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发出粗重的喘.息,猛地咬了下去。
“嗯……”
裴伥脚背绷直,挺起胸膛,腰抖的不像话。
他试图挣扎,却只是让身上的衣服更加凌乱。
鲜红的血被细细地舔.舐干净,裴伥偏着头,胸口不停地起伏。
此时此刻他成了被对方捕获的猎物,毫无还手之力。
“你到底想做什么!”他哑着嗓子开口,脸上维持着冰冷的表情。
怪物不可能回答他,却也没有再做什么,只是搂紧了裴伥的腰,将他用力抱在怀里。
安静的空气中,裴伥闭了闭眼睛,绷紧的身体在这样紧密的拥抱中逐渐失去了力气。
他忍不住在心里发出一声自嘲。
他居然已经寂寞到这种程度了。
只是一个拥抱,就让他所有的防备与紧张在无力中溃散。
裴伥好似累极了。
他闭上眼睛,眼下浓郁的阴影长年不散,阴郁又冷丧。
此刻周围寂静无声,他所有的疲惫都化为四周黑暗的空气,沉沉地侵.入了他的身体。
裴伥还想抵抗的力气一松,整个人都毫无意识地睡了过去。
一只手扶住了裴伥的下巴,让他往下坠的头向后靠在了瘦削但坚实的肩膀上。
而在裴伥看不到的地方,一双眼睛幽深而沉静地注视着镜子里的裴伥。
——
第二天,前台又送来了一个包裹,指明要交到裴伥手上。
没有人想到同样的包裹还会再次送来,不等孙特助将人拦截,对方就已经离开。
查过监控,和昨天送包裹的不是同一个人。
“裴总。”孙特助将手里的表格交到裴伥的手上。
仍旧是一年的实验记录,却和上一份有细微的不同。
主要体现在实验体的变异状态出现了危险的排异情况。
上面没有任何的身份证明,哪怕是最基本的身体数据也没有,只有晦涩难懂的专业名词。
孙特助看了眼裴伥脖子上的医用胶布,比昨天的创口贴面积要大,似乎是想遮住脖子上新添的痕迹。
他收回视线,装作什么也没有看到,站直身体说:“明天我会让人提前在前台做好准备,只要人一出现就拦截。”
裴伥将手里的表格放在桌子上,淡声说:“先从集团内部开始查。”
没有寄件人信息的包裹很难跨城寄送,只能是同城的人特意做了伪装,而自从上次裴伥被红毛少年在集团外面拦过之后,集团就增加了安保,无关人员很难进入集团内部。
“是。”
孙特助点头,退出了办公室。
一走出办公室的门,孙特助就看到了在外面徘徊的总经理。
这次他停下脚步,多看了对方一眼。
总经理掏出手帕擦了擦头上的汗,笑的一脸心虚。
孙特助上下扫了对方一眼,淡淡地说:“天气转凉了,裴经理怎么还一直冒虚汗。”
“年纪大了,年纪大了。”总经理干笑着躲开了孙特助的视线。
孙特助眉一挑,没什么表情地走开了。
总经理站在门口对着裴伥的办公室不停地张望。
他拧了拧手帕上的汗,又发现这点做贼心虚的证据很容易被发现,连忙用衣袖把地擦干。
裴老爷子只吩咐他送东西,别的什么也没交代。
本来就是个有贼心没贼胆的人,只送了两天他就开始承受不住了。
也不知道那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但看裴伥没什么反应,应该没事吧……
——
裴伥看向桌子上的两张实验数据,抬手摸上自己脖子上的牙印。
今天早上他在对方的怀里醒来,没有发怒,他很平静的回到卧室处理了脖子上的伤口。
连裴伥自己也说不清这份依赖来自于哪里。
他昨天晚上居然一个梦都没有做。
裴伥闭上眼睛,仰头靠在椅背上,脑海里出现了昨晚那双看向他时充满哀伤的眼睛。
他抿着唇,指尖用力收紧。
一种莫名的恐慌悄无声息地侵.入了他的心脏。
第16章
1
孙特助站在裴伥的身边,低声问:“要把裴经理带过来吗。”
裴伥看着手里查明的证据,没有说话。
其实在发现是裴经理把东西送来的之后,他就知道后面的人是裴老爷子。
对方做事一向只为达成自己的目的,而这个目的往往是要裴伥付出代价。
更是为了让他明白一个道理,人要狠,就要失去很多东西,要承受常人不能承受的痛苦,要摒弃所有会成为弱点的感情!
