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哥害怕了,”萧濯赤着胸膛,低头去舔殷殊鹤的耳垂,“他信任你,才来找你寻一个安心,却没想到督公跟我联合在一起设局骗他。”
殷殊鹤的耳垂本就敏感。
更何况刚刚才做过一场,接连释放过两回的身子便更加不堪承受这些,被咬上去的时候连眼睫毛都颤了一下。
他忍无可忍在萧濯腿上踢了一脚:“——是谁说在床榻上不要提别的男人?”
萧濯没忍住笑出了声。
别说殷殊鹤根本就没怎么使劲,就算他真用全力踹他,在萧濯看来也跟小猫挠痒痒似的。
他再度用力将殷殊鹤揽进自己怀里,不管不顾又欣赏了一会儿他身上被自己留下的斑驳痕迹才继续道:“不确定一下我内心不安嘛。”
殷殊鹤懒得理他。
萧濯惯爱做戏,他们两辈子都纠缠在一起,若说这一世初始时还有各走各路的可能,到现在早就已经彻底绑在一起,无论如何都分不开了。
既然如此,萧濯有什么可内心不安的?
殷殊鹤瞥了他一眼,牵了牵嘴角道:“若我当真心软了呢?”
“那我就只能给他挑一个更遭罪的死法,”萧濯盯着殷殊鹤的眼睛,片刻后抵着他低声道:“然后再来折腾督公,让你下不了床,再也顾不得心疼别的男人。”
“……”别说。
萧濯还真做得出来。
那一日从永宁寺回来,他便被萧濯带进了暖阁里,并提前吩咐不许任何人进来打扰。
到最后从白天到夜晚,将暗格里放着的脂膏全都用完了,殷殊鹤连走路都打颤,萧濯才终于意犹未尽地喊停。
当时殷殊鹤恨不得将萧濯从自己身上踹下去,萧濯却攥住他的脚踝笑得餍足又开怀:“督公消消气,母妃还在天上看着呢。”
殷殊鹤:“……”
他没想到为宸妃供了一座长生牌位的事在萧濯眼里竟成了他们二人拜过长辈,过过明路的证明。
但恼羞成怒以后到了嘴边的斥骂到底还是没说出来。
只不过纵着萧濯胡来的下场便是歇了一整晚腿根还生疼,翌日到御前伺候时差点被皇帝看出端倪。
现如今见萧濯又说要让他下不来床,殷殊鹤波澜不惊,凉凉道:“殿下高兴时要让奴才下不来床,不高兴时也要让奴才下不来床,这到底是惩罚还是奖励?”
萧濯脸上的笑容一点点放大,“心肝儿觉得是什么就是什么。”
殷殊鹤没接他的话。
过了一会儿萧濯揉捏着殷殊鹤的手指突然道:“其实我也觉得四哥可怜。”
“他渴望父皇看重,却不得看重,想当皇帝,却不敢谋朝篡位,”萧濯听不出什么语气地说:“被各方势力裹挟着走到今日,连自己究竟想要什么,敢不敢要,能不能要都不确定。”
若不是萧濯需要一个皇子出来谋反,借由平叛加快他这辈子坐上皇位的速度。
或许萧煜能像上辈子那样,远离皇城,到封地去做一个闲散王爷,安稳度日。
也不对——
萧濯轻抬眉稍。
他面无表情地想,有淑妃这样一个不安分的母亲,只要自己登基为帝,为以绝后患,一定会想办法在暗中结果了萧煜。
所以无论如何结果都是一样的。
对着缓缓燃烧的烛火,萧濯垂眸看了一眼自己的手。
两辈子了,为了能登上皇位,掌握这天下最高的权势与地位,他这双手上不知道沾了多少血,接下来也只会更多。
萧濯突然笑了一声,随意道:“百年之后我大概会下地狱。”
殷殊鹤的眉头不自觉皱了起来。
想问萧濯在说什么胡话,又想斥萧濯说话竟没个忌讳。
可话到嘴边,对上萧濯那双漆黑的眸子,忽然就有些懂了他心里在想什么。
殷殊鹤说:“殿下是不是忘了什么。”
“什么?”
“我也不是什么良善之人。”
能一路走到今天的,谁敢说自己手上干干净净?
