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弱反派洗白指南[快穿](18)

2025-09-10 评论

  还有……“哥哥”。

  在丛林里抱住祁纠,那是叶白琅第一次用这个称呼来叫他,不带什么语气,心态分析样本积累不足,用意不明。

  现在这些探测所得的记录里,叶白琅叫的“哥哥”,也并不包含更多可知的情绪,叶白琅似乎只是在神经质地不停重复。

  至于“祈祷和希冀”这一类别,叶白琅被探测到的情绪很少,他似乎并没有特别祈祷,希望祁纠能活下来。

  他似乎……并不敢做出这样的祈祷。

  叶白琅不敢希望祁纠能活下来。

  祁纠暂时放下了引爆器,他接过系统筛选出的有效信息,翻了几页,又拿起望远镜。

  医院是公立医院,叶白琅在这里,受不到什么特别的优待,只不过是个再普通不过的病人家属。

  运气不好的话,再过一会儿,这个身份可能会变成“死者家属”。

  医院没人有余力招呼他,叶白琅似乎也并没对这样的待遇感到不满,他只是披着那件极为厚实的风衣,站在医院的走廊,像只地缚灵。

  风衣是崭新的,看起来昂贵奢华,却不是叶白琅的尺码,大了很多,并不合身。

  叶白琅藏在那件风衣里,匿进走廊角落的阴影,瞳孔被脸色衬得格外漆黑。

  “你看。”祁纠和系统讨论,“如果他真特别听话,按咱们教的做,提成说不定能拿满,对吧?”

  系统觉得有道理:“有百分之八十九点六的概率。”

  叶白琅很聪明,天赋非常好,只是因为没有得到足够良好的引导,所以才会长成现在这样扭曲的人格。

  如果叶白琅真的肯听祁纠的话,什么事都按祁纠教的做,他们的金手指植入任务一定会进展神速,甚至可能拿到满格级别的额外奖金。

  从另一个角度,员工原则上不允许自己导致角色死亡,祁纠如果要主动引爆这具身体的肿瘤,就无法再享受“死亡缓冲区”的特殊优待。

  换言之,如果这么做了,祁纠要自己躺在那张病床上,挨到咽气的最后一秒。

  哪怕过程再短、再速效、再无痛,那也是场货真价实的死亡。

  ……

  “就这么干。”祁纠拿了主意,两相对比优劣明显,他还是得活回去,给那只失魂落魄的狼崽子呼噜呼噜毛,“开节能模式,随便怎么整,活着就行。”

  系统去调整角色的身体数据,祁纠咽下最后几大口牛肉面,扯过纸巾抹了抹嘴,屏息凝神闭上眼睛。

  用不着他手动重新导入世界,那些仪器连着他,从另一个世界抢人,把他连拉带拽地塞回那具千疮百孔的身体。

  第七次抢救在二十分钟后成功,患者终于暂时脱离危险,转入ICU重症监护室,并于三日后生命体征基本稳定,转入加护病房。

  /

  祁纠睁开眼睛,先被吓了一跳。

  叶白琅就站在他的床边,还是那件黑风衣,还是乱糟糟的头发、苍白的脸色和漆黑瞳孔,唯一的变化是光着脚。

  叶白琅就这么光着脚站在床边,垂着头和手,一动不动地看他。

  祁纠险些一眼被他吓死:“……”

  “叶……白琅?”

  祁纠慢悠悠出声,隔了两秒,还是酝酿不出更合适的打招呼方式:“活着吗?”

  他暂时还说不快,长时间的昏迷会导致喉咙干涩,更别说抢救的时候,那么粗的气管插管二话不说就往嘴里怼。

  祁纠这会儿还觉得嗓子不舒服,试着清了两下,就带起一阵虚弱却激烈的咳嗽。

  叶白琅像是被这一连串咳嗽激得惊醒,按住祁纠的肩膀,调整病床角度,取过滴管给他喂水,动作堪比医院那些熟练且粗暴的护工。

  祁纠被迫喝了一滴管水,张了张嘴要说话,就又被叶白琅捏开下巴,塞进来一滴管。

  “……”祁纠觉得这样不行,闭牢了嘴,攒起力气,掐住叶白琅的一根手指。

  不知道系统是怎么调整的数据,这个节能模式总体来说效果不错——他没什么力气,双腿全无知觉,但手能动、嘴能说,视线虽然模糊到极点,但有点耐心多看几分钟,总归也能勉强看见。