裴伥的指尖在疯狂颤抖,他脸上却面无表情。
以往的每一次教训都在裴伥心里留下了深刻的阴影。
他直觉这一次是他无法承受的代价。
裴伥及时遏制住自己的思绪,不敢再往下想。
他竭力平复好自己的情绪,哑声说:“当作什么也不知道,直到东西送完为止。”
“是。”
——
裴伥在门口站了一会儿,推门走进去。
阁楼的门在他身后关闭,而他的腰迅速被一只手臂揽紧。
即便他不愿意接受自己居然会依赖一个怪物,他也不能否认绷紧了整整一天的神经在此刻得到了放松。
裴伥双眼无神地看着虚空中的某一点,伸手点了根烟。
只是还不等他放进嘴里,烟就被另一只手拿走。
这一个行为突然触及了裴伥压抑了整整一天的情绪。
他怒声说:“你算什么东西!”
他用力把对方推开,自己却踉跄着往后退了两步。
他好像瘦了,脸变苍白了,黑眼圈也更重了。
被扯松的领带松松垮垮地挂在脖子上,西装外套也有了褶皱。他喘着气,胸口用力起伏,像是一个随时会炸开的气球。
怪物无法得知裴伥到底发生了什么,但他能看出裴伥越来越敏.感的情绪,还有萦绕在对方身上那股动荡不安的气息。
从烟头飘散出来的苦涩味越加浓郁,他将烟丢在地上,一步一步的向裴伥走过去。
黑沉沉像棵干枯高耸的树一样的身影在月光下诡谲又怪异。
裴伥站在原地一动不动,他知道他动了也没用,对方总能把他抓过去。
甚至从他走进这扇门开始,就不是他获得了战利品,而是他成为了那个被捕获的猎物。
种种厌烦与厌倦的情绪最终化为疲惫。
裴伥坐在对方身上,冷漠地看着头顶的天花板。
“乖乖。”
他很久没有叫过这个称呼了。
抱着他的手臂猛地颤了一下。
哪怕这只是一条“流浪狗”的名讳,却也有过真实的亲昵。
“如果你真的只是‘乖乖’就好了。”一声极轻的呢喃消散在空气里。
怪物的手一紧,从这声呢喃传出来的痛苦猛地刺痛了他。
裴伥不是个傻瓜,相反,他很清醒。
但正是这份清醒在此刻给他带来了无与伦比的痛苦。
有些东西不能触及,甚至只是想一想都会带来剥皮刮骨一样的痛。
裴伥低下头,手指不停地颤抖。
他抬起手,迟缓又压抑的撩开对方那头浓密乌黑的长发,手越发抖的不像话。
而他始终低着头,佝偻着背,仿佛身上压了千万斤重。
这一刻,连空气也在窒息中停止了流动。
突然,裴伥的手被握住,干枯的发丝从他指尖滑落,带来了空落落的虚无。
这一握,让裴伥的心猛地抖了一下。
冰凉的指尖不停地收紧蜷缩,他抿着唇,用力挥开了那只握住他的手,猛地抬眼看了过去。
一张枯瘦诡异的脸呈现在他的眼前,而那双漆黑无瞳的眼睛正无声地看着他。
周围寂静无声,连裴伥的心跳也近乎停止。
裴伥就这样沉默的与这双眼睛对视。
他从里面看到了自己,而他的眼里竟怀有与对方同样的哀伤。
这样的哀伤猛地刺疼了他,让裴伥差点喘不过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