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不是民国!(124)

2025-09-07 评论

  仿佛,齐小川若真的出了点什么事,周砚真会毫不犹豫要了周廷硕的狗命!

  船舱上。

  浓重的烟雾裹挟着甜腻到令人作呕的腥气,在船舱污浊的空气中弥漫。

  齐小川蜷缩在冰冷的角落,意识像断了线的风筝,在混沌的泥沼里沉浮。

  前不久,那粗糙的烟枪又一次被强硬地塞进他嘴里,滚烫的烟膏灼烧着喉咙,呛得他剧烈咳嗽。

  生理性的泪水不受控制地涌出。

  可这一次,那令人窒息的痛苦之后,竟奇异地升起一股暖流。

  迅速冲刷过四肢百骸。

  沉重如铅的身体仿佛在瞬间失去了分量,轻飘飘的,像要飞起来。

  一种从未有过的、带着眩晕的舒畅感攫住了他。

  所有的恐惧、寒冷、疼痛都变得遥远模糊。

  眼前的世界开始扭曲、旋转,泛着迷离的光晕。

  他无意识地发出一声模糊的呻吟,身体软了下去,意识彻底沉入那片虚假却诱人的云端......

  ……

  当沉重的舱门被一股狂暴的力量轰然踹开!

  腐朽的木屑飞溅。

  周砚高大的身影裹挟着寒冷的风暴,瞬间席卷了整个狭小的空间。

  浓烈的血腥味和刺鼻的烟膏味混杂着扑面而来,几乎令人窒息。

  他的目光在昏暗的光线下瞬间便锁定了角落里那个蜷缩的身影。

  心脏,在那一刹那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住、拧紧,痛得他几乎无法呼吸。

  齐小川就那样缩在角落里。

  他身上的衣衫凌乱不堪,右肩的衣领被粗暴地撕扯开,滑落至臂弯。

  露出一片在昏暗光线中依然显得刺目的白皙肌肤。

  那细腻的肌肤上,几道细小新鲜的血痕斜斜划过肩头。

  边缘微微充血肿胀,如同一道道狰狞的鞭痕。

  他的双手被粗糙的麻绳绑在跟前,脚踝处同样勒着绳索,手腕和脚踝的皮肤上全是挣扎摩擦出的深红血痕。

  有些地方甚至已经磨破了皮,渗出细小的血珠。

  但最让周砚肝胆俱裂的,是他的眼睛。

  那双总是清澈灵动神采奕奕的眼睛,此刻空洞地睁着。

  瞳孔涣散,没有任何焦距。

  像蒙上了一层厚厚的、死寂的灰翳。

  他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没有恐惧,没有痛苦,只有一片被彻底抽空了灵魂的茫然和呆滞。

  烟膏带来的那种诡异的“平静”还残留在他的眉宇间。

  “小川……”周砚的声音低沉嘶哑得几乎不成调。

  像是从被砂纸磨砺过无数次后的喉咙深处挤出来的。

  他所有的滔天怒火和嗜血杀意在看到这副景象的瞬间,都被一种更尖锐的剧痛所取代。

  他几乎是踉跄着冲到床边,动作却在一瞬间变得异常轻柔。

  带着一种近乎虔诚的小心翼翼。

  他迅速脱下自己身上的外袍,轻柔地将齐小川整个包裹起来。

  檀香的气味瞬间隔绝开船舱里污浊的空气和那令人作呕的气味。

  然后,他伸出双臂,试探性地将这个冰冷而脆弱的人圈入自己怀中。

  怀抱里的人在轻微地颤抖,不是因为寒冷,更像是一种源自灵魂深处的惊悸余波。

  “别怕,”周砚的声音低沉,一遍遍在他耳边重复。

  温热的气息拂过齐小川冰凉的耳廓。

  “没事了,我来了。”

  怀中的人似乎对这声音有了一丝极其微弱的反应。

  那空洞的眼神极其缓慢地转动了一下。

  涣散的瞳孔艰难地试图凝聚,最终,极其茫然地落在了周砚紧绷的下颌线上。

  他干裂苍白的嘴唇几不可察地翕动了一下,发出一个气若游丝的声音,像是梦呓:

  “周……砚?”

