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青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东港口。
齐小川接过包裹,掂量着布包里那个手机大小的盒子。
实在想象不出里头装的东西的珍贵程度。
阿三瞥了眼船外浓得化不开的黑暗,想不通少爷为何派个文弱书生来取他这个宝贝的东西。
“多谢。”齐小川颔首致意,将包裹抱在怀中,便转身离开了。
下了船,他抱着周砚的包裹,站在码头边瑟瑟发抖。
这特么真不是让他来送人头的?
齐小川盯着远处黑漆漆道路,腿肚子有些打颤。
随后,他抱着包裹就跑,边跑边骂:“周砚,我日你大爷!”
总有一天,他要翻身农奴把歌唱。
第一个暴打的,就是周砚这狗子。
不然,难以解今日种种之恨。
“周砚你个王八蛋!”越骂越狠,心中越来越舒坦,“老子要是死了做鬼也不会放过你!”
忽然,拐角处突然闪出三个黑衣人,齐小川一个急刹车,差点把怀里的包裹扔出去。
“各位好汉!”他迅速举起双手,“要钱没有,要命......也没有!”
黑衣人:“......”
领头的冷笑:“周家的小白脸?跟我们走一趟。”
这话可真是刺耳。
齐小川挑了挑眉,他什么时候成了周家的小白脸了?他怎么不知道!
他一不卖身,二不卖笑!
混到今天这地位,全靠一身过硬本事!
“那个,几位是不是找错人了?”齐小川笑道,右腿偷偷往后挪,准备随时跑路的姿态。
“老大,跟他废什么话,直接打晕带走!”其中一人说道。
这么粗暴?齐小川眼珠骨碌一转,猛地指向他们身后:“周砚!”
趁对方扭头之际,他拔腿就跑。
没跑两步就被拽住后领,整个人悬在半空。
“救命啊!杀人啦!”齐小川扯着嗓子嚎,“周砚你特么再不来老子真要凉了!”
“闭嘴!”
黑衣人被吵得脑仁疼,抬手就要劈他后颈。
千钧一发之际,“嗖”的一声,一支绑着皮绳的飞镖撕裂夜幕。
黑衣人应声扑倒,齐小川则摔了个结结实实的狗吃屎。
他慌忙抬头,只见周砚手持飞镖立于巷口。
月色如霜,映得那张俊脸寒气逼人。
“少、少爷?”齐小川的眼泪几乎夺眶而出,“您老可算来了!”
他就知道,召唤真的有用!
周砚冷冷地瞥他一眼:“出息。”
余下两名黑衣人见势不妙,转身欲逃,周砚手腕一扬,两道寒芒破空而出,动作干脆利落。
齐小川看得瞠目结舌:“卧槽,帅炸了......”
飞镖是玩不了,但他此刻暗下决心,定要练就一手好枪法,将来也这般威风!
再来个英雄救美就更好了~
“还不起来?”周砚踱至他身前,居高临下说道。
齐小川刚要起身,面色骤然大变:“小心身后!”
周砚头也未回,耳根微不可察地一动,反手间,一枚飞镖已如闪电般疾射而出。
偷袭的黑衣人瞪大眼睛,直挺挺倒了下去。
齐小川:“......”
传说中的听音辨位?这特么是什么人形外挂?!
“走。”周砚拎起他。
齐小川拍了拍身上的尘土,抬脚就要走,却又被抓住了衣领,“不是那边,走泰昌路。”
齐小川腿一软:“为、为什么啊?”
周狗,你老实说,泰昌路那边到底有什么计谋在等着!
“武道馆在那边。”周砚轻描淡写道,“卢勇待会要去的地方。”
齐小川突然反应过来:“所以,你让我来取东西是假,引卢勇才是真?”
周砚挑眉:“还不算太笨。”
“我日!”齐小川炸毛,“你拿我当诱饵?!”
“不然呢?”周砚似笑非笑,“养你吃白饭?”
“这饭我可以不吃。”齐小川很是有骨气地快速接话道。
他气得想咬人,但看着周砚手里的枪,又怂了。
周砚冷冷道:“这可由不得你了。”
他伸手:“拿来。”
“不给!”齐小川护食似的抱紧,“差点要了我命的东西,我有资格看看是啥吧?”
他倒是要看看,到底是什么东西,这么精贵!
周砚也不拦他,反而笑道:“可知盒中装着什么?”
齐小川地手一顿,心脏骤然缩紧,一股不好的预感油然而生。
“定时,炸弹。”
周砚贴着他染汗的鬓角低语,温热气息拂过伤口,“再过片刻,就会......”
他做了个开花的手势。
嘀嗒——嘀嗒——
齐小川仿佛听见了计时器的走表声。
原来自己不仅是诱饵,还是一颗人肉炸弹。
他死死望进周砚近在咫尺的眼底,看清了那阴影里蛰伏的冰冷与疯狂。
手中的木盒骤然变得滚烫,灼烧感让他几乎脱手——
“骗你的。”周砚喉间滚出低笑。
齐小川绷紧的神经骤然断裂,怒火“轰”地蹿上来。
逗他很好玩吗?!!
这人有大病啊!
嘶哑的声线裹着拳头砸向周砚胸口:“周砚你TM——”
拳头被轻易截住,周砚顺势把他攥了过来,两人鼻尖几乎相碰。
“你TM真是有病!”齐小川低声吼了一句。
这会儿也不管对方是不是什么少爷了。
他气急败坏,于是手忙脚乱拆开包裹——里面居然只是个精致的怀表。
不是,“为了块表,你让我玩命?”
周砚没理会这个狂躁的小白兔,他伸手拿起怀表,里里外外仔细查看了一遍,确定一切正常这才稍松了一口气。
齐小川顿时漏了气,硬气不足一分钟。
他眼神哀戚,开始为自己谋取更多的福利:“......看在我这么拼命的份上,我能申请涨工资吗?”
周砚:“......”
“喵——”
“嘘!”周砚快速抬手捂住齐小川的嘴,指尖触到一片温润。
不远处的黑暗中传来日语咒骂。
齐小川浑身一僵——是浪人!
前几日,《每日周报》才登过浪人当街杀人的新闻。
他摸出手枪,周砚温热的气息拂过耳畔:“别出声。”
两人弓着身,来到最近一处遮掩地。
齐小川眯眼看去,月光下十几个浪人正往车上搬木箱。
有个穿长衫的背影正在点数,转身时露出坑坑洼洼的侧脸——卢三爷!
“那箱子里?”
“烟土。”周砚松开手,“卢勇借周家商船偷运进来的。”
齐小川突然明白周砚为何亲自来了。
私运烟土是死罪,更别说勾结浪人。
他正想着,周砚往他怀里塞了个冰凉的东西。
“待会有人追你,就往武道馆跑。”
齐小川低头一看,是把黄铜钥匙,他刚要问,远处突然爆出声怒喝:“什么人!”
周砚闪身消失,齐小川愣了两秒,拔腿就跑。
身后枪声炸响,子弹擦着他耳朵飞过,在墙上崩出火星子。
“周砚,我操你大爷!”齐小川边跑边骂,肺里像灌了辣椒水。
拐过三个弯,武道馆的灯笼近在眼前,他突然刹住脚——这特么是浪人老巢啊!
身后脚步声越来越近,齐小川心一横,踹开武道馆后门。
浓重的大烟味扑面而来,熏得他眼泪直流。
昏暗的厅堂里横七竖八躺着抽鸦片的国人,有个穿和服的抬眼看他,眼神涣散。
“申し訳ありません(抱歉)......”齐小川干笑着后退,后背撞上个硬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