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洵舟用手掌笨拙地擦着喻佑脸上的泪,第一次感觉到了什么叫焦头烂额,恨不得给人跪下:“非得要那个牌子的香水?是不是我今晚逼你吃退烧药,你生气了,故意跟我作对?……”
他一对上喻佑哭得通红的眼眸,又没了辙,什么重话都说不出来了,只能叹气。
好在终于想起来,自己收到品牌方送的香水以后还送了一瓶给苏秋苓,急忙拨了电话给自己的母亲。
晚上十点多,苏秋苓敷着面膜正准备等会儿睡觉了,接到江洵舟的电话,还觉得纳闷:“洵舟怎么这个点找我?”
旁边的江君然也感到诧异:“是不是出什么急事了?你快接。”
通话一接通,江洵舟来不及解释原因,开门见山,直奔中心:“妈,当初我送你的那瓶岩兰草香水你还留着吗?用了吗?”
苏秋苓经营着香水品牌,化妆间里的香水多得数不清,纳闷道:“还留着呢,没用,怎么了?”
“太好了。”
江洵舟如释重负地松口气:“我现在就派人过来拿。”
“现在?”
苏秋苓更觉得莫名其妙:“这瓶香水怎么了?这么着急,今晚就要拿,你要是需要用,明天我让人给你送过来不行吗?”
江洵舟无奈苦笑,扯松了自己的领带:“急,真的特别急,一刻都等不了。”
第22章 荒唐
喻佑哭累了, 蜷在主卧的床上,浓密的长睫沾湿成一缕一缕的,疲惫地垂落下来, 投落一层淡淡的阴翳,潮红的脸上是乱七八糟的泪痕。
主卧里还残留着一丝岩兰草的淡淡香气,加上江洵舟很快就能拿到香水的保证,勉强哄住了人。
江洵舟用热毛巾给他擦了脸,又重新去浴室里洗了个澡, 把身上的香橼琥珀气味都冲洗干净。
出来的时候, 那瓶岩兰草香水终于到了。
江洵舟头发滴着水, 来不及擦干, 裹着黑色浴袍就急匆匆地去开门,拿到熟悉的香水瓶,紧绷的肩膀终于放松下来。
又嘱咐万助理给今晚来回奔波的人分别包一个四位数红包,这才带着香水回了房间。
主卧里只开了床头的一盏灯, 淡白的灯光似一层薄薄的轻纱落在喻佑线条漂亮的侧脸上,添上柔和静谧的色彩。
江洵舟往手腕上喷了点香水,递在喻佑的脸边。
阖眼沉睡的少年长睫一颤,抬了下巴,模糊呓语着,将发烫的脸颊轻轻贴上了江洵舟的手腕。
仿若终于识别到了正确的气味, 少年紧蹙的眉尖也终于舒展开来, 用软软的脸颊蹭了蹭江洵舟的手腕, 透着依赖。
“满意了?”江洵舟低声问。
喻佑自始至终都没有醒来,呼吸绵长而安稳。
只江洵舟刚把手移开,喻佑的喉咙就溢出不安的呜咽,黑睫轻颤着, 一副要醒过来的模样,吓得他赶紧又把手腕递回去,少年这才再次安静下来。
他又气又想笑,喊了句:“……小祖宗。”
江洵舟也懒得折腾了,直接上了床,将人抱进自己的怀里,用手背探了探喻佑的额头,感觉他的体温好像降下来了些,心里微微松了口气。
还好退烧药有用。
江洵舟的生物钟一向准点,和闹铃同步醒来,按掉手机上的闹钟后,第一件事就是用手掌去探怀里人的额头。
少年半点不见醒,睡得很熟,脸颊热乎乎的,江洵舟确定是正常体温后,没忍住,又往他脸上捏了把。
江洵舟松开人起了床,换上正装,新换了块腕表,习惯性戴上鸢尾手链,下楼吩咐刘姨不用叫醒喻佑,独自出了门。
上车的时候,坐在副驾的万助理还疑惑:“喻先生今天不去公司吗?”
