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弱反派洗白指南[快穿](47)

2025-09-10 评论

  他把郁云凉推给沈阁:“用不用司礼监再添几个人,送去伺候?”

  郁云凉在水牢站了两日一夜,腿上已然僵硬,踉跄两步,被一只苍白泛青的手扶住。

  他顺着那只手向上,看见和记忆里截然不同的沈阁。

  那人的气息很弱,却不乱,斜斜靠在步辇里,身后垫着数个软枕,胸口轻缓起伏,捧着暖炉的手依然冰冷。

  即使是这样,沈阁的眉宇间,依然是种很漫不经心、相当从容的神色,仿佛从来的那一刻就笃定结局。

  这种气势活生生镇住江顺,让这个杀人如麻的权宦,在此刻全然想不出第二种转圜办法。

  “不用。”沈阁慢悠悠说,“承大人情。”

  沈阁说:“孤要这个。”

  郁云凉抬起头,漆黑瞳仁盯住眼前陌生人影。

  沈阁也正看着他——松油木火把的光太过刺眼了,把整个水牢照得通明。

  那点光落在沈阁身上,让一切都变得极具欺骗与诱惑性,仿佛空中阁楼、镜花水月。

  ……

  沈阁看起来并不愿多说话,闭了眼养神,又靠回步辇里,抱着暖炉慢吞吞拢那一点热气。

  ——这才合理,郁云凉想,这人前几天被他拖进医馆,还奄奄一息得像是死了。

  直到现在,郁云凉依然还怀疑,这是场极离谱的梦,又或者是濒死之际的幻觉。

  或许他总算学会了怎么把自己溺死,在被那些人按着控水时,做了这么个荒诞的……

  步辇被慢悠悠抬着,很是费劲地挤出那个狭小的牢门。

  沈阁发觉他还在原地杵着,就睁开眼睛回头:“跟上。”

  空中楼阁、镜花水月。

  是个骗局。

  郁云凉迈出僵硬的左腿,踩着明亮异常的火光,跟上步辇里的沈阁。

 

 

第24章 别碰

  步辇走出牢门, 就换马车。

  马车就停在司礼监前的空场,十分嚣张,视司礼监堂皇威严如无物。

  几匹马都被拴在门口的石狮子上,正甩着尾巴, 把脖子伸到假山石下面, 埋头大嚼那几株刚长叶的牡丹。

  大约是颜面被下得太过狠了, 江顺没跟出来, 从沈阁手里要回了那个锦囊,就面色阴沉地匆匆由后门走人, 不知是急着去忙什么。掌印太监走了, 也没有其他太监跟出来……整个司礼监既空且静,像是遭人抄了家。

  沈阁随意摆手, 遣散了抬步辇的轿夫。

  他被郁云凉扶下来,走路也不好好走,懒洋洋将半身力气压在少年宦官身上:“生气了?”

  郁云凉蹙眉。

  附近没有闲杂人等,他离沈阁极近,不必掩饰自己能说话:“……什么?”

  郁云凉实在不明白这人在说什么、又究竟是怎么想的, 今晚的一切都极反常——就连这步辇和马车也反常。

  在郁云凉的记忆中, 前世的沈阁虽然大肆敛财, 日子过得却十足可称拮据。

  毕竟这些钱要用来上下打点、要用来收买人心,要撑起废太子往九五之尊的那个位置爬回去的野心,远远不够。

  重活一世,这人忽然变得很不对劲。

  郁云凉不记得, 沈阁什么时候会雇这样气派的步辇马车、会用这样精致的雕花手炉, 会这么全不顾忌、不留后手地乱花钱……

  “确实来得晚了。”沈阁照他手上摸了摸, 大方地塞给他几个铜板,“路上买碗热甜汤。”

  郁云凉低头, 看着手里相当寒酸的铜钱:“……”

  ……对劲了。

  沈阁正低头看他,轻轻笑了一声,把那个手炉也抛进冷冰冰的少年宦官怀里。

  “这两天有事。”他站没站相,将手搭在郁云凉的肩膀上,懒声解释,“没脱开身。”

