渣攻重生手册(176)

2025-09-19 评论

  匕首在昏暗的牢狱中散发着寒光。

  殷殊鹤瞳孔倏忽一缩,脑海中再次出现某个画面。

  画面里他好像握着一把类似的匕首,正面无表情直直捅进一个人的小腹。

  匕首割破黑色滚金边的外袍狠狠刺进皮肤,那人滚烫的鲜血顺着他的指缝往下淌。

  明明动作做得干脆利落,可他眼睁睁看着刀锋没入皮肉,却感觉同样被匕首刺中的好像还有自己。

  心脏钝痛,可笑可悲。

  所以……是谁?

  他杀的那个人是谁?

  “公公?”

  “公公?”

  一道声音在耳旁响起,殷殊鹤猛地回过神来,对上周南岳的眼睛。

  可看清了自己此刻身在诏狱,依然有些片刻的恍惚。

  不为别的。

  方才出现在他眼前的画面太过真实,那种平静中夹杂着痛苦的感觉也太过强烈,以至于幻觉消失他还是有些回不过神来。

  “公公……可是有哪里不适?”

  周南岳试探问:“看您脸色好像不是太好,要不要找个地方休息一下?

  “不必了,”攥紧了手中的供词,殷殊鹤又扫了一眼被关押在牢房中的周源,“好好看着他。”

  顿了下,他淡淡道:“再过两天就有人进来陪他了。”

  闻言周南岳眼中闪过一丝压抑已久的痛苦和喜意,深吸口气,单膝跪地沉声应是。

  周南岳生在并州,曾有一个青梅竹马的未婚妻,两人自小定下婚约,可因为七年前的一场饥荒在乱中失散,他辗转找了几年,好不容易寻到未婚妻的消息,却得知她被采选宫女的太监看中,被人带进了宫。

  周南岳没别的本事,但自小习武,有一身好力气,可好不容易通过武举选拔进了东厂,费尽心机查探未婚妻的下落,最后找到的却是一具尸体。

  她被司礼监掌印常德益所害,早在他成为锦衣卫之前就自绝身亡。

  周南岳曾经想过要拼死跟常德益那个黑心肝的阉宦同归于尽,却被找上门来看穿他来历跟所思所想的殷殊鹤说服。

  是的。

  与其豁出性命还碰不到常德益那个老太监一根毫毛,不如将自己这条命卖给别人。

  不论殷殊鹤是不是跟常德益一样的阉党,也不论他是何目的,只要能帮他报仇,他可以从此做一枚钉子,一把刀,一柄剑,甚至一条藏在暗处任人驱使的鬣狗……此刻,报仇雪恨的机会终于近在眼前,他怎么能不激动?

  大概能猜到周南岳心里在想什么,殷殊鹤并不在意。

  他不是为了帮周南岳报仇才杀常德益,他只不过是借这件事获取他的忠诚,让他为自己所用。

  日后,东厂像周南岳一样听命于他的人只会越来越多。

  从诏狱出来以后,殷殊鹤原本是应该立刻回宫的。

  但坐上马车的那一刻不知为何反了悔,出声命驾车的小太监掉头换了个方向走。

  他在宫外有处两进两出的宅子,是两年前办了件棘手的差事常德益赏的,虽然算不上大,但对于宦官来说,能有在宫外有个落脚的地方比什么都强。

  之所以不回宫是因为殷殊鹤觉得有点不舒服。

  如今日头渐渐暗了,他没让一起出来的小太监跟着,独自一人进了卧房,扶住书案,脑海中乱糟糟的,诏狱里的阴森昏暗犹在眼前,那柄匕首的寒芒也仿佛能刺进他心里。

  殷殊鹤有些不解。

  这并不是他往常犯病的征兆,可这种难以言喻的混乱跟昏沉之感究竟是从何而来?

