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一吹就倒,对比其他皇子来说,康王就像是一道影子一样,他们难得想起来,哪还会关注其他。
萧宴宁看着康王又道:“二哥身体不好,一向不怎么和人来往,这些事不知道也就不知道了。只是我还有一事想问一问,当年刑部、大理寺、都察院奉父皇之命重审西北旧案,季侯爷认罪画押之后在狱中自尽。那大理寺卿袁方古乃是二嫂的父亲也是二哥你的老丈人,他就没同二哥说过季侯爷自尽时有没有什么疑点?”
“就没什么有嫌疑的人同他说点什么?想那季侯爷明明一念之差害了西北数万将士和主帅,就因自己有个儿子是驸马,罪责又全担于自身,他自尽之后,季家众人不过得了流放之罪。比起温家,季家这结果算是抽中上上签了,做梦都得乐醒吧。季家那是死罪,重兵把守,三司会审,众目睽睽之下,一个不小心季侯爷就那么自尽了,他死心还挺坚决的。”
“不过季侯爷就没想过,自己死后,万一父皇不饶恕季家呢,那他不是白死了?”
作者有话说:
康王娶妻在74章的中间提了句哈~
第150章
萧宴宁那些话还没落音,被他点到的大理寺卿袁古方出列跪在地上,他悲声道:“皇上,老臣奉命审西北旧案,绝无私情。那罪人季侯自尽和老臣绝无干系。”
皇帝抿着嘴没吭声,萧宴宁:“袁大人,我又没说这事儿和你有关,你慌什么。”
袁古方直起脖子:“福王殿下是没有明说,可话里的意思不就是这个吗?”
萧宴宁一脸无辜:“这些都是我的猜测,我就是估摸着得有人暗中推季侯爷一把这事才能成,那人应该在狱中给季侯爷做了保证。只要季侯爷死得干干净净,把罪名一人担了,不要牵扯出不该牵扯的人,那季家便能保全。”
“眼瞅着就是灭门之祸,有颗救命稻草,别说是季侯爷,搁谁身上谁都得使劲儿抓着。至于季侯爷怕不怕幕后之人反悔,把季家其他人都给送地下,想来也是赌一把,毕竟季家的人就算都死绝了,还有驸马呢。万一驸马没人家人,到时候一个发疯查到点什么,那就得不偿失了。与其这样冒风险,还不如保全季家。三代之后,叛国投敌也不过是史书上的一两句话,只要季家再出一两个人才,到时谁还记得陈年旧事,季家照样能起复……”
“二哥,我说的对不对?”萧宴宁眨着那双好看的眼睛冷不丁地问道。
康王:“……”
康王被问的脸色通红,他深吸了一口气,努力压下喉咙中泛起的痒意:“七弟,义勇侯府的案子在刑部有卷宗,你如果有怀疑之处,可以去查看。至于你说的这些,听起来有一定道理,但我不知道啊。”
萧宴宁哦了声:“上面那些都是我的猜测,二哥不知道也正常。”
康王:“……”既然这样,那干嘛要问他,这和在质问他有什么区别?无形中,别人还以为这事儿和他有关呢。
康王面上窘迫,忍无可忍道:“七弟,你到底想说什么?”
萧宴宁:“没想说什么,就是心里对有些事持怀疑态度,今日大伙儿都在,忍不住想说说。毕竟自己的力量是渺小的,众人的力量是强大的,我一个人怀疑来怀疑去也没意思,大家要是能一起探讨探讨,说不定能找到里面不合理之处呢。”
不只是康王,在场所有人都被他这厚脸皮的说法给惊呆了。
没有证据的事被他说的有鼻子有眼,萧宴宁就这么理直气壮?他凭什么,就凭他是皇帝最疼爱的儿子?