  况且有系统三个摄像头实时直播,祁纠要看清叶白琅,并不非得靠这双眼睛。

  “叶白琅。”祁纠说,“看我。”

  叶白琅动了动眼睛,那是种木楞艰难的、十分生疏的视线挪动,花了很大的力气,最后终于落在祁纠的脸上。

  祁纠挪了挪右手,在够得到的范围里一通瞎摸,检查摸到的触感。

  这才短短几天,叶白琅就瘦成了个骷髅,皮下面恨不得直接贴着骨头。

  祁纠发着愁叹了口气,边盘算接下来的叶白琅喂养指南,边往手上多送了点力气,掐了掐叶白琅的腰。

  ……那把骨头飞快从他手里抽离。

  叶白琅猛地向后跳开,难以置信地盯着祁纠,神情像是受了什么相当大的惊吓。

  这种愣怔悚然的表情很难从叶白琅脸上看到,祁纠忍不住觉得有趣,很想按着狼崽子的脑袋揉几下过过瘾。

  可惜他的力气实在不足,掐一下叶白琅的手指头,已经累得眼冒金星:“水……喝水。”

  最后一个字没说完,叶白琅已经又扑过来,一手卸他下巴,一手把滴管怼他嘴里。

  着实心狠手辣,戳得祁纠上牙膛都跟着一疼。

  祁纠慢慢喝干净那点润嗓子眼都不够的水,他收起玩心,调整系统的监控角度,检查叶白琅手心的伤口。

  没有发炎,没有红肿,但并不是什么在痊愈的好变化——那个伤口呈现出诡异的枯涸,不见愈合,也不流血。

  就好像一切都极为突兀地静止了,从日夜不停息奔流的世界里脱离出来,留在原地,留在彼岸,灰败寂静生死未明。

  就像站在床边的叶白琅。

  祁纠皱了皱眉。

  他枕在叶白琅的手臂上,这个角度的监控拍到叶白琅的风衣袖口,内侧里衬有金线绣成的字迹。

  “祁纠”。

  这件风衣是叶白琅暗中叫人赶着做了,想要等他们从宴会回去,就送给祁纠的。

  叶白琅的字是真的很差,歪歪扭扭,毫无风骨流派可言,像刚学会写字的稚子握笔。

  狼崽子改不了圈地盘的脾气,亲手写了祁纠的名字,叫人绣上,歪七扭八耀武扬威。

  然后这件风衣没来得及被叶白琅送给祁纠。

  一个本以为普通的晚宴,实在发生了太多事,祁纠把他绑好,去那些绑匪手里替他赴死,又因为他追了过去,用最后一点力气活回来,把他拖出那条江。

  这些天里,叶白琅穿着本该送给祁纠的风衣,思考自己哪里做错了。

  他犯了很多错,有很多本不该犯的失误,他行事太随心所欲,太不知收敛,树敌太多,那种找死的活法,养不好这个娇气又麻烦的骗子。

  还有个该死的错误,他没有相信祁纠的话,祁纠和他说过几次脑子里长了东西,他没有当真。

  他罪大恶极,该千刀万剐。

  叶白琅在这些天里看着祁纠,他看着被仪器包围着续命、一动不动的祁纠,学习那些警察的办法,逐条清算自己的罪行。

  最严重的错处,是他不该在那条江里活下来。

  他该把所有的气度给祁纠,然后死在那条江里,放过祁纠。

  这样祁纠不用救他,不用给他控水,祁纠会有更多的力气往外跑,说不定能找到丛林深处狩猎人的木屋。

  ……

  “叶白琅?”祁纠弄不清他在想什么,“坐过来。”

  祁纠问:“你为什么不穿鞋?”

  叶白琅愣了一会儿,他没想过这个问题,低头看了看:“……不知道。”

  这件事没被添进罪行清单里,但如果祁纠介意,加上去也行。

  反正罪行很多,并不差这一条。

  躺在病床上的祁纠叹了口气,不自量力地撑着手臂,想要坐起来。

  叶白琅就又扑过去,他的拐杖不知被他随手扔到哪去了,一瘸一拐,险些被拦在路上的什么障碍绊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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