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久了确实容易酸胀,这里?”
他的指尖带着恰到好处的力道, 缓慢地按压揉捏起来。
被窝里的齐小川猛地一僵, 像被电流击中。
隔着被子传来的触感和那不容忽视的力道, 瞬间唤醒了之前那些“体贴入微”的记忆片段。
这双手是如何揉开他腰间的酸乏!
如何顺着脊柱的线条游走!
又是如何在他几乎要溺毙温柔乡时, 低笑着在他耳边留下灼热的呼吸……
“唔……”一声短促的呜咽不受控制地从被子里逸出。
齐小川死死咬住下唇, 感觉周砚掌心熨帖过的地方,酸胀感奇异地被揉散了。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更深层、更令人心慌的酥麻。
但那双手开始不老实了——
“周——砚!”齐小川瞬间猛地从被子里弹起来半截。
脸颊瞬间飞红,连白皙的脖颈都染上了一层薄粉。
他羞愤地瞪着眼前这个恶劣的男人。
刚才的蔫头耷脑一扫而空, 只剩下炸毛的窘迫。
“你你你......!”
周砚低笑出声,胸腔微微震动,显然很满意兔子瞬间鲜活起来的反应。
“真的保证什么也不干,给你按按。”
他保证道,有力的手掌再次隔着薄薄的寝衣就覆上了齐小川劲瘦的后腰。
温热透过布料传递过来,掌心带着恰到好处的力道再次揉按了起来。
周砚的手掌宽厚温热,带着练武之人特有的力道和掌控感,精准地揉捏着齐小川腰背酸软的肌理。
他手法娴熟,力道恰到好处。
时而按压穴位,时而推揉经络。
起初齐小川还绷着身子,被那过分的舒适撩拨得心猿意马,生怕自己又发出什么不合时宜的声音。
但周砚的按摩实在太过熨帖,加上白日里确实有些倦怠,紧绷的神经渐渐松弛下来。
好像,确实很老实。
齐小川渐渐放松了身体。
窗外雨声潺潺,室内暖意融融。
在周砚一下接一下沉稳而规律的揉按下,齐小川的眼皮越来越沉。
嘴里无意识的哼哼也变成了均匀绵长的呼吸。
他像只被顺毛撸舒服了的猫,身体彻底放松下来。
歪着头,竟不知不觉坠入了梦乡。
周砚停下动作,将人放平,这才悄无声息地起身,重新坐回书案前。
台灯亮着,他继续处理未完成的工作。
直到最后一份文件处理完,他才搁笔。
简单梳洗后,轻手轻脚地躺回齐小川身边,将人揽入怀中沉沉睡去。
不知是巧合还是心意相通。
第二日清晨,两人竟在同一时刻悠悠转醒。
齐小川迷迷糊糊睁开眼,映入眼帘的便是周砚那张放大的俊脸。
天色大亮,光线透过窗棂柔柔地洒在他脸上,勾勒出深邃的轮廓。
他墨色的眸子已然清明,正一瞬不瞬地凝视着自己。
嘴角噙着一抹极淡、却足以让齐小川心跳漏拍的浅笑。
那眼神专注而温柔,像是盛满了初升的朝阳,暖融融地包裹着他。
一瞬间,齐小川真切地体会到了小说里描绘的那种感觉:
清晨睁眼,第一眼就看见心爱的人躺在身侧,带着这样温柔的笑意望着你。
那是一种能瞬间点亮一天让人从心底泛起甜蜜期待的悸动。
更何况,眼前这个人,还生得这般好看!
眉如墨画,鼻梁高挺,薄唇的弧度恰到好处,慵懒中带着天生的矜贵。
“噗嗤……”齐小川忍不住笑出声来,心底的愉悦泡泡咕嘟咕嘟直冒。
“笑什么?”
周砚的嗓音带着刚醒时的微哑,低沉悦耳,像羽毛般轻轻刮在耳膜上。
齐小川眼睛弯成了月牙儿,毫不吝啬地夸赞:“笑你怎么长得这么好看!”