便是胆小怯懦的萧煜,今日殷殊鹤分明在他眼中看到了欲言又止的火热,既是如此,那便也算不得无辜。
人不为己天诛地灭,为了能达到自己的目的,别人不害他他尚且还要去害别人,更遑论是今天这种你死我活的局势……
殷殊鹤看着萧濯,再次露出了那种漂亮又冷傲的神色:“殿下难道忘了,那日你在宸妃娘娘面前是怎么说的?”
萧濯直勾勾盯着他没有开口。
那日他同殷殊鹤一起在母妃的长生牌位前跪了下来,握着他的手将身旁的人介绍给母妃认识。
他说:“我是乱臣贼子,他是阉宦祸国,这世上再也没有比我们更相配的了,母妃在上,若您在天有灵,应该也不会横加阻拦,既是如此,便趁今日认了这个儿媳吧。”
当时殷殊鹤被他惊得说不出话来,连耳根子都红了。
万万没想到殷殊鹤今日会主动又提起那一遭。
殷殊鹤对上萧濯的目光,继续道:“不就是一块儿下地狱么?”
“殿下先坐上皇位,等百年之后我陪着你便是。”
第114章
万寿节当天早上下了很大的雪。
雪花飘飘扬扬地落下来,短短几个时辰便染白了整个京城。
皇帝缠绵病榻已久,时常觉得体虚乏力,今早服了药以后却明显感觉精神头足了不少,于是对雪落下来压在百姓生计上的重量视而不见,自顾自认为这是上天特地赐予他的吉兆,喜出望外。
今日的宴会办得也足够热闹。
内官监花了大心思,将太极殿上上下下收拾的比往日更加精致。
坐在高位上看着一众来为他贺寿的宗亲与朝臣,皇帝感觉自己积攒了很长一段时间的郁气总算消减不少。
为了彰显他对安才人有孕的看重,皇帝特意命宫人将安才人的位置往他身边挪了一点,安才人连连谢恩,过后一边扶着肚子一边扫向萧濯的方向,萧濯却没看她,兀自饮酒,安才人连忙收回视线。
而皇帝余光则注意到淑妃的位置空着,脸色蓦地沉了下来。
因着前段时间的流言以及朝堂上关于立萧煜为太子的事,他刻意冷落了淑妃,这段时间只专宠安才人一人。
淑妃最开始还不能接受,三番五次差人到御前求见皇帝,后来接连被他下了几次面子,竟像是心灰意冷了一样,不再求和,跟他置起气来。
平日里这样皇帝根本懒怠理会,可今日是万寿节!
皇室宗亲,朝廷命妇不知道有多少双眼睛看着。
身为后宫中位份最高的妃嫔,居然如此不知轻重。
“怎么回事?淑妃人呢?四皇子呢?”
皇帝心中恼怒,竟再次咳了起来,一张脸咳得通红:“……到现在还不来,是准备让朕亲自派人去请他们吗?!”
皇帝身边的内侍连忙躬身给他拍背:“皇上息怒,皇上息怒啊。”
“奴才听说淑妃娘娘跟四殿下专程为您准备了一个贺礼,想来是准备给您一个惊喜呢。”
怕自己在朝臣面前失了体面,皇帝胸口起伏着,勉强接过内侍递过来的参茶喝了两口,半晌缓过来以后仍是不满:“不知礼数,简直胡闹!”
若不是淑妃打理后宫没让他操过心,他根本就不会抬举她至今。
至于淑妃跟萧煜筹备的什么贺礼,皇帝并不感兴趣。
前些日子何家在朝堂上的种种做派依然让他如鲠在喉,绕是在殷殊鹤刻意敲打下何家已经重新学会了收敛,但犯了他的忌讳又想过来献殷勤……
“不用等他们了,”皇帝直接道:“开席。”
那名老内侍悄悄往殷殊鹤所在的方向看了一眼,见殷殊鹤微微颔首,方才咽了咽口水,示意开席。
很快,精心筹备的乐舞表演开始,各式菜肴也由尚膳监如流水般呈了上来。
席间众人纷纷开始敬酒,皇帝为了彻底洗清前些日子关于他命不久矣的流言,自然来者不拒,觥筹交错之间,很快过去了半个时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