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剩下一种令人窒息的冰冷煞气!
整个厢房的气压仿佛被瞬间抽空。
陈老大正端起茶杯的手僵在半空,一脸错愕地看着周砚瞬间剧变的神色和那陡然弥漫开来的恐怖寒意。
他纵横江湖几十年,从未见过周家这位“周阎王”露出如此……失态的模样!
周家……到底出了何等惊天动地的大事?!
未等陈老大反应过来,周砚已倏然起身!
动作快得只留下一道残影!
价值千金的合作细节、权倾一方的漕运龙头,此刻在他眼中已形同无物!
他甚至没有看陈老大一眼,抬脚便大步流星地朝门外走去。
周身裹挟的寒意让人不敢轻扰。
陆青强压着心悸,迅速转身对完全懵住的陈老大抱拳,解释道:“陈爷,万分抱歉!”
“府中出了点事,少爷要去处理!”
“所有合作事宜,改日再另约时间详谈!还望陈爷海涵!”
说完,也不等陈老大回应,便紧追着周砚的身影冲了出去。
厢房门在陆青身后砰然关上。
陈老大望着那紧闭的房门,端着茶杯的手半晌才缓缓放下,脸上写满了惊疑不定。
能让周砚在如此重要关头,连一句场面话都来不及说便拂袖而去的……到底是什么事?
他沉吟片刻,眼中精光一闪,沉声唤道:“阿东!”
门外的阿东开门走了进来:“老大。”
“去!”陈老大吩咐道,“动用所有眼线,立刻去查!周家今日到底发生了什么变故!”
他要知道能让周阎王如此失态、如此紧张在意的事情,究竟是什么!
他直觉,这绝非寻常。
阿东领命离开。
……
时间在焦灼的搜寻中流逝。
一个小时后。
急促的脚步声在周府梅院外响起,时度派出的人表情凝重疾步入内。
那人对着脸色同样铁青的时度和周身散发着生人勿近寒气的周砚单膝跪地:
“禀少爷、时度少爷!属下等……翻遍了西市及周边所有可疑之处,码头、车行、暗门子……一无所获!”
“齐先生……仿佛凭空消失了!踪迹……全无!”
最后四个字,如同重锤,狠狠砸在每个人的心上。
梅院正厅,气氛已降至冰点。
周廷硕被两个强健的家丁死死按在地上,早已不复之前的倨傲。
他脸上带着清晰的掌印和淤青,嘴角破裂淌血。
华丽的锦袍被撕破了好几处,沾满尘土和血迹。
显然,在周砚到来之前,时度已经“招呼”过他了。
“哥!哥你相信我!我真的什么都没干啊!”
周廷硕涕泪横流,声音因为恐惧和疼痛而剧烈颤抖,带着哭腔嘶喊辩解。
“齐先生……他上午是来了西院,但就是在大厅里喝了杯茶!”
“真的就一杯茶的时间!”
“他见父亲迟迟未回,便起身告辞离开了!”
“他走的时候,人还好好的!”
“府里……府里那么多下人都可以作证!”
“哥,我真的……真的什么都没干啊!”
周廷硕一遍遍重复着,眼神慌乱却在没人看见的地方透着狠厉。
此刻,只要他咬死不知情,只要扛过这顿毒打。
等那边事成……那个姓齐的人恐怕早就被糟蹋得不成人形,甚至已经沉尸海底了!
死无对证,谁能奈他何!
周砚坐在主位上,修长的身影在光下投下一片浓重的阴影。
他异常地安静。
没有暴怒,没有叱骂,甚至没有再看地上狼狈不堪的周廷硕一眼。
他只是微微垂着眼睑,长睫在眼下投下一小片阴翳,指节分明的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地敲击着光滑的椅子扶手。
哒…哒…哒…
那规律而轻微的敲击声,在死寂的厅堂里,却比任何咆哮都更令人心悸胆寒!
时度和陆青等人屏住了呼吸。
熟悉周砚的人都知道,这绝非平静,而是暴风雨来临前最可怕的死寂!
果然,下一秒,周砚停下了敲击。
他缓缓抬起眼,目光终于落在了周廷硕身上。
那眼神平静得可怕,如同在看一件没有生命的死物,不带丝毫温度,只有一种洞穿人心的冰冷审视。
周廷硕被这目光看得浑身汗毛倒竖,一股寒意从尾椎骨直冲头顶!
周砚薄唇微启,吐出两个清晰无比不带一丝波澜的字:“废了。”
声音不高,却让人冻彻骨髓!
说完,他再不多看周廷硕一眼,径直起身,抬脚便向外走去。
“不——!哥!你不能!”
“我是你堂弟!我是周家大公子!!”
周廷硕瞬间魂飞魄散,发出凄厉绝望的嚎叫,拼命挣扎起来。
一旁的白青,那张本就阴郁的脸此刻更是如同覆上了一层寒霜。
他二话不说,如同鬼魅般一步上前,动作快得让人眼花。
只见他左手猛地按住周廷硕疯狂踢蹬的一条腿小腿,右手闪电般从靴筒中抽出一把寒光凛冽的短匕!
“啊——!!!”
一道白光划过!
伴随着一声令人牙酸的筋腱断裂声和喷溅的鲜血,周廷硕撕心裂肺的惨嚎瞬间响彻整个梅院!
他那只穿着华贵皮鞋的右脚踝处,鲜血如同泉涌般喷射而出,染红了地面!
剧痛和极致的恐惧瞬间摧毁了周廷硕的心理防线!
他再也顾不上什么计划、什么二房利益。
这一刻,死亡的阴影彻底笼罩了他!
周廷硕像一条濒死的鱼在地上疯狂扭动、翻滚。
涕泪、血污糊了满脸,裆下一片湿热腥臊——竟是被吓得失禁了!
“饶命!饶命啊!!我说!我什么都说!!”
周砚竟然敢来真的,在周府里,他不是在吓唬他。
周延硕涕泗横流,用尽全身力气嘶喊着求饶,声音因剧痛和恐惧而扭曲变形:
“药……药是如姨娘给我的!”
“外面……外面动手的人是……是一个叫茂爷的中间人介绍的!”
“我只负责……只负责给钱!”
“其他的……其他的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啊!”
“我真的不知道他们把齐小川带去了哪里!饶了我!求求你们饶了我吧!啊——!!”
白青面无表情,充耳不闻。
他阴冷的脸凑近痛得几乎昏厥的周廷硕,冰冷的匕首带着血腥气轻轻拍打着对方沾满泪水和鼻涕的脸颊。
声音如同毒蛇吐信,阴森入骨:“呵……周家大公子?好大的身份?”
“你以为仗着这层皮,我家少爷就不敢动你?”
匕首的锋刃微微下压,在周廷硕脸上留下一道冰冷的触感。
“睁开你的狗眼看看,我家少爷是谁?”
“他动你,周家上下,谁敢放个屁!”
“少爷说废了你,都算是念在一点微末的血缘情分上,格外开恩了!”
话音未落,白青手腕一翻。
那沾血的匕首便毫不犹豫地再次挥起,精准无比地朝着周廷硕另一条腿的脚踝狠狠划去!
“不要——!”
“饶命!饶命啊!!”
周廷硕肝胆俱裂,发出了不似人声的绝望哭嚎,身体因极致的恐惧而剧烈抽搐。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已经走到门口的周砚脚步微不可查地顿了一下。
他没有回头,冰冷的声音如同寒风吹过空旷的庭院,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
“你最好祈祷……他平安无事。”
每一个字,都带着砭人肌骨的寒意和毫不掩饰的毁灭意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