  他不自觉抬手按上心口。

  在胸口起伏之间,忽然又想到萧濯。

  也不知道今日他宿在宫外,那位喜怒无常的七殿上会不会不悦。

  殷殊鹤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睡过去的。

  昏昏沉沉的过程中,他做了一个很长的梦,梦里他费了很多心机,通过别人算计了常德益,隔了一年,终于穿上那件深紫色的宦服,坐上司礼监掌印之位。

  梦到皇帝缠绵病榻,而世家贵族异心渐起,为了压制世家的不臣之心,皇帝愈发重用阉党,于是他执掌司礼监,提督东厂,手中权势越来越盛,一时间风头无两。

  梦到他原本准备扶持淑妃所生的四皇子萧煜登基,却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跟平日里不显山不露水的七皇子萧濯搅在一起。

  梦里,他看到自己被如山石一般压下来的萧濯按在榻上亲吻,他身上殷红色的飞鱼袍服被萧濯三下两下剥得干干净净,他用舌尖舔过他的耳廓、脖颈、锁骨……

  他看到自己从最初的难堪、愤怒、羞耻到逐渐习惯萧濯的亲吻,习惯那种被拥抱,被严丝合缝填满和占有的感觉。

  从身体被欲望吞噬。

  再到升起不易察觉的依赖、渴望跟心动。

  梦里,他白日领着锦衣卫将一批朝臣下狱,被自诩文官清流的人指着鼻子斥骂:“阉宦之徒以残缺之躯窃居高位,恃宠逞凶,你他日必将不得好死,遗臭万年,遭后人唾如粪土!”

  殷殊鹤面无表情听着,只觉得嗤之以鼻。

  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这些人诟病他窃居高位,强调他不配治国,不过是想维护自身利益,可他倒是想问问,若是易地而处,他们是不想还是不能?

  但毫无疑问,那句喷着唾沫星子骂出来的“阉宦之徒”还是刺中了殷殊鹤藏得最深的那根神经。

  是。

  从六岁那边挨了那一刀开始,他就成了身体残缺的太监。

  不论他穿上怎样华丽张扬的外裳,旁人只肖看他一眼,就知道他胯下较常人少了块肉,不男不女,腥臊丑陋。

  正是因为这种残缺,殷殊鹤才愈发想往高处爬。

  他想看看那些瞧不起宦官,对他鄙夷不屑的人在他面前战战兢兢,对他毕恭毕敬是一副什么模样。

  那天,将那些被人当了枪使都不知道的硬骨头下狱以后,当天晚上就有人设宴请他喝酒。

  殷殊鹤怀着讥讽又享受的扭曲心态去了宴席,答应了别人求他办事的请求,在觥筹交错中难免多喝了几杯。

  等回到自己在宫外的宅子时已经有些喝多了。

  然而刚进门就看到下人慌慌张张跑过来,凑到他耳旁说东厂那边传来消息,今日被下狱那些人都被行了宫刑。

  殷殊鹤蓦地睁开眼睛,酒意瞬间醒了大半。

  等他屏退下人,准备找人将周南岳找来问清究竟是怎么回事的时候,却在书房看见了不请自来的萧濯。

  一身玄色四爪金龙织金外袍的萧濯凑过来揽住他的腰,贴着他的脖颈闻嗅他身上的味道:“督公去了哪家府上赴宴,怎么也不提前说一声……我等了你好久。”

  彼时两人已经做了最亲密的事。

  可殷殊鹤还是不太习惯在烛火明亮的地方跟萧濯亲近。

  他下意识想将人从自己身上推开,萧濯却已经顺着他的外袍将手探进去摸到了他的皮肉,低声问:“今日喝的什么酒,喝了多少?”

  在这方面殷殊鹤从来不是萧濯的对手。

  他感觉之前已经散去大半的酒意再次发作出来,在萧濯吻下来的瞬间,肌肤滚烫,呼吸混乱。

  就在殷殊鹤被乱了心智,差点忘记正事的时候,忽然闻到萧濯外袍上浓郁到无法忽视的血腥气息。

  他眼神倏忽间恢复清明,按住萧濯在他身上作乱的手,喘息道:“在诏狱动手的人是你?”

  “是啊,我本来也没想瞒过督公。”

  萧濯动作不停,继续舔吻殷殊鹤的耳垂,仿佛在吃什么珍馐蜜糖,偏偏空暇间说出来的话却冷酷至极:“谁让他们说你残缺之躯,还咒你不得好死……那我就让他们在临死之前也体会一下宫刑是什么感受,看看到底是谁在九泉之下无颜面见列祖列宗。”

  “督公放心,”见他不说话,萧濯揽着他的腰继续亲吻他的脖颈:“反正这些人迟早都是要死的……况且诏狱守卫森严,这件事无论如何都传不出去,更不会影响到你的名声。”

  “……”

  说不清心里是什么感受,殷殊鹤冷笑一声,反问:“我一个阉人,哪来的名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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