醒来,梁靖都绝望了。
他怎么能亵渎萧宴宁呢。
那段时间梁靖快疯了,他不知道自己要怎么办才好。
他把所有精力都发泄在战场上,别人上战场他也上战场,别人休息他继续训练。
极度的劳累会让他身心疲惫,这样就不用想那些不该想的事。
只是,到了夜晚,他根本控制不住自己做那些美艳的梦。
一次、两次……
许是求而不得,所以梦中更加惦念。
有段时间,梁靖根本不敢闭眼,他害怕睡觉害怕做梦。
熬到实在困得不行,他才倒头就睡。
好的是梦少了,坏的是精神不能足够集中。
好在梁靖很快就明白了这样对自己对身边的将士都不负责,战场上刀剑无眼,一个走神他很可能就没命了。
别人为了救他,可能也会没命。
依靠自己不行,梁靖又找到军医,军医说他压力太大夜晚睡不着,那段时间他频频喝药。
最后安王都特意前来提醒他,就算恨死了西羌,也不能拿自己身体不当回事。报仇雪恨不是一时的事,需要慢慢来,想太多折腾的是自己的身体。
所有人都以为梁靖是因为西羌而失眠,只有他自己知道,不全是。
他的确恨西羌,但那时他也恨自己,恨自己起了不该起的妄念。
后来他心口受伤被救治回来,许是历经了一场生死,梁靖蓦然想开了。
不就是喜欢上萧宴宁了么,有什么大不了的。
他从小和萧宴宁一起长大,身为伴读,在宫里,萧宴宁护着他,从未让他受过半分委屈。
八岁那年,是他人生最痛苦最黑暗的时刻。他在懵懂无知时面临这世上最残酷的事,一夜之间,梁家重担需要他用稚嫩的肩膀扛起,萧宴宁仍旧陪着他、护着他。
在他的人生里,萧宴宁就是黑夜中的一束光,照亮了他黑暗的人生,为他提供庇护、温暖。
萧宴宁那样完美的一个人,值得这世上所有人喜欢,而他不过是其中一个罢了。
他的身份是有点特殊,但真要说起来,也没那么特殊。
梁靖想只要把心思藏好,永远不被萧宴宁发现,那他还是萧宴宁眼中那个需要保护的弟弟。
打着从小一起长大的名义,他的行为稍微出格一点,也不会有人想偏。
至于萧宴宁,只要他不说,他相信萧宴宁永远也不会往那方面想。
他不会成为萧宴宁人生路上的阻碍,等到萧宴宁成亲,他就彻底断了念想,一辈子把这个秘密埋在心底。一辈子守着边境,一辈子守着这个秘密。
梁靖都做好了所有心里准备,皇子出宫建府基本上都要定下亲事,他数着日子等待那天的来临。
然而什么都没有。
别说成亲,连有关七皇子定亲的消息都没有。
梁靖也不敢问,最后干脆当鸵鸟,什么都不想。
可命运就是那么奇妙,萧宴宁因他之故来到了边境。
被压制在心底的死水在看到人的那一刻,立刻泛起了点点涟漪。
萧宴宁待他如以往,并未因四年多的时间起隔阂,甚至因为年龄之故,想法更加成熟了,萧宴宁对他比以前还要好。
只是梁靖自己做贼心虚,怕表现太热情泄露心思,又怕稍微疏离一点萧宴宁不高兴。
但真要说起来,能再次见到萧宴宁,和他那般自然地相处是他这辈子梦寐以求的时光。
这段时间他真的很开心,不管出自什么原因,他在萧宴宁心里都是那个特殊的存在。也可以说,萧宴宁所有的和善耐心都给了他。
如果不是燕春楼的事,如果不是萧宴宁对着他掏心掏肺说那些话,梁靖应该能克制住所有的情感直到萧宴宁离开西境。
只是那一刻,他有点忍不住了。
萧宴宁发现了他的异常,神色和语气都有些乱。
梁靖浑身难受,可那时心底仍旧冒出了一个念头,看,他在萧宴宁心里就是不一样。
只有他能让萧宴宁流露出这样的表情。
