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这些,加上殿内没有其他朝臣,萧宴宁望着秦追幽幽道:“舅舅,要说年轻,秦昭表哥比我还大上几岁呢,我都是皇帝了,他怎么就不能是布政使。”
秦追闻言,喉头一哽,竟不知如何作答。
他一脸诚惶诚恐,皇帝拿自己和秦昭比,这完全不合适。
一时间秦追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在他看来,萧宴宁是九五之尊,天潢贵胄,岂是凡夫俗子可比的。
但出于私心和人性,秦昭毕竟是他的亲生儿子,是他亲手教养着长大且一心栽培的人,也是一个相当优秀的存在。要是在儿时,秦追还能更加自谦坦然,说上几句皇上是人中龙凤,秦昭是野鸡杂草,这自古以来野鸡杂草怎能和人中龙凤相提并论之类的话,现在莫名有点难以启齿。
看着秦追的脸色来回变换,萧宴宁因离别而强压在心底深处的低落心情终于回升了。
果然,看到新鲜事物总能转移掉不好的心情。
萧宴宁干咳两声,他一本正经道:“舅舅当年未及而立便入阁拜相,相比之下,秦昭表哥已远不如舅舅。一个布政使,秦昭表哥担得起。”
秦追哪能不知道他这是故意的,他摇了摇头无奈道:“皇上,老臣年迈,实在经不起这般玩笑。”话音未落,他怔了怔,想当年萧宴宁小时候,他还因为这人学业不精而亲手打过他板子,每当他入宫萧宴宁都会跟在他身后舅舅舅舅的喊着。
后来随着萧宴宁年龄越来越大,他为了避嫌,基本上都在和萧宴宁保持距离,算算他已不知道有多少年没在天子面前用这般长辈的口吻说话了。
想到这里,秦追看向萧宴宁的眼神不由自主地柔和了三分。
真要说起来,皇帝也是可怜,从小身边除了梁靖也没个什么玩伴,长大之后因为皇子身份,看似无拘无束实则处处受困。
如今成了皇帝,所处之地已经没了其他能伴其左右。
萧宴宁最受不了长辈慈爱的眼神,于是他错开眼道:“就这么定了,西北边陲第一任布政使就由秦昭出任。”
秦追没再推辞,他道:“那臣替秦昭谢皇上信任。”
此事定下,萧宴宁暂时也算放下心来。
打通两条贸易路线,到时大齐只会越来越有钱。一个国家,有了银子就有了底气,那就能做很多事。
***
太上皇南下的船只每每靠岸都引起当地的轰动,老百姓都争相想目睹一眼太上皇和宫中贵人的风采。
从各地的折子上来看,太上皇应该是很满意这次出行,游山玩水的日子很是开心,这样也好,萧宴宁至少不用担心秦贵妃和他了。
通州那边有安王在,风平浪静,因为东丽使臣说话不过脑子,东丽王还亲自上书大齐致歉,回去就把那使臣罢官免职了。
萧宴宁则表示,事情发生在安王身上,原不原谅那是安王的事儿,同时他还让人给东丽国主带话,说东丽虽小,但还是要找几个脑子正常的人当官,要不然祸从口出,早晚会给东丽带去灾难。
海上就不用说了,暂时没啥消息。
至于梁靖,梁靖到达南境后往宋宅来了不少信,不是一趟趟送来的,而是在路上写了很多,一次性送来。
梁靖的字又大又丑,一件小事能写几张纸,他在信上主要写沿途所见所谓,都是一些细碎的生活小事,萧宴宁看得津津有味。到了南疆之后,梁靖写信告知温知舟主动找到他,想入军营跟着他,他同意了。
梁靖还说,这些年,温知舟一直在南疆活动,遇到不平事就出手,大齐和南诏起了几次摩擦,双方都比较克制,而温知舟等一些没有官职的闲散人员,时常找机会偷袭南诏边军……
温知舟就是当年的季选,他是温家的后人,当年义勇侯府陷害温家叛国投敌,致使梁家父子连同数万将士战死西境。
后开温家得以平反昭雪,季家死的死,流放的流放,温知舟一度离京不知所踪,没想到竟然出现在南疆。
