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他准备顺势吹一波自己堂弟备受瞩目的大帝之资时,他却越说越觉得不对劲。
显然,此刻觉得不对劲的远不止他一人。
[献花送酒,一个说出誓词,一个无声回应……你真觉得这个走向是常规的称帝仪式?]
[低头看看你那杯没喝完的酒吧,上面的金点竟然缓缓汇成了一个王冠。扪心自问,别说寒明还没称帝,就算真的称帝了,这是宇宙意志哄皇帝时会用的心思吗?]
[既然前面都不敢直说,那我们北域的先冲了!这不就是天婚吗?鲜花、酒水、誓词,要是再来个交换戒指,哪怕被埋在坟墓里,我也要用腐朽的声音呐喊:这就是名副其实的天婚啊!!!]
[我只知道3月3日是古历里的情人节,但我没想到竟然在这天真看到了一对情人,如果他们其中某个算人的话。还有,不止是杯子里有皇冠,就连窗外的水洼也是——祂想要整个世界都为他的爱人加冕。]
经过弹幕的一顿输出,又看了杯中酒水几眼的寒衡倒是也想起了点事:“昨天在竞技场看擂台战的时候,我也和北域的人聊了会儿天。听说他们北王宫有一款很出名的餐前鸡尾酒,是厨师得天之授偶然调成。那杯酒叫做‘群星加冕’,除寒明外无人得饮。因为一旦那个厨师想给寒明以外的人调,他就跟失忆一样什么步骤都想不起来。”
“你们说,我手上这杯和那一杯,会不会是同一款酒?”
无疑,这绝对就是一样的酒。
得天授之,群星加冕。这两个元素堆叠在一起,那个“天”究竟是谁,难道还用说吗?
寒衡这些话一出,一些本来嘴硬坚持说这就是寻常庆祝的观众也不免沉默了下来。
过了一会儿,才有人感慨道:
[当初北域叫嚣着称呼寒明“陛下”时,我只觉得他们异想天开。现在看来,他们个个祖上都有预言家血统啊。这不,几千上万年前,他们就已经开始预言今天这场天婚了。得了,什么也别说了,我现在就随份子可以吧?]
“他们搞错了一件事。”粗略看完这段录屏后,寒明没理会屏幕上铺天盖地的随份子调侃,只是再次看了眼窗外的那场雨道:“下个流程不是誓词,也不是戒指。”
当初那杯鸡尾酒他曾配着火焰饮尽。
所以,“接下来一定是一场火。”
一场流星带来的最暴烈之火。
等到火焰熊熊燃起,这杯酒连带着水域上金光汇聚的所有冠冕,都会如当日那般化作日月的模样。
那也是他寒明的模样。
就像凌宙在他来帝星前就让这里遍布星辰玫瑰的花种一样,就像凌宙笃定他会从这场雨中看出它的真正效果一样,此时此刻他100%笃定凌宙一定会为他带来一场燃火的流星雨。
毕竟凌宙了解他,而他又何尝不了解这个真正因他为人的疯子?
“啧,怎么越说越像是真的在结婚了。”
尤其是当代表对方心脏的戒指已经在他手上的时候。
明明他们之间连爱这个字眼都未曾明言。
第106章 世人昭昭,独我昏昏(十一)
“没想到我还有亲眼看到明明结婚的那一天……”
听着一旁鹦鹉那如坠梦中的呓语, 本来想说很多的寒明一时间没了反驳的念头。
他就这么侧头凝视了一会儿悄然落在他肩上的公主,最后轻轻摸了摸它的羽冠道:“那你最好活得久一点、再久一点,做个宇宙里最聪明的小公主, 别再像今天这样抢着赴死。”
“反正我以前就不聪明, 不然也不会在垃圾桶里和乌鸦抢饭吃。”鹦鹉似乎没想到自己的小心思一早就被看穿了,只见嗫嚅了许久才破罐破摔道:“我就是不想明明死在我前面嘛!”
虽然它不聪明, 可从它能够遇到明明来看,至少它的运气一定是全宇宙第一!如果它能抓住时机在寒明需要的时候为他挡上一击,如果它能够帮助明明赢得胜利, 那么它很乐意接受这样的死亡。
即便它真的弱得什么也做不了, 起码它能选择为谁殉葬。
对于这番他早已猜到的言论, 寒明听完后却还是沉默了很久。再然后他忽然笑了起来:“虽然已经说过很多遍了, 但既然你这么担心,那么我在这里再对你正式承诺一遍:我不会输——起码接下来这一场我的胜率是绝对的100%。所以你一定能活得很久很久,因为我不接受你先我一步死亡。”
“听懂了吗?听懂了就别再一副苦大仇深的表情, 看起来实在太傻了。”说着寒明用手揉了揉鹦鹉圆圆的红脸颊, “要知道在宇宙的平均寿命里, 你还是个宝宝呢,死亡这种事打一开始就不该在你的考虑范围内。”
所以你也无需害怕, 无需着急, 我们还有很多很多相伴的光阴。
“我和明明差不多大,那明明也是我的宝宝。”公主这句理所当然的话彻底逗笑了下车的寒明。
这个宇宙里的人寿命不短没错,但再怎么样, 18岁依旧是成年的年纪,哪还有20多岁的宝宝?
刚才他不过是在哄自家的公主,结果怎么好像变成他被哄了?
而与他的闷笑同时响起的,还有自宫殿殿顶传来的一声嗤笑:“那么这位宝宝陛下, 你能否告诉我,你是刚学会走路因此走得比较慢,还是从早上一直迷路到了现在?”
显然,高处的西烬听到了他和鹦鹉的最后一段对话。
这还是寒明生平第一次听到有人将“宝宝”和“陛下”两个词连在一起。对此,他除了装作没听见还能怎么办?
然而对西烬来说,寒明此刻的充耳不闻并不管用。下一秒,便听他撇开那个幼稚过头的称呼,听不太出喜怒地再次开口道:“寒明,你真的太慢了。”
帝星的阵雨每次只在寒明抵达各域行宫时才稍稍停歇,而西烬就这么在殿顶从清晨等到下午,等在这一场场不知终期的落雨之中。此刻那头被淋湿的红发配上他那双红得暗沉的眼,看起来就像是一缕将熄未熄的野火。
可野火又怎会轻易熄灭?他只会在雨里风里愈发桀骜。
于是未等寒明回答,注意到后者停留在自己发间视线的西烬就笑着开始了挑衅:“你慢到我将西王宫烧了一遍又一遍——那些野玫瑰长起来多少次,我就烧了多少次,一直烧到它们不再疯长为止。”
野玫瑰?刚跃到殿顶的寒明闻言扫了一眼四周。
只见西王行宫各处遍布玫瑰——金红的火焰玫瑰,白底金边的荆棘玫瑰一号,通身耀金色的荆棘玫瑰二号。看着这些玫瑰周围残留的草木余烬……如果他没猜错,原本这里还有着一片片遇雨疯长的星辰玫瑰。
怪不得他一下车就闻到一种混着火焰气息的玫瑰味。
他一开始他还以为是这三种玫瑰使然,没想到真相竟然是这样。
也不知道西烬究竟来来回回烧了多少次,才能将气味极淡的星辰玫瑰烧出如此浓烈的香气。
说起来早上他刚抵达东王行宫时,也闻到了雨后的淡淡草木气。现在想来,那时候东王宫的土地上竟没有金鱼草的踪影。所以那究竟是正常的雨后气味,还是东曜发现未发芽的星辰玫瑰花种后,干脆不加区分地将两者一同掠夺殆尽的缘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