要是当官的人人都学萧宴宁,靠着自己的猜测想象办案,那还要什么证据,干脆都凭自己的想象去弹劾其他官员,靠自己的想象给对家定罪好了。
御史胡游率先站出来,他沉声道:“福王殿下,毫无证据之事岂可凭借猜测就胡说八道。”
“胡大人,本王是在表达自己的疑惑,不是胡说八道。”萧宴宁看着他幽幽道:“本王对有些事有怀疑且提出了疑惑,可惜本王不擅长查案,你们这些做臣子要做的是查证这些疑点,不冤枉好人也不能放过坏人。你说我凭借猜测在胡说八道,你现在何尝不是在凭借自己的猜测猜测我的猜测。”
胡游:“……”他学富五车,又长了一张铁嘴,万万没想到有天会说不过一个从小上课就睡觉,三字经都背不囫囵之人。
这简直是赤裸裸的羞辱。
但真要胡游去辩解,他还真辩不过萧宴宁。
萧宴宁说的那些歪理角度刁钻,一般人很难扛得住。
康王脱口而出:“事情都过了这么久,七弟既然有怀疑,当日为何不提?”话音未落,他忙闭上了嘴,脸上浮起继续懊恼之色。刚才被萧宴宁质问的瑞王此时也看向萧宴宁,他眸中满是疑惑和打量:“二哥说得对,七弟,你怀疑这怀疑那,以前为何不提出来?”
现在说出来,还用那种语气指名道姓的问他们,这不是故意在引别人怀疑他们吗?
萧宴宁该不会是等着他们和太子斗得两败俱伤,然后伸手摘桃子吧?
有了这个怀疑,瑞王看萧宴宁的眼神像是发现了新大陆,好像这么多年,他第一次认识萧宴宁。
皇帝的视线也落在萧宴宁身上,甚至一直处在悲痛中的皇后也太子妃也一样。
秦贵妃动了动嘴,她想说什么但又不知该怎么开口。
百官亦是如此,秦追望着萧宴宁眉心泛起轻褶。他不明白,萧宴宁以前都懒得参合朝事,今日为何表现得这么有攻击性,说起话来咄咄逼人。还是在太子刚出事的当口,这样很容易让人怀疑他别有用心。
随即秦追的眉心蓦然一跳。
是了,太子出事了,东宫储君位置空缺。
皇帝已老,总要有新的储君新的太子。
萧宴宁处在那个位置,到了这个时候,他不争都不可能。争,有时是死,不争有时也是死,争和不争要处境和时间。
有太子时,太子是正统,秦家不会轻易动。
现在,即便萧宴宁不想争,很多人都会推着他往前走。
只是萧宴宁是什么时候看透这些的?他准备做什么?
秦追的心砰砰跳着,他发现自己根本没看透过萧宴宁。
眼下康王一句话,所有人都在用怀疑之色望着他,他会怎么做?
秦追心里隐隐有所期待。
而众目注视之下,萧宴宁笑了,然而他只是嘴角含笑,眼中却满是冷意,他看着康王道:“以前有太子哥哥在,不需要我提出这些怀疑。”
漂亮,秦追心里忍不住赞叹了一声。
康王这个问题十分刁钻,如果顺着康王的话回答,那说什么都错。
说以前就有疑心,那就是别有用心。
在这个特殊的时期,别有用心在皇帝心里最面目可憎。
然而要说以前没有怀疑,今日突然起了疑心,那就是在把在场的所有人当成傻子。
这世上没人喜欢被当做傻子,包括皇帝。
萧宴宁这话就挺好,他不是不聪明,他只是一直以皇帝和太子为尊。那些案子都已定性,在没有证据的情况下,他不可能越过太子去诉说自己这些怀疑。
今日太子出事,萧宴宁质问瑞王他们是想知道谁泄露了太子的私事。
质问康王,是因为康王的伴读是徐家人,他的岳父是大理寺卿。
三司会审时,别人想进天牢都很困难,可大理寺卿不一样,他想接近季侯爷太容易了。
同时,萧宴宁还用自己强硬的态度间接回应了太子妃的挑衅。太子没了,皇帝还有儿子,还是他这个备受皇帝宠爱的儿子。
各种想法在秦追脑海里流转,他甚至都开始想今日事了,要怎么动用秦家的力量支持萧宴宁。
群臣心思各不同,皇帝看着萧宴宁,神色复杂,他道:“小七,你想做什么?”
萧宴宁:“父皇,宫门又已落锁,百官暂时都出不了宫,季侯爷的案子又有解释不清的疑点,三司官员身上都有疑点,不如趁机查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