  郁云凉被烫得一栗,几乎要把这东西脱手甩出去。

  郁云凉蹙紧眉,用袍袖垫着手指,勉强将火球似的暖炉托住,扶着沈阁上了马车。

  沈阁撑在他肩上的手忘了松开,郁云凉只好也跟进去,在车厢里找个角落坐了,抱着膝盖团成一团。

  郁云凉不得不抱着这炭烤似的暖炉。

  冰冷的四肢百骸本来早已麻木,眼下却被唤起蚁噬般的痒痛,不适至极,几乎逼得人想要逃出去……再跳回冰冷的水牢里。

  至少那里面的事他想得明白,活着足够清醒,死了也没什么可抱怨。

  郁云凉用力攥着那个暖炉,抿紧了唇,一动不动盯着这个话也不说清楚、上了车就自顾自闭目养神的人。

  眼前的事他想不明白。

  沈阁这话……什么意思?

  他甚至没料到沈阁会来这水牢里找他……沈阁居然说,来得晚了?

  倘若郁云凉身上有什么值得图谋的地方,定然会觉得沈阁又是故态复萌,花言巧语拉拢人心。

  可他已经叫司礼监投进水牢,也就代表失了江顺的看重,叫任何人看来,都只会觉得前途渺茫。

  一个前途渺茫的卑贱阉党,有什么可拉拢的?

  “坐过来。”沈阁闭着眼睛,忽然开口,“窝在那不难受?”

  郁云凉心有忌惮,不清楚这人又耍什么花招,垂了视线低声回话:“……身上冷。”

  他在水牢站了两日一夜,身上早和一块冰差不多,离这病恹恹的废太子太近了,说不定能直接冻死沈阁。

  ……倒也是个报仇的好办法。

  郁云凉盯着自己的手,他又想起那天浑河边的事,想起那柄匕首,还有沈阁吐出来的血。

  从温转凉再转冷,比浑河水更冷,沿着他的手蜿蜒向下淌。

  郁云凉的瞳色转深。

  在水牢泡了这么久,他却依然觉得这只手上有血。

  ……这只手腕被另一只手松松扯住。

  郁云凉依然皱着眉,从思索里回神,沿着那只探过来的手抬头,看向莫名开始对他动手动脚的沈阁。

  上辈子也没这些光景——沈阁不是断袖,没有龙阳之好,更兼看不起宦官阉党,万万做不出这种事。

  难为这人,为了拉拢他,居然想出那种办法。

  郁云凉跟在沈阁身边,冷眼看着对方强压反感装出和颜悦色、温情小意,也觉得有趣,于是就一直佯装不知,看这人究竟能装到哪一步、装到什么时候。

  后来郁云凉也的确知道了答案。

  上一世,沈阁离他最近的一次,是为了方便一刀捅进他的肋间,刺穿他的心脏,要他的命。

  而眼下的这个沈阁,忽然莫名其妙凑过来,拽他的手。

  ……是为了跟他要刚才那几个铜板。

  “…………”

  郁云凉尚且没想完过去的事,一口气卡在半道上,差点噎过去:“你要铜板?”

  这人拿拍银票的气势,气吞山河地给了他拢共三枚铜钱——也就算了。

  给了还要回去??

  “不是要回去。”沈阁示意窗外,“有人卖甜汤。”

  马车走出司礼监,不紧不慢晃到了浑河边上。

  这里常有水患,涨水发水灾快,重修得更快,不过短短三日,已经恢复了往日的繁华盛况。

  外面相当热闹,有勾栏也有商贩。弹唱说书,杂技皮影,混着卖荔枝膏的、卖五味粥的、买糖糕和梅花酒的。

  也有人卖甜汤,在锅里滚得热腾腾冒白气,风里有种蜜渍过的桂花香。

  郁云凉匪夷所思盯着他。

  眼前的废太子居然比他更理直气壮,相当坦然地盯回来:“两碗。”

  郁云凉:“??”

  钱够吗?!?

  沈阁气吞山河地再拍给他三枚铜板。

  郁云凉的神色像是被这足足六枚铜板噎了。

  他难以置信地盯了沈阁半天,终于靠着仅剩的一线理智,想起眼下形式——他并非前世的督公,尚且不能把这人的脑袋摘下来晃一晃,看看泡进去了多少浑河水。

  郁云凉站起身,将那个雕花暖手炉砸回废太子身畔,敛起衣摆下了马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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