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剑影(311)

2025-09-02 评论

  可是到头来呢,自己听闻重霄所创“生息诀”有逆转根基之效,自雁惊寒上任不久便请求对方替他设法寻找,雁惊寒却只来一句“此话该不可信,且‘生息诀’早已消失多年,与其寄托于此,不如立足当下”,又轻飘飘地嘱他“莫要太过于执着自身所限,不若试着取长补短”云云。

  而后等自己当真如他所言,立足当下了,不过是想要看一看揽月心法最后两层,雁惊寒却又有借口。

  什么历任楼主有言,什么切不可急于求成、好高骛远,什么一步步来,假若真到了合适的时机,定然会告知于他......说来说去,左不过就是看不起他,想让他一辈子都当个废物罢了!

  如此一来,则正好可以衬托出他雁惊寒是多么的英明神武,无人能敌。

  就如现在一般,雁惊鸿不由得想起,当他得知“金蚕蛊”可令对方武功尽废时,心中不知是何等的期待畅快。他想风水轮流转,终于有一日也可让雁惊寒尝尝自己所受过的耻辱。

  可是纵使如此,纵使他已做到如此地步,只差一步便成功将雁惊寒踩在脚下。到了此刻,对方竟也毫无波动,仍是那副高高在上,不屑一顾的样子,好似自己根本不配与之为敌。

  亏得这人从前还要惺惺作态,与他演一出骨肉亲情,雁惊寒果然打从心里就看不起他!

  想到这里,雁惊鸿更是怒上心头,连脸上那般自诩交锋的神色也彻底维持不住了。

  然而他却不知,对于此事,雁惊寒从来并非无动于衷。

  在前世之时,在乍然意识到雁惊鸿背叛,察觉到自己身陷囹圄之时,面对对方那张脸,雁惊寒也曾不可置信,也曾又惊又痛,也曾顶着一身内力尽失的剧痛,正如此刻一般,隔着一间囚牢的距离与雁惊鸿遥遥相望,神色间因为愤恨而不可控制地狼狈扭曲,而后近乎失态地质问道:“为什么?”

  是啊,为什么?

  哪怕雁惊寒洞悉人心,哪怕他在醒来的第一时间,在反应过来自己处境,亲眼目睹雁惊鸿神色之时,理智上便已明白一切。

  可是当此时刻,他仍旧忍不住想问对方一句为什么?为什么要背叛自己?为什么要如此作为?从小到大,自己这个兄长究竟有何处对不住他?

  对于雁惊寒而言,自己既为兄长,对弟弟本就有照顾之责,再加上雁惊鸿又自小身体有亏,所以在雁不归与姜落云日益发疯的日子里,他几乎是下意识地便将对方护在身后,肩负起了照顾弟弟的责任。

  他在姜落云动手时挡在雁惊鸿身前,他指点幼小的弟弟读书习武......他想他们血脉相连,除开雁不归与姜落云这两个疯子以外,是彼此唯一的亲人。

  更何况从某一种程度而言,他与雁惊鸿又何尝不是同病相怜?雁惊寒在对方身上看到与自己等同的无助、悲愤。

  在少时的许多个日子里,在姜落云喜怒不定的折磨中,在雁不归漠不关心的残忍中,他每每抱着雁惊鸿躲在房间,都觉得他们是在相依为命。

  雁惊寒惯于照拂弟弟,亦珍视他们兄弟二人间唯一的亲情,所以哪怕是被拘禁在云栖院三年时,他也从来不曾忘记忧心雁惊鸿处境。

  直到后来,他终于成功坐上楼主之位。

  以雁惊寒的聪慧,自然也并非没有发现雁惊鸿在某些方面超乎寻常的介怀,但他自问十分清楚对方自小所受的遭遇,只觉得一切亦算情有可原。

  往事已矣,雁惊寒并非沉湎过去之人,但他也心知自己无法让雁惊鸿对曾经种种释怀。

  所以他力排众议,给予对方地位权力。甚至在自己闭关突破的日子里,几乎已将整个揽月楼都交到雁惊鸿手中。

  然而他却万万没有想到。

  正如他之所以在雁惊鸿将希望寄托于“生息诀”时出言叮嘱,实乃句句恳切,出于一片好意。在这之后,虽然认为传闻并不可信但也不是没有设法查找,以致于对“生息诀”有关消息都曾有所涉猎......

