痛来。
十一常年与刀剑为伴,身上早已遍布大大小小或深或浅的伤痕,老大夫甫一瞧见,已是暗暗惊心,再一看他此时伤势,更是忍不住长叹一口气,生出些怜悯同情来。
医者仁心,这老大夫大约是心下不忍,除开把脉开药以外,原本有心替他按摩推拿一番,好活血化淤,但转而想到十一胸肺之中内伤未愈,又恐如此一来反倒于伤势不利,便只得以银针刺穴,总归令他行动之间好受些。
如此一来,竟也折腾了近一个时辰,这一趟诊才算看完。
十一万万没想到,雁惊寒竟会特意守在旁边等大夫替自己看伤,他有心想要避开对方,却又无可奈何,只得眼观鼻鼻观心,一直老老实实听从这老大夫安排。
等到听到对方让自己将衣裳除下时,十一心下便已暗道不好,他原本有心遮掩,想着只要将外衣脱了,侧腰处的伤口便只得掀开衣摆即可看清,至于手臂上的则更是方便。
然而若是没了衣裳遮掩,自己身上那些淤青必然一览无余,在许多时候,十一对雁惊寒总有一种近乎敏锐的直觉,好比此时,他便已隐约预料到若对方看到自己伤势必然会生气。
十一心下不安,动作间便难免有些犹疑,然而雁惊寒却好似早已猜到他心中所想一般,也不说话,只淡淡抬眼朝他看来。
见状,十一不敢耽搁,只得依言将上衣脱了,他本就一直在留心雁惊寒神色,自是未曾错过对方眼中那一瞬间闪过的震惊之色,然而下一秒,随着对方眼睫垂下,那双眸中的情绪他却是再看不见了。
一时之间二人均未开口,这屋中沉寂下来,老大夫的那声叹息便显得格外清晰可闻。
十一听罢却无心在意,他眼神一直牢牢定在雁惊寒身上,对方此时却不再看他,只睫毛好似被这声叹息惊扰了一般,轻轻眨了眨,接着便转回身去坐在桌边,慢慢喝起茶来。
他这模样又好似并未动怒,然而十一看着对方不动声色的侧脸,却是越发心焦。
他有心想要上前看个究竟,却又心知此时最好先将这伤看完,偏偏这老大夫又格外尽心,大半个时辰下来,十一并未因着伤口疼痛而有任何不适,却是硬生生急出了一身汗来。
好不容易等到大夫告辞,十一眼看着雁惊寒将人送出门外,来不及将衣裳穿好便已匆匆追了上去,然而他还未及跨出门外,动作便生生顿住了。
雁惊寒见人站定不动,这才收回眼神,他将那大夫送下楼,又亲自着小二取了药来煎,这才回身朝楼上走去。
他一步步走至十一房外,神色看上去仍与往常无异,甚至连动作之间都是不急不缓的。只在推门之前双手微不可见地顿了顿,似乎想到了什么为难之事,眉头突然狠狠地皱了皱,接着又很快恢复原状。随着“吱呀”一声轻响,雁惊寒迈步入内,一眼便已看见跪在屋中的十一。
十一显然颇为忐忑,见他进来,身子便已微微前倾,似乎迫不及待想要上前。只看到雁惊寒朝他走近,这才正正跪在原地,忙不迭垂头抱拳道:“主上恕罪,属下并非有意隐瞒。属下这两日内伤确实已然好转,这外伤虽然看着吓人,但只消过段时日自会痊愈。”
雁惊寒看过他伤势,自然知道经过昨日调养又有凤还丹加持,十一内伤已有所好转。他也知只要内伤痊愈,这外伤假以时日自会愈合。何况这人也不是全然未管,最起码曾给伤口上过药,侧腰那道稍深一些的口子也包扎好了,只是稍显草率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