除了送到宋宅的私信,梁靖还上了折子,说南疆匪贼猖狂,竟然在他前去的路上偷袭,是以,他上报朝廷,决心剿匪。
这种事,萧宴宁自然同意,让他放心剿。
不过转念又想,当年季家的其他人包括季洛清流放岭南之地,岭南地处南疆。
想到季洛清,萧宴宁有些唏嘘,当年季洛清被看做是另一个秦昭,秦昭是大齐第一位六元及第的状元,季洛清过了五关,如果义勇侯府的事迹没有败露,他会是大齐第二个六元及第的状元。
只可惜,季洛清受家族连累,最终成了遗憾。
萧宴宁在宋宅时会给梁靖回信,这时他没有刻意收敛,字迹和上辈子一样,锋芒毕露不说,一看就不是那种没练过的。
萧宴宁的字迹大不相同,梁靖看到信之后心中肯定有诸多好奇和疑问,不过他没有在信中询问过。
梁靖信任萧宴宁,无论何时何事。
这天工部说是改善了农犁,萧宴宁听罢一喜,亲自前去看了,说是改善,其实就是把犁头给换了更加利的玄铁,这样一来犁起地来要比以往快很多。
对于农事,现代社会是大型拖拉机犁种一体,但以这个时代的水平,造个拖拉机也不现实,一般都是用牛犁地,犁头尖锐利一些,总归是一种进步。铁制品的用途都有严格规定,但萧宴宁还是下令全国推广这些。
现在也有脱壳机被称为扇车,萧宴宁看了,还特意想了改造的方法,让它看起来更加轻便。
就这,朝堂上一些人还说萧宴宁这个皇帝不操心国家大事,不务正业。
对于这样的官员,萧宴宁都把他们给外放在鸟不拉屎的地方脱贫去了,相信在那些贫困之地,他们很快就会知道,早一天犁出地,早一天种上粮食早一点收获粮食是多么令人欣喜的一件事。
除此之外,萧宴宁的重中之重就是水利这块。
他加开恩科时,有名学子名郑渠,在这方面颇具才能,他太偏科了,要不是萧宴宁需要这样的人才,他差点就被淘汰出局了。
后来萧宴宁把郑渠放在了工部,做六品主事。
郑渠一直兢兢业业干自己的活,有空闲,他就把自己治理水患的想法画出来写出来。
他就是普通老百姓出身,自己在家就动手修建过小型蓄水池,从小就爱这一行,一心想依靠云州粮仓的地形,从云州旁边的乾江改道建造一个大坝,平日里蓄水,干旱之时放闸。
郑渠的想法很大胆,受到不少人嘲笑,他自己却无所谓,一心琢磨着在别人眼中不可能的事儿。
萧宴宁自然不会让他立刻做这么大的工程,而是有意先让他前往江南治理水患之事。
等江南水患治好,那萧宴宁就会让他去云州了。
接到南疆按察使弹劾梁靖的折子时,萧宴宁正在召见郑渠。
萧宴宁也没别的意思,江南是销金窟,去那里的官员很少能如秦昭一样抵抗住那些商人的糖衣炮弹。
萧宴宁不怕郑渠不做实事,他怕郑渠忘了本心。
萧宴宁:“只要郑卿行的端做得正,任何人想要陷害郑卿,郑卿皆可放心,朕一直会相信郑卿。等郑卿从江南归来,云州便要拜托朕卿了。”
郑渠没想到自己想象还有实现的一天,他大喜:“臣谢皇上。”
南疆按察使金渡的折子就是这个时候递来的。
萧宴宁并未让郑渠离开,而是当着他的面掀开看了看,看到里面说梁靖带兵上山剿匪,把所有匪贼就地格杀,一个都没留,还把那些人的头砍了带着在四周巡逻,让其他匪贼尽快投降,要不然下场都一样。
南疆按察使表示,梁靖手段实在是过于血腥和残忍,把当地老百姓都给吓傻了。
萧宴宁看这折子看的皱眉,他道:“这金渡倒是心软,那些是杀人不眨眼的山贼,都敢半路拦截朕御封的大将军,不全杀了难不成还留着过年?”
作者有话说:
正文收尾阶段哈~不是立刻结束,还有一些内容要写。
安王、梁牧还有继承人的事会写成番外。
if线大家想看啥,有几个,可能会写秦贵妃和皇帝穿到现代,还有梁靖穿到现在,除此之外,大家还想看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