  雁惊寒这才发现,原来自己所有出于兄长的照护、信任、提点乃至迁就,在对方眼中赫然全是另一番模样。

  前世一句“为什么”出口,听得雁惊鸿咬牙切齿,声声控诉,雁惊寒几乎恍然只觉一切简直皆是一个笑话。

  可笑的既是自己,亦是雁惊鸿。

  自此以后,亲情覆灭,只有在对方日复一日的折磨中,几可入骨的麻木与仇恨。

  而到了今世,自出揽月楼起,重新走过这许多后,雁惊寒更是觉得连花费精力恨雁惊鸿都是一种不值当了。

  至于对手?

  一个狼心狗肺,面目扭曲的白眼狼,又怎可配称一句对手?

  嫉恨、恼怒、耻辱......雁惊鸿心中几乎已被这种种情绪充斥,体内原本不算服帖的内力亦变得蠢蠢欲动起来。

  他眼见雁惊寒翻身下马,视线轻飘飘落在前方昭影身上,终是忍不住率先出声道:“大哥好似对今日此景并不惊讶?”声音高亢而缓慢,有一种想要刻意激怒对方的得意。

  雁惊寒却仍是充耳不闻,只看向立在门边的昭影,神色冷淡,不辨喜怒道:“昭影,我自问从来不曾亏待于你。”

  “是,属下对主上本身从无怨言。”

  两人一问一答,话语间皆是如出一辙的平静,若叫不知情的人看了,大约还只以为乃是一场主仆间的寻常对话。

  “嗯,既无怨言......”雁惊寒闻言点了点头,他相信昭影所说并不为假。

  前世之时雁惊寒并不清楚对方具体因何叛变,自他在囚牢中醒来之时,得到的消息便是雁惊鸿早已与其合谋。

  直到今生,重来一次,雁惊寒自问许多事都已早现端倪,一开始他也不是没有认为昭影之所以如此,乃是出于与雁惊鸿私情之故。

  可是另一方面,雁惊寒又没有忘记,前世自己被雁惊鸿所囚之后,原本一直紧跟在对方左右的昭影反倒一次也不曾与其一同现身了,甚至就是在最后截杀自己的关键时刻,亦不见人影。

  雁惊寒口中不停,只听他声音分明丝毫未变,仍是那副不急不缓的样子,但不知为何,听在人耳中又似隐含嗤笑,“我以为你也并非全为私情。”

  雁惊寒此话所言分明与雁惊鸿有关,却仍旧连看也未看对方一眼,只目视昭影仿若十分寻常地作出结论道:“那便是为着其他了。”

  然而正是他这种太过寻常的态度,如此轻飘飘的,好似理所应当地点出某个众人皆能看出的事实一般,显然更令雁惊鸿无法忍受。

  只见他面容霎时扭曲,若说昭影方才顺着雁惊寒无视他的举止,答的那句“从无怨言”已让他维持不住脸上那股自鸣得意的神色。

  那么到了此时,端看雁惊鸿脸上神色,几乎让人毫不怀疑,他再顾不上多说什么,只下一秒便要朝雁惊寒出手了。

  只是不知为何,一息之后雁惊鸿却又按捺住了,只见他周身怒火喷薄,双手死死扣住座椅扶手,原本紧盯着雁惊寒的双目却慢慢朝昭影看去。

  这眼神十分复杂、狰狞,似含着一种早已了然的愤恨与耻辱,又似也有意等这场对话继续。

  依着暗堂规矩,昭影既然敢行背叛之事,便显然做好了随时丧命的准备,雁惊寒自然也不会对其手下留情。

  只是事到如今,他不吝耽搁片刻,将个中原委弄个清楚,更何况如若雁惊寒所料不错,其中极有可能还牵涉到多年前有关姜落云袭击雁不归之事。

  雁惊寒虽然对姜落云已毫无感情,但不代表他乐于见到有人将她视作棋子,更何况当年若非此事,他也不会被禁足云栖院三年。

  想到这里,雁惊寒心中不由浮现一丝冷意,只听他直入正题,一针见血道:“你与暗随是何关系?”

  雁惊寒此话出口,说得虽是问句,但但凡对他稍有了解之人,大约都不难听出其中的笃定与不容置疑。

  果不其然,只见昭影闻得此言,脸色微变,只是很快他又想到什么似的,仍旧如方才一般道:“以主上之能,既能问出此话,想来心中已然有数。”

  雁惊寒闻言也不否认:“二十二年前定远县李家村一夜之间惨遭屠戮,又被一场大火焚烧殆尽,据官府文书所载此乃附近山匪所为,整个李家村无一人幸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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