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再是那个体面的裴伥,高贵的裴伥。
他只是一个想被用力拥抱,想被爱的裴伥。
——
将做工精致质感上乘的手表戴在秦意和的手腕上,裴伥满意地看了两眼,忍不住在上面落下一个吻。
他的头发还挂着汗,皮肤带着浅浅的粉色,拉松的领带挂在脖子上,衬衫也有几分松垮的被扯出了裤子。
但他却不显狼狈,反而在极致的放松中慵懒又迷人。
“秦意和,里面有我的电话。”
他靠坐在秦意和的怀里,拉着秦意和的手,教他怎么联系自己。
“只要你打电话给我,我就一定会接。”
他抓着秦意和的手,又低头在秦意和的手上亲了几口。
这双枯瘦细长又伤痕累累的手,长着骇人尖利的指甲,丑陋又狰狞,来自于一个惊悚诡异的怪物。
裴伥却爱极了这双手。
他最爱拉着这双手,或是捧着,或是紧扣着,总要亲一亲,吻一吻,哪怕睡着了也要牢牢地抱着。
若不是这双手被拷出了狰狞的疤,恐怕裴伥还要拿手铐将对方与自己时时刻刻地拷在一起。
“嗯。”
秦意和应了。
一个沙哑的短音也让裴伥的心里万分满足。
他闭着眼睛,如同沉浸在一个不愿意醒来的美梦,心满意足的想要睡过去。
只是在他闭眼的那刻,他的身体突然被腾空抱了起来。
裴伥睁开双眼,有些茫然地看着秦意和。
“怎么了。”
秦意和将他抱在餐桌上,伸手抚摸着他的脸颊。
裴伥抬眼看着秦意和,却见对方缓缓地走向厨房。
他心口一跳,刹那间,心脏满的好像要涨开。
随后,他摸上自己的脸,消瘦的面部轮廓连颧骨都分外清晰。
他坐在餐桌上,低头笑着,像个孩子一样轻轻地晃着双腿。
而窗外的月色在此刻温柔又明亮。
忽然,里面响起了碎裂声,裴伥抬起头,快步走了过去。
秦意和站在原地,正失神地看着自己的双手。
地上除了碎片,桌上也一片狼藉。
他忘了。
他是人,却也不是人了。
被禁锢了十年的手脚早就不似之前自如。
这里的一切东西都如此陌生。
就连这个世界在他眼里也不再是曾经的模样了。
裴伥用力抱住秦意和的腰,看着他说:“没关系,没关系的,我不饿。”
秦意和低头看向他,不出声,只是伸手抚摸着他的脸颊。
裴伥却觉得自己的五脏六腑连同心脏又开始疼。
他再也无法承受秦意和眼里哪怕一丁点的哀伤。
只要秦意和用这样的眼神看着他,就好像有千万只利箭穿透裴伥的心肺。
“明天我就让他们回来,清理打扫,做一日三餐,好不好。”
裴伥抬起头,一眨也不眨地看着秦意和。
他不愿让任何人再踏足这个地方。
甚至他可以不出门,不开门,不开窗。
如果可以,他愿意同秦意和一起腐烂在这里。
但秦意和不想。
没有阳光照耀的地方,太黑了。
秦意和将裴伥抱上台面,低头吻上裴伥的唇。
亲密的吻让裴伥心头微松,他立马抬手搂上秦意和的脖子。
湿.滑的舌互相纠缠,黏.腻的吻难舍难分。
夜色浓郁而醉人。
7008蹲在地上,一边听着耳边的喘.息,一边两眼无神地抬头望天。
——
孙特助最近每天都能从裴伥的身上发现新鲜的痕迹。
有时候是牙印,有时候是吻痕。
他并不想关注上司的私生活,可那些暧昧的痕迹每天都招摇过市的彰显存在感,想不去注意都很难。
虽然这样的裴伥多了点生动的人气,不再冷冰冰的像一块只可远观的冰,但这并没有让人觉得他好接近。
反而因为私下里流传的有关“金窝藏娇”的消息,让裴伥这个人更显得诡谲神秘。
