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王府里的沐浴房是萧宴宁命人特意修建而成,浴池大而连接有水,冬日里也能享受热水。
洗漱好,萧宴宁准备好好睡一觉。
这些天他一直赶路,赶得骨头架子都要散了。
现在回到了自己的地盘,不好好休息一场都说不过去。
福王府华美富贵,西境军营中的营帐远不能比。
只是躺在柔软的床上,看着房内的雕梁画柱,萧宴宁觉得整个王府空落落的。
萧宴宁叹了口气。
他习惯了孤独,却并不享受孤独。
脑子里想想这想想那,不知过了多久,萧宴宁睡了过去。
而今天京城又发生了很多事,尤其是东宫。
皇帝最近因杨家之事有意冷落太子,然而今天刘海亲自送奏折去文华殿,说是皇帝让太子批阅。
太子恩宠如旧。
东宫詹士府官员听闻后都跟着松了口气。
太子看着手头上的奏折,微微垂下眼。
随即,宫里宫外有传言,皇帝之所以把杨家事情翻篇,是福王为太子美言之故。
福王得皇帝宠爱,又以太子为尊,所以太子才能在短时间内气盛。
等萧宴宁醒来,砚喜忙把传言说给他听。
萧宴宁无语了,这都是什么跟什么,皇帝和太子之间的事,那是皇帝一念之差,他哪有那个本事影响皇帝对太子的态度。这件事,说到底还是皇帝对太子看重,和他有个毛线关系。
京城事情就是多,但凡有个什么风吹草动,一些人恨不得拿放大镜去观察,找到里面的与众不同之处,然后根据自己的理解编排出一百个版本。
萧宴宁懒得理会这些,也解释不清,正好皇帝允准他休息三日再上朝。
这三天,萧宴宁干脆闭门不出。
砚喜倒是时常出门。
都知道砚喜是贴身服侍萧宴宁之人,他的一举一动也备受人关注。
造就的结果就是砚喜一出王府就被人盯上了。
砚喜出府是奉命办事,神色格外凝重。
盯着他的人还以为他要办什么大事,结果砚喜没干别的,就是找鱼牙买鱼苗。
他买的还不是那种有着美好寓意的观赏鱼,而是一些能吃的鱼。
得知这个消息,想到福王府那处景色甚美的池塘,几个皇子心道,萧宴宁该不会拿那个池塘养鱼吧。
这次他们还真猜对了。
萧宴宁答应过梁靖,要养点鱼,等他从边境回来,两人在王府后院烤着吃。
而且没出门的这三天,萧宴宁还亲自为梁靖准备了个房间,里面的器具都是按照梁靖所说的摆。
这些是他答应过梁靖的事,自然不能忘了。
萧宴宁心想着,先养一批试试,万一养的不好,还有机会继续养。
京城的夏天还未过去,福王府第一批鱼刚刚有所长大,皇帝下旨让安王回京了。
大齐和西羌这仗打了四年多,朝堂上早就在争吵要不要继续打下去。
这个夏末秋初,皇帝做出了决断。
安王归京。
第97章
皇帝的圣旨出京,安王即将归京的事实已无更改的可能。
安王手握重兵,他归京,京中怕是又要起波澜。
听到这个消息时,萧宴宁正在池塘边兴致勃勃地喂鱼。随着鱼食从手中洒落,池塘里的鱼争先恐后地涌了过来,有的还跳跃起来,拍打出丝丝浪花。
萧宴宁看着长势喜人的鱼一脸欣喜,没想到自己还有养鱼的天分,第一次养就能把鱼养得这般肥硕,就是可惜梁靖远在边关吃不到。
砚喜要是知道萧宴宁的想法肯定会撇嘴,这鱼自打入了福王府,砚喜往鱼牙那里跑断了腿。怎么养怎么照料怎么喂,经过几个月的细心学习,砚喜觉得自己要是被赶出王府立刻就能当鱼牙。
要是这样还能养不好鱼,那砚喜这个福王府大管家也做到头了。
再者,养鱼需要用心也需要运气,偶尔有那么几条翻白肚,需要砚喜这些人眼明手快地捞出来,不能让主子看到心烦。
萧宴宁正在感慨自己这鱼养的不错时,砚喜就来禀告了皇帝下旨让安王回京的消息。
