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依着雁惊寒之性，自觉事到如今，自己与十一之间实则只隔了一层窗户纸，是不在意谁先开口的。
但现在嘛，想到对方方才看也不肯回头看他，只一径朝门外走去......雁惊寒决心改变主意了。
只是十一这个木头，话已说到如此境地，他怎么......雁惊寒面上稳如泰山，一双眼睛却微不可见地动了动，好似终于舍得从桌上那几枝桃花身上转回来。
只是他才将有动作，下一秒，却又倏然定在原地不动了。
左手指尖有一点细微的触感传来，像某种小心温柔的试探，雁惊寒感觉到自己放在身侧的五指与另一只手轻轻相抵。而后那只手顿了顿，似乎是在确认他并不反对，便又渐渐攀爬往上，直到将他整个手掌都握在掌中，稍稍用力收拢。
这动作分明如此简单，甚至此前他也并非没有与十一互相牵手过。然而不知为何，当此时刻做来却是截然不同的感受。
雁惊寒只觉自己好似无法自控，通过二人相连的掌心，仿佛有某种热度传递，令他自手臂往上也不觉发起烫来，心跳声一声比一声更甚。
时间仿佛在此刻凝滞，屋内落针可闻，不知是谁的手掌因为紧张而微微汗湿，蹭上对方掌心。
雁惊寒心如擂鼓，在某个瞬间，几乎无法忍受十一落在自己脸上的视线。当此时刻，一切大约已尽在不言中。
雁惊寒眼睫微颤稍稍转头，果然就正对上十一全心凝视的双眼——这么多年，在无数他所不知道的日夜，对方或许一直用这样的眼神等着他。
直到今日。
两人呼吸相闻，雁惊寒看见那双眼中情意绵绵，几乎要将他溺毙，他听见十一张了张嘴，千言万语汇成一句，爱意经年持久、倾泻而来：“主上，属下心悦主上。”
作者有话说：
终于写到小情侣告白了～呜呜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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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1章 我心亦然
原来十一除却气人以外，还可操控他嘴角，只是一句“心悦”而已，实在是再简单直白不过，雁惊寒听在耳中，却只觉自己几乎难以控制面部神色，好险稳住了。
心跳在胸中鼓胀，像某种源自身体本能的回应。双目对视之间更好似有某种炙热烫人的吸力。
雁惊寒眼睫微颤，感觉自己几乎要被这种吸力彻底俘获，却不再偏移视线。只仍旧以一种前所未有的专注凝视着十一，好似是示意自己认真在听，又好似是要将对方此时的每一个细微反应皆完完全全刻在脑中。
十一显然还没有说完，他本就自觉自己此前所做之事有些卑劣，方才既已提及，虽说雁惊寒好似并无怪罪之意，但他也不愿在对方心中留下哪怕一丝一毫，恃爱行凶、趁人之危的印象。
于是，一句话落等不及对方开口，又或者当此关头，心中到底还是有些忐忑，便下意识想要多说一些，想要更为妥帖地表明自己的心意。
只见十一几乎是有些迫切地解释道：“属下并非不负责任之人，对主上更是如此。”他此生大约从未如此紧张过，几乎是语无伦次了，“主上......属下此前也并非有意冒犯，只是......只是心中痴妄、不能自已......”
说是解释，然而不知为何，十一说着说着反而又不觉心虚起来，而后几近无声。毕竟纵使没有“引欲”，难道往日他便不曾想过吗？甚至此时此刻，他看着对方，又何曾不想将之抱入怀中？
通过两人相贴的掌心，仿佛有某种力量传递。
十一看着雁惊寒，不知为何，在某一刻突然福至心灵，顿了顿终于不再纠结，好似彻底败下阵来，又好似只是随着心意的出口，终于下定决心，要将自己所有无法宣之于口的隐秘、期待、与欲望尽数敞开在对方面前。
只听他再次开口，双眼中的急躁不再，只近乎微妙地换了一种形容，以一种坦白、赤裸而又期待忐忑的语气道：“是属下情不自禁，做了许多......，”十一声音喑哑滞涩，大约是话到此处，面对雁惊寒双眼，羞愧之余更不由有些难以启齿，“做了许多不该之事，属下喜欢主上，敢问主上对属下是否也......”