更重要的是裴伥开始推掉许多没用的应酬,深入简出,闭门谢客。
而那些鲜红的吻痕也并未让裴伥变得宽容柔和,反倒将裴伥衬托的更加冷血和不近人情。
毕竟以前的裴伥一视同仁,无人能让他假以辞色,可现在有人融化了他身上尖锐的冰,便显得裴伥寻常的冷漠更加残忍无情。
哪怕是和裴氏集团没什么关系的人,也对裴伥产生了好奇。
第22章
1
裴伥看了眼时间,准备起身离开。
“以后不管是谁的约,只要超过五点就全部推掉。”
“是。”
从一开始的震惊到现在的习以为常……并没有,但孙特助和金助理多少能做到面不改色了。
秘书小姐站在门口不知道该不该进,犹豫片刻,还是说道:“裴总,郑先生在楼下,说想和您见一面。”
裴伥神色冷淡地说:“不见。”
“是郑予勤先生。”
裴伥脚步一顿,隐隐的复杂从他眼里闪过。
片刻之后,他淡声说:“让他进来吧。”
“是。”秘书小姐连忙应下。
孙特助和金助理也知情识趣地离开。
“裴总。”
带着笑意的声音在门外响起,郑予勤一点也不客气,也向来不知道看裴伥的脸色,走进办公室,长腿一翘就坐在了沙发上。
“听说裴总最近性情大变,是因为金屋藏娇,乐不思蜀了。”
郑予勤看到裴伥的白发,神情微微一顿,可随后看到了裴伥脖子上的吻痕,脸上的笑变得意味深长起来。
裴伥懒得应付郑予勤的阴阳怪气,冷声说:“你想说什么。”
“我哪里有资格说什么,只是过来问候一下裴总罢了。”
郑予勤垂下眼,发出了一声轻笑。
裴伥看了郑予勤一眼,抿着唇,没有开口说话。
他和郑予勤的关系说简单够简单,说复杂也足够复杂。
但他们两人绝对不是能坐在一起谈心事的关系。
裴伥不认为他们是朋友,想必郑予勤也不会觉得他们是朋友。
唯一能将他们联系在一起的只有秦意和。
郑予勤心里不可能不怨他。
毕竟如果不是他,秦意和不可能从此杳无音讯。
即便心里欺骗自己秦意和就在无人知晓的地方平安健康地活着。
可整整十年,十年没有任何消息,再多的期待也该死了。
郑予勤和秦意和都是在这个世界上没有归属又无亲无故的人。
作为仅剩的和秦意和有关系的人,郑予勤再恨裴伥,这点恨在时间的消磨中也变成另一种寄托。
郑予勤不愿意真的看裴伥孤苦一生,活的不人不鬼,可当真的听到裴伥的身边出现了其他人,那些深埋在心底的怨恨和不甘又开始作祟。
“秦意和……”裴伥张开嘴。
念出这个名字的时候,郑予勤浑身一颤。
这是这么多年他们都讳莫如深的名字,郑予勤不愿提,裴伥不敢提。
但这段时间,这三个字被裴伥日.日念,夜夜唤,已经不再提起就痛,只有被牵动心绪的涟漪。
裴伥深吸一口气,目视前方说:“这辈子,我只爱秦意和。”
郑予勤看向裴伥,脸上惯常的笑变成了面无表情。
高傲如裴伥,不会做出在感情上阳奉阴违的事情。
他不屑,也不愿糟践自己。
郑予勤看了裴伥片刻,突然觉得为了这么一件事就来兴师问罪的自己很好笑。
他移开视线,推了推眼镜说:“最近裴氏集团的裴经理常常去医院看望裴董,也不知道是真的起了孝心,还是贪心。”
说完这一句像是提醒的话,郑予勤就起身离开。
裴伥看着郑予勤的背影,时光荏苒,对方宽阔挺拔的背也不再是以前那个锋芒毕露的少年。
“谢谢。”他注视着对方的背影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