  “是我。”周砚的心被这个微弱的呼唤狠狠揪紧。

  他不敢用力,只是将怀抱收得更稳当,用下巴极轻地蹭了蹭齐小川的额发。

  “我是周砚,没事了。”

  包裹在温暖外袍里的齐小川,似乎耗尽了最后一点支撑的力量。

  那点微弱的清醒像风中残烛,迅速熄灭。

  他疲惫至极地闭上眼,长长的睫毛在眼下投下脆弱的阴影。

  声音轻飘得如同叹息,带着一种被烟膏侵蚀后的奇异平静:“周砚……我好困啊……”

  那平静之下,是无尽的空洞和死寂。

  周砚的喉咙像被滚烫的烙铁堵住,他用尽全身力气才压下那股灭顶的酸涩和暴戾。

  声音是从未有过的温柔:“好,困了就睡一下,我带你回家。”

  话音落下,齐小川沉重的眼皮彻底合上。

  呼吸变得微弱而均匀,仿佛沉入了无边的黑暗。

  周砚小心翼翼地将他打横抱起,转身大步走出这污秽不堪的地狱。

  陆青早已带着人肃立在船舱外,见状立刻上前,引着周砚走向船上唯一一间提前清理干净的舱房。

  将齐小川轻轻放置在铺着干净被褥的床上,周砚甚至没有立刻离开。

  他站在床边,凝视着那张沉睡中依旧带着脆弱和茫然的脸庞。

  指腹极其轻柔地拂过他肩头那道刺眼的红痕,眼神深处翻涌着足以焚毁一切的暗火。

  直到时度带着医药箱上前。

  “我先给他处理一下伤口。”

  周砚这才缓缓收回目光。

  他最后看了一眼沉睡的齐小川,那眼神复杂得如同风暴肆虐后的深海。

  他转身,走出舱房,轻轻带上房门。

  当舱门完全关上那一刹那,周砚脸上所有的温柔、痛楚、隐忍都在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月光惨白地洒在甲板上,映照着他挺直的背影。

  那身影,如同地狱深渊中爬出的修罗,周身弥漫的寒气比冬夜的风还要凛冽刺骨。

  甲板上,白青脚下踩着一个被打得不成人形的身影。

  正是负责看守的船夫头目。

  周砚的目光缓缓扫过甲板上瑟瑟发抖的打手们,最后落在那船夫头目身上。

  没有任何言语。

  但那目光中蕴含的极致杀意和冰冷戾气,已经让所有人如坠冰窟。

  他缓缓抬起手,声音不高:

  “问。”

  “是谁供的烟膏。”

  “人在哪。”

  “动手的,都有谁。”

  “一个,都别漏掉。”

  月光下,那张俊美无俦的脸庞再无半分温润。

  只剩下属于“周阎王”的令人胆寒的森然。

  白青眼中凶光一闪,应了声“是”,猛地揪起地上那人的头发。

  甲板上,只剩下压抑的濒死的呜咽和骨头碎裂的细微声响,在死寂的江风中回荡。

  

 

第67章

  白青才刚开始用刑, 那船夫头目便彻底崩溃了。

  像一摊烂泥般瘫软下去,喉间挤出断断续续的哀求:“饶……饶命……我说!我都说!”

  涕泪和血水糊满了那张因剧痛而扭曲的脸。

  “接……接这票的……叫途大虎!是个专干掘坟勾当的亡命徒。”

  “……他身边跟着个心腹,叫赖三……”

  头目喘息着, 每一次吸气都牵动着破碎的肋骨, 疼得他浑身抽搐。

  “今晚……今晚岸上有批新货到……”

  “途大虎带着赖三……和另外三个手下……回岸上取货去了……”

  “算……算时间……这会儿……该返程了……”

  他话音未落, 周砚冰冷的眼神便扫了过去。

  白青心领神会, 脸上没有丝毫波澜。

  只有眼底闪过一抹残酷的厉色。

  他嘴角一勾, 那只拿刀的手猛地扼住头目的咽喉,五指骤然发力!

  只听得一声令人牙酸的“咔嚓”脆响, 头目的哀求戛然而止。

  眼球因极度痛苦和恐惧而暴凸出来,死死定格在濒死的绝望上, 至死都未能瞑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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