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俯拍图,消息列表里还被上传了各个水域的横截图。
最底层的淡金色、中间的耀金色、偏上的暗金色,到最上层的浮于夜空的星辰金。
这眼熟的配色让寒明再也忍不住闭了闭眼。
“这图片看起来好熟悉啊……”凑过来瞥了一眼的鹦鹉见状眨着豆豆眼,试图回忆起自己究竟是在哪儿看到的类似之物。
过了数分钟,它才终于恍然大悟道:“我想起来啦!是那杯鸡尾酒!那天连从不喝酒的明明都将一整杯酒给喝了下去,我还一直很好奇它的味道呢。”
说着说着,鹦鹉惯来清脆的嗓音却逐渐低了下去,只见它看了看图片,又看了看寒明,来回看了良久才不确定地继续说道:“这图片上应该是大海吧?长成这样的……大海?难道海洋也会中毒吗?”
中毒的不是大海,是凌宙那家伙的脑子!!!
刚才听见五彩斑斓的黑寒明就有种奇妙的预感,看到这些图片后,他一直悬着的心终于彻底放下了,并且下到不能再下——这果然是凌宙搞出来的疯事。
最初的夜雨可以说是他神智没有回归,能量偶然外溢所致。但后来那越下越层次分明、甚至怕他发现还会主动避开他的那些雨呢?
念此,寒明瞥了眼屏幕上最新发来、水面处的细碎星光已然在一众水域凝成冠冕的图片,尔后似笑非笑地对公主开口道:“你不是好奇那杯酒什么味道么?等会儿尝口雨水应该就清楚了。”
是他错怪凌宙了。
只是长一些星辰玫瑰而已,算什么半场开香槟呢?凌宙早就开始半场下香槟了!
他知道凌宙不是人,但也不能不当人到这个地步吧?!
随后寒明仔细浏览起了图片下方附带的一系列检测表。
上面显示雨水里的能量含量正在逐秒递增,尤其是在他分别赢下东曜和南赫之后,那两个时间段雨里的能量值更是呈几何倍数般飙升。
他们之所以没有以通讯的形式向他报告,就如寒明所想那样,一是怕打扰到他正在进行的三连战,二是他们无论检测多少遍都只测出了雨水的良性作用。
兼之进行情报审核和拍板的白雪曾经看过那杯特调鸡尾酒的模样,于是这些内容最终只是以信息的形式放置在他的消息列表里,进而等待他有空时的翻看。
说真的,无怪白雪选择了将这些东西静置,因为此刻寒明简直是越看越气。
凌宙到底是想活还是想死?就算在他称帝的过程中,他获得的能量再充足,可这玩意儿是这么挥霍的吗?!
宇宙意志惯来奉行的最优算法跑哪里去了?总不会和这家伙的脑子一起被优化掉了吧?
怪不得那些玫瑰能够一秒长出。这样的能量雨岂止是让万物复苏?恐怕轻伤者淋到些许直接不药而愈,就连重伤者淋得久些都能恢复个大半。
等等……轻伤者痊愈,重伤者恢复大半么?
思绪转到这里的瞬间,寒明原本愈演愈烈的火气却像是真正淋到雨一般,就这么被无声无息地浇灭了大半。
“……真是个蠢货。明明连做人都没有学会……”却已经先一步学会了怎么爱人。
一再避着他下雨的确是在怕他生气。不过那不是怕他怪他浪费能量,而是怕他气他自作主张。
凌宙不确定自己在这条称帝之路上是否想要他的帮助,于是只能像这样漫无边际地下着雨,将一切的选择权静静放到他手里。
当初寒明极端厌恶凌宙想要他称王的做派。无论是他离开东域时对凌宙占有欲的嘲弄,还是后来他孤注一掷地挥刀斩断前缘,其实都有这件事的影子在里面。
他以为身为非人类的凌宙永远听不懂。
可实际上,或许早在放任他斩缘时,凌宙就已然听懂——自那以后,他也一直在努力地克制着这一点。
或许正是因此,以星辰为名的他才如此无法拒绝这个宇宙。
于是最后,寒明只能无奈地嘲了一句:“先是花,又是酒,凌宙那家伙总不会真将今天当成天婚在搞吧?”
一旁的公主闻言不禁悄悄看了他一眼。
就公主那副欲言又止止言又欲的样子,寒明当然不可能看不见:“你想说什么?”
随后他就听公主讨好地笑道:“明明你真聪明,都不用看星网,网上正在说的那些你就已经全都知道了!”
雨水的轻微变色勉强还可以用晃眼来解释,可整颗星球上的所有水面全都凝成冠冕,即便这颗星球上没什么人存在,也不可能完全不被发现。
毕竟现在连地面上的小小水洼都顶着一个皇冠,这是得多瞎才会看不见?
等到无所不能的网友们顺着线索一点一点地追溯过去,一切也就没了秘密。
这其中他那位哪里有热闹、哪里就有他的堂哥寒衡还掺和了最重要的一笔。
此刻只听公主调出的直播录屏里,寒衡正惊讶地大叫道:“什么?你们说我们南域飞船的窗户没擦干净?看不起谁呢?!就南赫那个洁癖程度,有时候我甚至怀疑他连他自己都嫌脏——就这域情,我们南王宫清洁人员的工资都是十倍起,怎么可能连窗户这么明显的地方都擦不干净?说这话前,你先问问他们的工资同意不!”
“嗯?你们怎么还在说窗户上有灰啊?跟你们说实话吧,我们飞船的窗户是特制的,绝对半点不留尘。今天我话就放在这里,哪怕是天上下黑雨了,也不可能是我们这里的窗户脏!不信我拿个布擦给你们看,能有一点灰都算我输。”
寒衡明显是个行动派。他一边说着一边扯下胸前口袋的手帕,然后顺着窗户里里外外都擦了一遍。再然后,他就看见银色的丝绸手帕上那极浅却难以忽视的墨色,以及墨色上若隐若现的金色星光。
“……谁能告诉我,这是什么东西?还有,我怎么忽然感觉飞船上有股酒气?南赫刚输得那么惨,敢在这时候开香槟是真的演都不演了吗?就算那酒的酒气再淡也不能这么明目张胆吧?”
这时候边上的寒权闻言,还一本正经地说要出去逛一圈,一看就是想找找此时究竟是谁在船上庆祝。
随后一旁的寒枢终于被这对卧龙凤雏的对话蠢得听不下去了,只见他一言不发地拿过寒衡手上的帕子仔细看了一会儿,然后又在舱室里来回换了几个位置朝舱外的雨水看去。
半响,他才神情复杂地对寒衡道:“你说对了——天上竟然真的下黑雨了。不,准确的说应该是黑酒。”
今天的天气时晴时阴,整个宇宙又聚焦于寒明一人,又有谁会去关心雨水是否改变?
然而在这种时候下这样的雨……
念此,寒枢脑子里第一个浮现的就是凌宙。
所以这哪里是凡人在庆祝寒明的胜利?这是宇宙在为他最偏爱的星辰喝彩。
“酒?”没等寒枢回过神来,寒衡已经找了个杯子递出去接了半杯并喝了下去,尔后信誓旦旦道:“我拿我纵横宴会三十年的名声担保,这里面绝对没有一滴酒精。不过真奇妙,这玩意儿尝起来还真有那么点香槟的感觉,而且是餐前用的那种。”
“这就是我们帝位候选者的排面么?宇宙意志先献花再送酒,然后他们在举世见证下双向奔赴……等等,这个流程好像……”寒衡蠢吗?或许。但他还不至于蠢到想不出改变天象化雨为酒的人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