江洵舟道:“他昨天发了低烧,今天留家里继续休息。”
万助理随口道:“我记得喻先生前两个月在剧组里也发烧晕倒过。”
江洵舟微微拧了眉宇,来不及深思,手机跳出新的消息打断了思路。
是那位他拜托帮买香水的国外合作伙伴。
【江总,您要的那瓶香水已经停产绝版了,我在其他城市帮您买到了最后两瓶。】
停产绝版?最后两瓶?
江洵舟捏了捏鼻梁,又开始头疼。
照某个小祖宗挥霍的用法,要不了多久两瓶就用完了,又闹他怎么办?
江洵舟特意发消息问那个品牌怎么停产了,对面解释当地的小众品牌销量本就不高,加上经营不善的缘故,公司在上个月就破产倒闭了。
【那两瓶香水已经托人转送回来了,大概三四天就能到。】
江洵舟道过谢,叹口气,给苏秋苓打电话。
苏秋苓昨晚接到了江洵舟拨来的通话,早上又接到,不由升起几分疑惑。
两个儿子都不是黏家里人的类型,有各自的事业,平时非必要不联系,像这样连续两天和家里通话的情况少之又少。
苏秋苓接了通话,温和问:“洵舟,怎么了?”
江洵舟咳一声,有点尴尬,直接开口:“妈,您能不能帮我收购一个香水品牌?”
苏秋苓愣了下,想起昨晚的事,试探性问:“哪个牌子?昨晚你要回去的那瓶岩兰草香水?”
“嗯。”
江洵舟的语气含着无奈:“小鱼宝宝他只喜欢这款,我换了其他牌子的香水,他就和我生气。”
苏秋苓惊诧:“小鱼看起来脾气这么好,还会和你生气?”
“真的,我也是没其他办法,不然昨晚也不会这么急着要把香水从您那儿要回来。没想到我朋友给我说,那款香水品牌在当地倒闭了,在走清算的流程。”
江洵舟低声下气:“妈,我这边对香水研发质检这方面一窍不通,谈收购这事只能来麻烦您了。”
苏秋苓笑起来:“放心吧,小事。”
“谢谢妈。”
江洵舟解决完,心定几分,去了公司处理工作。
忙了一上午,却不见喻佑给自己发消息,甚至打电话也没人接。
问刘姨,刘姨说她离开的时候没见到人,煮了南瓜小米粥温在了厨房。
江洵舟放心不下,在中午的时间回去了一趟。
别墅里静悄悄的,餐桌上放着的蓝莓奶酪三明治覆着保鲜膜,不见动过的痕迹。
江洵舟皱起眉,直接上了楼,进了自己的房间。
主卧里依旧没拉开窗帘,光线昏暗,空气里的岩兰草和鸢尾香气暧昧纠缠,浓郁得似有实质。
灯光啪的一声打开,映出房间里的景象。
江洵舟的瞳眸骤然一缩。
宽大的床上散落着一大堆的衣服,皱皱巴巴的,像一座堆起来的小山。
少年就窝在这堆衣服小山里,长手长脚地蜷缩成一团,看起来可怜极了。
他的怀里紧紧抱着件宽大的西装外套,脸颊浮现绯红的霞色,微曲的双腿紧闭着,正焦躁不安地蹭动,鼻尖还哼着难耐的呜咽。
江洵舟快步走近,将人揽抱进自己的怀里,手背刚贴上喻佑的额头,就察觉出了异样的高温,担心问:“怎么又烧起来了,还拿这么多衣服堆在床上。今早上吃过药了吗?”
他担心喻佑还会反复发烧,特意把退烧药和水杯都留在了床头上。
喻佑缓慢睁开水雾雾的眼眸,迷离的视线定格在江洵舟的脸上,唇瓣吐出轻而哑的两个字:“……老公?”
江洵舟拿起床头边上喻佑的手机,发现早就因为没电而自动关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