萧宴宁微微一愣,眉心不自觉地皱了起来。
因走神之故,手中的鱼食袋子落了下去。萧宴宁回过神惊呼一声,想要伸手去捞,却只碰到袋子的边角,最后只能眼睁睁看着袋子里的鱼食在水中散开。
那场面瞬间跟捅了马蜂窝一样,水里的鱼儿争先恐后地抢夺着食物,甚至远处的鱼都游了过来。
看着在水中不断扑腾而来的鱼群,,萧宴宁瞪大了眼睛。
许久,他拍了拍手上残留的渣滓轻笑:“也好,安王回京,梁靖也要跟着回来了。”上次写信,梁靖还说说不定明年能够回京了。
然而计划赶不上变化,回京的时间要提早不少。
垂眸再看向池塘,萧宴宁心道,原本以为梁靖肯定吃不上这茬鱼,没想到竟然赶上了。
“好不容易长大,看着点,别让它们吃撑了。”萧宴宁语气淡淡:“梁靖心眼小,回京后要是知道有这么一波鱼他没吃上,心里怕是不痛快。”
说罢这话,他摇着扇子哼着不知名的小曲离开。
砚喜忙招呼人赶鱼、捞鱼食。
梁靖心眼小不小砚喜不知道,但他很清楚,要是真把鱼都给撑死了,第一个心里不痛快的肯定是萧宴宁。
萧宴宁打听了下东丽那边的消息,东丽最近国主病了。
替国主主持朝政者年轻气盛,同左右交好,派遣使臣前来大齐时,给芸妃送了不少好东西。
因为那次西境之战,东丽背刺大齐最后被平王给镇压下去的事情,皇帝心里对东丽有些膈应。此次,东丽使臣这番行为让皇帝和群臣都很不舒服。
知道东丽那边出的幺蛾子,萧宴宁一阵无语,他有点心烦,觉得整个王府都装不下自己了,干脆出了王府,只是没想到哪哪都在讨论安王回京的事。
他闲着无聊去了一趟茶楼,结果连里面说书郎都在说起这些事,当然,大多都是赞美之词。
毕竟安王在西境近五年时间,西羌一大半都归大齐版图之内。皇帝端坐朝堂,洗刷了当年数万将士埋骨边境青州城失陷的屈辱,已然成了一位开疆扩土的帝王。
在楼上听着说书人激动的声音,萧宴宁靠在栏杆前懒洋洋地喝着茶。
一壶茶下去,醒木敲响,萧宴宁起身下楼,结果迎面碰上了季洛清和季选。
看到人,因在人群里不方便透露他的身份行礼,季洛清朝他点了点头。
萧宴宁点头回应,看到季洛清他突然就想到了梁靖。
梁靖那个小心眼的人,要是知道自己这两年见季洛清的次数很多,心里肯定会不舒服。
明明不是一个性质,梁靖说不定也要计较。
察觉到自己总会莫名其妙联想到梁靖,萧宴宁先是一愣随后莫名笑了下。
总觉得这就是他知道梁靖心思之后留下来的后遗症。
看到和梁靖有关的人和事,总会莫名其妙联想到远在边关之人。
季洛清看着突然发笑的萧宴宁显然一愣,萧宴宁自然不会说出原因,他朝季洛清再次点头离开。
季洛清学问是真的好,性格又耿直,不偏不歪,这几年在京城很遭人追捧。
如果不出意外今年八月份的秋闱必中,待到明年二月的会试,若能得个第一名,那他便和秦昭一样是连中六元的之人。
萧宴宁还是有点了解那个皇帝爹的,有点爱慕名声,也喜欢做锦上添花之事。
一朝若能出现两个连中六元之人,那在史书上必然得留下个美名。
再者,季洛清确实有真才实学,考试期间只要不用脚写,定然没问题。
不过一些吃饱闲着没事干的人总是拿季洛清和秦昭比,总是幻想两人要是同岁,那如今局面该有多精彩。
萧宴宁每每听到这样的讨论都觉得无语,在他看来,就算处在同一个年龄段,那也是季家有才子秦家有英雄,根本无需比较。两个有名且相貌出众的读书郎,一个手段圆滑,在官场上游刃有余,堪称世家典范,一个冷清却不孤傲,懂世俗却不沉溺世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