是否也......什么不言而喻，原本雁惊寒等得这片刻，眼见十一紧张无措，自觉自己对对方的“惩罚”已然足够，正打算等十一问出这话便给一个答复。
却不妨对方话到此处竟突然顿了顿，脸上懊恼之色一闪而过，而后似乎略作沉吟，这才又重新开口、斟酌着道：“不知主上对属下是如何作想？”
对于雁惊寒而言，左右是同样的答案，故而他一开始听得十一末了特意改换措辞还有些不明所以，直到再一转念，这才豁然开朗，顿时反应过来对方此举意在何处。
他想：十一大约是因为自觉前一句话听来不免有些暗含笃定，总归是唐突了些，而后一句话与之相比，则更为慎重有礼，故而临到头来，这才突然“改口”。
实在是此地无银三百两，与自己任由对方握住的左手无异。
甜蜜在心中鼓噪，和着无数说不尽的欢欣雀跃，仿若要冲破唇齿蹦出来。此念转过，雁惊寒又不由有些好笑，自觉自己与十一实在是半斤八两，倒像什么未经事的毛头小子。
他先前本就在有意强忍，此时过得这片刻，嘴角已然越发无法自控。好不容易等到十一问出这句“如何作想”，雁惊寒直觉自己在某一瞬间，甚至不由在心中暗暗松了一口气。
正打算开口作答，却不妨十一话已至此，竟又......还有话要说？
“嘘......”耳听得对方又是一句“主上”出口，雁惊寒话到嘴边，终于忍无可忍，伸出食指抵上十一唇间强行令对方禁声，“十一，”他顿了顿，面对这人紧张之下再次有些怔愣的双眼，再也控制不住嘴角上扬，甚至连双眸中也不禁透出盈盈笑意来。
两人姿势使然，雁惊寒有意稍稍低头又凑近了些，只见他整了整神色，迎向十一视线，语气是前所未有的郑重道：“你方才说在常青门时，我早已下定决心无论如何也不会牺牲你以求自己脱身，是何原因难道你猜不到吗？”
这样近的距离，两人几乎能看进对方眼里。雁惊寒眼见随着自己此话落地，十一双目不由一颤，仿若一颗石子坠入心湖，便知自己已无需多言。
他收回手指，放任自己与对方越靠越近、越靠越近，直到鼻息相贴。两人视线交缠，雁惊寒目光坚定柔情，任由自己心中情愫透过双眼向对方传递。
他就这样看着十一，看着那双眼睛，一字一句近乎言简意赅，却又清晰明了道：“我心亦然。”话音落下不待对方反应，雁惊寒闭上双眼，彻底倾身上前——他给了十一一个等待已久的亲吻。
两人嘴唇相贴，不再是某个夜晚一触即收的嘴角轻碰，不再是一人单方面小心而难以自持的渴求。
十一何其聪慧，又是何其了解雁惊寒，在这一瞬间，他几乎立即便反应过来对方此举意在何处——原来主上一直都知道。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
十一心潮起伏，他想起不久前的“两日之约”，想起这些时日以来，雁惊寒有意无意的亲昵放纵......原来一切都并非自己的揣测妄想，早在不知不觉中，对方便已在无声地一一回应。
可恨他自诩情深、一往无前，却又被自卑与患得患失所陷，竟是一叶障目、犹疑不定，等到今日才敢开口。
这些时日，主上是否也在等他？那句“两日之约”，对方又是在何种心情之下说出口？十一心中转念，几乎无需便已猜到雁惊寒打算。
然后此时此刻，他却是再也生不出一丝怒火来，只有无穷无尽的心疼与酸涩。
随着双唇传来的温热触感，十一周身一震，喜悦之余只觉喉中哽塞，双眼中好似有某种热液上涌。
只见他睁大双眼，因着两人距离倏然拉近，十一看向雁惊寒的视线有片刻模糊，然而他心中的爱怜与冲动却是再也无法扼制的清晰激越，细细密密，仿若要将他淹没，又仿若层层燃烧的火焰，终于破胸而出。
雁惊寒向来心思敏捷，对待十一则更有一番温柔细致，他明白对方心中期待，故而方才随着“我心亦然”这四个字出口，情不自禁之下，便不由身随意动，言行一致地给出“佐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