惹不起。
花臂笑笑,嗓子突然一干,他咳嗽起来,咧着嘴道:“差点忘了,临哥最近忙着呢。”
他转身,从小弟手里摸了盒烟过来:“碰见喝一杯,一会咱们去跳舞?”
郁临看着烟,没接,抱着画板往前:“不用。”
花臂一行十几个人,有个见郁临不给面子,不爽道:“给脸不要脸啊。”
旁边有人忙扯他:“周哥,这我们临哥,花大价钱把咱们捞出来的,临哥就是最近忙,正玩我们镇的犟种呢。”
叫周哥的混混没听懂,挑眉:“玩什么?”
其他几个人叼着烟,面面相觑,像听到有趣的事,哄得笑起来。
“犟种啊。”
吞云吐雾间,有人拿着烟道:“你不知道,我们镇上有个小子,从小没爹妈管,跟他叔住,结果他叔把房子卖了跑了不管他,他就自己捯饬小生意。”
沈昼的苦难对他人来说只是不值一提的茶余饭谈。
“做生意么,哪有不交保护费的,结果我们去找他你猜怎么着,他硬是不交,一个人跟我们五个人打,满头血也不吭声。”
“你说这不是犟种是什么。”说话的人想起来那天还心有余悸,“那小子下手黑的狠,我们去诊所,赖子缝了七针,那小子没好到哪去,硬是诊所都没去,扛了。”
“傻逼。”
不知道谁说了一声。
然后是纷乱嘈杂的浑浊声音,笑嘻嘻道:“恶人自有恶人磨,这小子再牛逼,碰见我们临哥,还不是玩他跟玩狗似的。”
“我笑死了,他估计真以为我们临哥喜欢他呢,没见他忙前忙后殷勤的。”
“怎么没见,啧,我现在想想他知道临哥是耍他的就想笑,不过临哥什么时候玩腻把他甩了啊?到时候喊我看。”
“没打算玩。”在一阵呛人的烟雾里,郁临瞳孔被灯光映亮,忽然道。
他抱着画板,神情平静地看过来,某一瞬间,像天边漂泊的云有了重量。
路边摊老板把油倒进锅里,滋啦一声,火苗和油锅发生碰撞。
路边的灯光闪烁不断,音像店正放着流行乐,郁临空出一只手抱着画板,另一只手抬起,接过了花臂手里的烟。
舞厅前的霓虹灯闪烁不断,细长的香烟夹在郁临指尖,看着他的动作,几个混混突然之间静了下来。
几个黄毛看他,疑惑不解。
郁临淡声说:“没有玩他,也不准备分手。”
黄毛们面面相觑,吐了口烟,匪夷所思地看着他。
郁临平静道:“沈昼,我不玩他。”
郁临抬步离开,无论是花臂还是黄毛都没拦着的意思,只是看他的眼神奇怪。
郁临抱着画板一直往前,到拐角处,沈昼靠着墙站在那里,不知道多久了。
他头发有些乱,像是急匆匆赶来,有一些碎发搭在眉骨上,锋利冷淡。
见郁临过来,他沉默不语,伸手拿郁临手里的画板。
郁临没动,抿唇问:“你听到了?”
沈昼皱眉,没有回答:“什么?”
郁临没有再说话,两人一路往前,寂静无言,从城里到镇上,只剩河边深凉的风在吹。
沈昼一直送郁临到家,家里没人,屋里暗着,只有窗外的墙上亮着一盏灯,晕黄绕着飞虫。
郁临接过沈昼手里的画板抱着,走上台阶,沈昼站下面看过来。
郁临在灯光下看他,琥珀色的目光安静一片,忽然弯了弯眸。
他俯身下来,微微倾身,吻了沈昼唇角。
“沈昼。”他说,“我是认真的。”
第37章 贫穷大佬的恶毒前男友(五)
夜色极其静寂。
门被打开,夜晚的光轻巧隐入屋内,郁临被抵在墙边,轻轻仰头,嘴唇被含住,感觉到沈昼的唇温热干燥。
鼻尖是非常淡的烟草味,郁临贴在门板上,感觉到嘴唇被咬一下,不疼,只有些凉,他睫毛轻颤。
沈昼感觉到,宽大的指节扣过来,握住了他的脖颈,温柔地安抚地吻过来,加深了这个吻。
两人隔着一层门板,在漆黑的夜色里接吻。
头顶的灯光是温柔的颜色,不知道亲了多久,郁临感觉到皮肤越来越烫,眼皮上像着了火,心底逐渐浮现出躁意。
他仰头,攀着沈昼的肩膀,轻轻地舔了舔嘴唇,唤眼前人:“沈昼。”
他眼神迷茫,脸颊滚烫,嘴唇微微发红,手指贴在自己下巴上,沈昼看着他,喉结轻滚,被夜色笼罩的高大身躯顿住。
半晌,他俯身下来,安抚地亲在郁临嘴唇上:“交给我。”
……
一点微弱的灯从窗户玻璃透进来。
屋里光线昏暗,不知道过去多久,郁临轻轻喘息,沈昼抱着他,轻轻吻他,手指抬起,擦他的嘴角:“好点了吗?”