“一大清早就用美色‘攻击’我。”
他伸出手指,小心翼翼地戳了戳周砚近在咫尺的脸颊,触感温热光滑。
周砚被他孩子气的举动和直白的夸赞逗乐了,胸腔震动,发出低沉愉悦的笑声。
他顺势捉住那作乱的手指,放在唇边亲了一下,眼底的笑意更深:
“那得感谢我母亲,你的丈母娘,把我生得这么好看。”
“是得感谢!”齐小川赞同地点头。
随后,他往周砚怀里又蹭了蹭,找了个更舒服的位置,像只贪恋暖炉的兔子。
周砚收紧手臂,两人就这样依偎着,低声说着些没什么营养却乐在其中的闲话。
齐小川的指尖在周砚寝衣的襟口画着圈。
周砚则有一搭没一搭地玩着他柔软的发梢。
两人偶尔交换一个浅尝辄止却甜得发腻的亲吻。
晨光在两人亲昵的私语和低笑中悄然流淌,直到窗外的鸟鸣愈发清脆,才依依不舍地起身。
用早膳时,周砚一边给齐小川夹菜,一边问道:“今日有什么安排?”
齐小川正低头小口喝着粥,闻言动作顿了一下。
含含糊糊地说:“嗯……打算出去买点东西。”
“买什么?”周砚抬眼看他。
“就……就一些东西。”齐小川眼神有点飘忽,耳根又开始微微发烫。
周砚放下筷子,好整以暇地看着他。
齐小川被他看得没办法,终于放下碗,声音小了下去,带着点不好意思的扭捏:
“那个、不是要……要去见你母亲嘛……这次身份不一样了,总不能空着手去。”
“我想着……去买份见面礼。”
他越说声音越低,脸颊也染上了一层薄红。
周砚眼底掠过一丝了然和暖意。
他伸手进袖袋,似乎想掏什么:“我这儿有……”
“不要!”齐小川反应极快,立刻出声打断。
“我自己有钱!这个礼物的钱,必须得用我自己的!”
另一边,西院二房。
清晨的阳光穿过厚重的窗纸,在地板上投下几道惨淡的光斑。
非但没带来暖意,反而衬得室内愈发阴冷压抑。
下人将周延硕沉重的轮椅推到红木餐桌前。
车轮碾过冰冷的地砖,发出沉闷的咕噜声,在过分安静的大厅里格外刺耳。
周行裴坐在主位,面前的小菜几乎未动。
他不耐烦地挥了挥手,那下人如蒙大赦,立刻躬身倒退出去。
自从大公子周延硕被废,只能困于轮椅之上,他原本就暴戾的脾气更是变本加厉。
从前是动辄打骂,皮鞭棍棒伺候得下人们心惊胆战。
如今手脚筋俱断,虽经王大夫妙手接上了手筋,勉强能握筷穿衣,提不得半分重物。
但那双脚算是彻底废了,终身与轮椅为伴。
失了动手动脚的能力,他便将所有怨毒都倾注在刻薄的言语和阴鸷的眼神里。
西院伺候的下人,但凡曾遭过他毒手的,私下无不拍手称快。
暗地里咒骂他“报应不爽”。
只是面上依旧战战兢兢,唯恐被那淬毒的目光盯上。
周行裴看着眼前这个毫无作为但眼神却依旧狠戾的儿子,心中百味杂陈。
最终只化作一声沉甸甸的长叹,压在胸口。
父子二人沉默地开始用餐,只有轻微的碗筷碰撞声。
周延硕突然抬起眼皮,嘴角扯出一个古怪的弧度,声音不高却带着刺:
“父亲,如姨娘……您当真不管了?”
周行裴夹菜的动作猛地一顿,筷子悬在半空。
“啧,”周延硕鼻腔里哼出一声,语调拖得又慢又长,充满了恶意的调侃。
“真够无情的,怎么说人家也是咱们二房正经抬进来的姨娘,伺候您这么久,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吧?”
“说不定……肚子里现在正揣着您的小儿子、我的小弟弟妹妹了呢?”
“您这说弃就弃,跟丢块破抹布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