梁靖的心像是被撕裂成两半,一半写着破罐子破摔,干脆把心思挑明,他了解萧宴宁,就算对他起了厌恶之心,顶多避而不见,不会对他如何。
另一半写着瞒着吧,别让萧宴宁为难。
梁靖最终遵从心意,很快调整好了情绪,说起了自己前去燕春楼的缘由。
萧宴宁应该是看出了梁靖想要转移话题的意思,眼中还有怀疑,不明白他为什么这么难受,萧宴宁还是顺着他的话把眼前的事掀篇了。
是梁靖自己睡不着,是他没管住自己的心,偷偷越界了。
梁靖抿了抿嘴,做了这么多天的心里准备,一见到人所有防备都瞬间崩塌,他在萧宴宁面前溃不成军,毫无抵抗之力。
夜色幽凉,梁靖打了个喷嚏。
他立刻睁大了眼回头看向房门,生怕里面传出什么动静,细听一会儿,里面什么动静都没有,他这才起身离开去了东厢房。
同处一室难得,不过他刚才那般冒昧,他不能仗着萧宴宁什么都不知道而继续欺负人。
***
半夜时分,有一群人蒙着脸鬼鬼祟祟摸到房前。
有人翻过院墙,大门没过一会儿就被打开了,剩下的人悄无声息地从大门而入。
等所有人进去,门内突然亮起了数道火把,吓得来人一跳。
不等他们回过神,大门被关了上来。
而第一个爬墙而入的人早已躺在地上,生死不知。
“轻点声,别把七哥吵醒了。”一直没睡,听到动静第一时间赶来的梁靖冷声道。
竟然有人敢深夜打扰萧宴宁睡眠,简直是找死。
训练有素的侍卫以最快的速度把来人都给制服了,这次跟随萧宴宁来西境的侍卫,谁不知道萧宴宁脾气不好,有很严重的起床气儿。
要是被这些人惊醒,那就是他们这些侍卫的失职。
抓住所有来人后,并未就地审问,而是直接捆了捂住嘴摁跪在大门前。
至于天亮有没有人来找这些人,那就是另一回事了。
门前一群被捂着嘴的人呜呜咽咽在求饶,听得人心烦。
天刚亮的时候,萧宴宁醒来,推门而出。
他明显没怎么睡好,神色不大好看。
砚喜上前把夜晚发生的事说了一遍,萧宴宁好看的眉峰一拧:“都是什么人?”
砚喜:“梁小公子没让审,把人捆了扔在门外了。想来无非是昨晚燕春楼里的人。”
萧宴宁一顿,看向朝自己走来的梁靖,他哦了声道语气里带着火气:“半夜私闯民宅,胆大妄为。”
听出他话里的不耐烦,梁靖走上前问:“七哥,扰你休息了。”
萧宴宁看着他,本来很寻常的眼神,但搁不住梁靖自己心虚,被他这么一看,心里顿时有点起毛。
萧宴宁皱了下眉,语气缓了三分:“怎么起这么早?”
梁靖迟疑了下还未开口,萧宴宁又关切问道:“被这些人给气的?”
梁靖沉默,算是默认了。
他一夜未睡,前半夜是想太多,后半夜的确是被这些人给气的。
萧宴宁站起身,眉眼冷凝:“立刻去查这些人,查查他们背后之人是谁,看看这青州城还有没有王法!”
明眼人都看出萧宴宁动怒了,砚喜忙下去审问那些人去了。
审不出个结果,他就要遭殃了。
“别气了。”萧宴宁的目光落在梁靖脸上:“别跟这些蠢货一般见识,生气伤身。”
知道他是在担心自己,梁靖弯了弯眼角:“早就没有气了。”
把人拎出去的时候,他可是狠狠把人给摔在了地上呢。
萧宴宁嗯了声。
梁靖:“天刚亮,七哥,你要不要睡个回笼觉。”
“不用了,不困。”萧宴宁道。
梁靖:“啊……”他记得以前萧宴宁很喜欢睡回笼觉,就算被秦贵妃给叫醒,他也能蒙着被子继续睡。
这是性格随着年龄的变化而变化吗?
梁靖犹豫了下问:“是换了地方不习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