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这太超过了!超越了他所有认知的边界!
许久许久,周砚剧烈震荡的心绪才在怀中人平稳的呼吸声中,被强行按捺下去一丝。
他缓缓低下头,目光复杂地凝视着齐小川沉睡的侧脸。
那毫无防备的睡颜纯净得像个孩子。
最终,一个带着浓浓疑虑和难以置信的念头,艰难地浮现在他混乱的脑海中。
成了暂时唯一能抓住的浮木:
许是……兔子戒断反应太过痛苦,精神不济,出现了胡言乱语……
......
周砚眯起了眼,陪齐小川睡了一觉。
再睁眼时,窗外已经天黑了。
齐小川依旧沉沉睡着,姿势却已从趴伏变成了蜷缩在他身侧,一只手还无意识地搭在他的手臂上。
周砚凝视着身边人的睡颜,心头那股因白日里惊世之语带来的震荡余波仍在。
但此刻被静谧的傍晚和熟睡的身影冲淡了不少。
他动作极轻地坐起身。
“少爷。”门外适时地响起了陆青压低的声音,显然已在外面等候多时。
周砚回头确认齐小川没有醒来的迹象,才悄然起身下床,走到房间外,将门带上。
“何事?”他问道,声音还带着一丝刚睡醒的微哑。
“如姨娘被带走后,二爷去夫人屋里闹了好一阵,”陆青汇报着。
“动静不小,夫人将人打发走后,特意让您回府后去一趟她的院子。”
周砚面无表情地点了点头,眸色在廊下昏暗的光线里显得更深沉。
二叔沉不住气,在他意料之中。
“还有什么事。”他追问,知道陆青不会只为这一件事深夜前来。
陆青的神色凝重了几分,“近段时间,二爷与青龙帮的人往来异常频繁,几乎隔日都有密谈。”
“我们的人探听到,他们密谋的那件事,似乎已经加快了步伐。”
陆青顿了顿,终是没说出口。
二爷他……看来是铁了心要联合外人,对付生养自己的周家了。
周砚沉默。
为了周家掌权人这个位置,不惜引狼入室。
甚至可能将整个周家基业拖入万劫不复的深渊……
这个二叔,还真是既可悲,又可笑,更可恨!
“齐先生说的卢勇的那批**支,什么进度了?”周砚沉声问道。
这才是当前最要紧的砝码。
提到这个,陆青的神情骤然一亮,声音也压不住地带上了一丝兴奋:
“回少爷,多亏了齐先生!”
“您不知道,卢勇那孙子胆子忒大,前前后后竟敛了足足能装备一个整营的**支!”
“那数量,足以把半个江南道都炸平了!”
饶是周砚心中已有预估,但听闻这个庞大的数字,眉头也不由得狠狠一跳,眼底掠过一丝锐利的光芒。
一个营的军火量?
卢勇的野心和疯狂,也远超他的想象!
“找地方收好”周砚沉声吩咐。
不出意外,应该很快便能使用到了。
“是!”陆青领命,身影很快便隐入夜色。
周砚端着厨房刚热好的几样清淡小菜和粥的晚饭进屋时,齐小川已经醒了。
正拥着被子坐在床上,眼神还有些惺忪的迷蒙,像只刚睡醒的猫儿。
“陆青来了?”他揉了揉眼睛,声音带着刚醒的软糯沙哑。
“嗯,走了。”
周砚将饭菜放在桌上,走过去,很自然地伸手想要扶他起床。
齐小川下意识地推开了他的手,自己撑着床沿坐直身体。
“周少爷,您怎么整得我越来越脆弱了似的……”
他脸上有点发热,虽然身体确实还有些绵软无力。
但被周砚这样事无巨细地照顾着,总让他有种自己成了易碎品的错觉。
两人坐在桌旁安静地吃着饭。
齐小川喝着粥,犹豫了一下,还是抬起头。
看着对面慢条斯理用餐的周砚,轻声说道:“你要是有事……就去忙吧。”
“我现在自己能行,真的。”
他知道周家现在肯定是一团乱麻,周砚守在自己这里,心里肯定也悬着。
周砚夹菜的动作顿了一下,抬眸看向他。
那双眼睛在灯光下显得格外深邃,仿佛能看透人心。
他沉思了一下,放下筷子,才开口道:“行。”
齐小川刚松了口气,就听周砚接着道:“收拾一下,待会儿我们一起回家。”
齐小川:“……?”
他眨了眨眼,怀疑自己是不是幻听。
怎么,少爷这脑回路是主打一个“已读乱回”吗?
“我是说,”他忍不住强调,语气带着点无奈的笑意,“你回周府主持大局。”
他指了指周砚,“你,一个人,回去。”
周砚看着他,眼神平静无波,语气理所当然:“我带你一起回。”
齐小川:“……”
他看着周砚那副不容商量的表情,知道挣扎也是徒劳。
虽然现在戒断反应最痛苦的嚎叫阶段过去了,但精神确实还是萎靡不振,整个人也有些懒洋洋的提不起劲。
留他一个人在这别院,周砚是无论如何也不会放心的。
(别院里的周默:…我不是人?!
护院和洒扫的下人:…我们不是人?!)
齐小川不挣扎了,认命地叹了口气。
他若不同意,这位少爷估计是真的不会回周府主持大局的。
堂堂周家商会掌权人,放着火烧眉毛的家事不管,就为了守着他这么个“病号”。
啧,劝你别太爱!
两人回到周府的时候,夜色已深。
宅院内一片寂静,只有巡夜护院的光影在廊下晃动。
车子停稳在门口,周砚率先下车,转身极其自然地伸手,又要去抱齐小川。
“少爷!”齐小川这次反应极快,死死扒住车门框,脸色瞬间涨得通红。
“给条活路吧!”
他还想要脸!
这要是被哪个巡夜的下人撞见,他明天就能成为周府上下茶余饭后的头号谈资。
周少爷深夜抱男人回房什么的……太惊悚了!
周砚看着他羞窘得快要冒烟的模样,眼底闪过一丝笑意。
薄唇几不可查地勾了勾,终是放过了这只脸皮薄的兔子,收回了手。
齐小川如蒙大赦,自己赶紧跳下车,脚步虽有些虚浮,但还算稳当。
再次踏入梅院,看着熟悉的景致,齐小川竟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短短时日,心境却已大不相同。
他下意识地走向自己之前住的那间厢房,推开门——
“???”齐小川整个人僵在门口,目瞪口呆。
他那么大一个房间里的东西呢?!
床铺、桌椅、他那些零零碎碎的小玩意儿……全都不翼而飞了?!
房间空荡荡的,只剩下墙壁和地板,干净得能反光!
齐小川猛地转身,带着一脸难以置信的惊愕看向周砚。
廊下暖色的灯笼光里,那人正双手环胸,姿态闲适地倚靠在朱漆廊柱上。
好整以暇地看着他,嘴角噙着一抹怎么看怎么“阴险”的笑容。
周砚见他看来,也不说话,只是微微扬了扬下巴,朝着旁边,他自己卧房的方向示意了一下。
齐小川心头那点不好的预感瞬间膨胀到顶点。
他带着满腹狐疑,几步走到旁边周砚卧房的门口,深吸一口气,推开了那扇雕花木门。
柔和的光线从屋内倾泻而出。
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他的书桌,桌上摆着几本他常翻看的书。
然后,那张宽大舒服的床上,他熟悉的被褥整整齐齐地铺着,旁边还放着一个他惯用的软枕......
他屋里的东西,一件不少,全都被挪到了周砚的房间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