因为皮肤饥渴症,郁临和沈昼靠近时会不由自主变得黏人。
他恢复意识,垂眼看沈昼被抓的乱糟糟的衣服,轻轻缩回手,轻声问:“我做的?”
他抿唇:“你下次,可以推开我。”
他看过来,黑发凌乱,睫毛微微颤动,清亮的眸子里像晃着水光。
沈昼愣一下,眼皮轻垂,不知想到什么,喉咙里滚出一声笑。
他俯身过来,亲一下郁临的眼皮,低声道:“嗯,知道,我没事。”
“……”
-
郁临情况特殊,沈昼发现后不放心他自己住,把小卖部二楼收拾出来给他用。
二楼有个房间,位置不大,但光线很好,沈昼在临窗的位置给打了一间画室,天气好的时候,郁临能呆一下午。
两人关系日渐亲密。
沈昼进货渠道在省城,东西物美价廉,花样又多,很快红火起来。
他生意做得好,又是半大小子,镇上有人佩服,有人就看不惯。
两个男孩乱搞的流言便是这时候传出来的。
这些风言风语,起初是混混堆里传起来,但因为太奇怪,无人在意。
然而没多久,裁缝铺男人被发现和另一个男人在玉米地里乱搞,灯过去的时候,两人还连着,场面不堪入目。
镇上炸开了锅,看两个少年的目光便异样起来,风言风语不断。
郁临每月二十一号去县城银行取钱,他爹虽不关心这个被扔在老家的废物儿子,但因为有钱,当初又被老娘活的时候威胁,给家里的零花没短过。
去银行要到城里,沈昼今天拿货,腾不出时间,郁临问了地址,打算自己去。
打车要到热闹地方,郁临拿着存折走近,没上车,先听路边几个卖菜大姨窃窃私语:“诶,你们说郁家那个小子,和沈家那小子,到底什么关系……”
“别说,我看着也古怪……”几个大姨坐一起围着菜摊,热出一身汗意。
郁临走过去开出租车门,脸色淡淡,仿佛听不到闲话主角是自己。
见他从后边过来,开门上车,几个大姨咳嗽一声,尴尬的红了脸。
或许是某种征兆,柳河镇上的日头逐渐上升,温度太高,郁临身上还穿着沈昼出门前给他套上的外套,有些热。
他下车到银行,存折里的钱却取不出来,银行工作人员看他的眼神带了些怜悯:“你爸爸欠了账,失联很久了。”
周围人纷纷侧头看他,郁临便明白是剧情到了,他坐在银行的座椅上,侧过头,望见银色柜台折出的光线冰冷。
只是剧情比他想的更快。
重新坐车刚回镇上,没过正午,他便被一个脸色难看,妆容精致的女人拉住,往自己家方向去。
“你去哪了?”女人一脸冷漠,边带他走边冷冷道,“还往外跑,你爸在外边欠钱了你知道不?人家现在来收你的房子。”
女人语气刻薄,扯着郁临袖子的手却没松开。
郁临一怔,侧过头看她,从记忆里认出她的身份,轻声唤:“小姨?”
女人闻言一顿。
因为父母离婚闹得不愉快,原主又没被好好教养,母亲那边亲戚跟他很少走动,几乎没有来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