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明相正在……骂人!
骂新帝单怀民,堂堂一国皇帝,跟个鹌鹑似的跪在地上。
这位皇帝,在知晓先帝才是‘杀’他母后的真凶后,震惊是震惊了一会儿,没多久就在旧臣的怂恿下,企图给戚旻按个祸乱朝纲的罪名,他当时说得理直气壮,说自己姓单,天下是单家的天下,他才是正统。
那时正值三十三日不眠夜。
戚旻提着的雁翎刀的刀尖还在滴血,黑金银纹的长袍未系,露出里面的夫郎衣,黑色长发有些凌乱地贴着脸颊,望过来的目光淬着冰,他一刀削去新帝的头冠,“君权神授,君权天授,君权人授,我倒是第一次听说天下是你单家的,这么多年姐姐悉心教诲你,你就学会这么个玩意儿!”
刀尖在地上拖出一条血痕,新帝吓得差点尿裤子。
戚旻丢给他一支笔,新帝上位的第一件事,杀了不少拥立他的老臣,本就混乱的党派就像被融化的冰山,迅速坍塌。
新帝后面也反抗过几次,每反抗一次权力就被剥一层。
剥到后面当了个吉祥物。
他自己还以为自己在戚旻眼里多有分量。
弄得戚怀安都不想承认这是他哥。
丢人。
这次来还是为了他的婚事,他不到二十,尚未到娶亲的年龄。
他爱户部尚书的千金,又喜工部尚书的小孙女,拿不定主意让谁当皇后,还有东阁大学士的小妹妹,年纪比大他,再不定下来人家就嫁人了。
戚旻说跪跪就想清楚了。
于是他就跪了。
戚旻看了贾怀一眼,贾怀以情报司司首身份进入议事局,没人反对,也就言官叫嚣了一阵,叫得新帝直打瞌睡。
嗯,新帝每日还是要上朝,不重要的官员,不重要的皇帝,就跟景区表演的工作人员一般,早九晚五地表演一下。
议事局内部更没人异议,大家都知道这里就是一个看真章的地方,没能力跟不上,自己都不好意思久待。
但也是这时大家才意识到戚旻身旁到底藏着多少能人异士。
这情报司脱胎于戚家情报网,在帝位变更里悄无声息取缔天家情报网并成为一个独立的情报组织,可想而知有多厉害。
上一个这般厉害的便是陈寅,他是太师近侍出身,明相失踪后他消失了一段时间,却在先帝患病时回京,然后被先帝召进宫担负起皇宫内外的安全职责。
在戚旻回京后,一跃成为司狱所指挥使。
这样的人在之前绝无仅有,在之后只会越来越多,重新洗牌的新时代,与其叫嚣谩骂,不如抓紧机会获得话语权。
而主导这场变革的戚旻,他最聪明的地方没有彻底与权贵阶层划清界限,不仅如此,他得到很多权贵们的支持,只是此权贵非彼权贵。
看见贾怀,戚旻知道哥哥一天的信息又传上来。
单怀民这蠢货带来的烦闷感一扫而空。
戚旻走出殿外,一目十行看着情报。
贾怀立马开口,“源哥儿真是会赚钱,哪里都能把日子经营得漂漂亮亮。”
果不其然,戚旻悠悠叹口气,“我见哥哥卖喜茶卖得挺开心,大约都不记得自己有位夫郎叫珍珠。”
那尾音,那味道,多么的熟悉,多么的让贾怀怀念。
前两日早上没有这么酸的。
夜不归宿天亮才跑回来,那明亮的眼神,那红扑扑的小脸蛋,不要以为他是太监就不知道这两人干了什么好事!
两夫夫的事情,贾怀从众多经验教训中得出一个结果,不要参与,不然就变成他们play中的一环。
但是明相不开心就要加班。
贾怀不想加班,正要说点什么,眼睛一亮,指着从棋盘式的巨大城池里慢慢升起的孔明灯笑道,“源哥儿给您的信呢!”
他见明相的神色总算缓和下来。
试探道,“明相,源哥儿到底跟您说什么?”
七二一
七五六
“亲爱的,辛苦了!”
戚旻的嘴角慢慢勾起。
第94章 店铺
阮保离开一月有余。
海市进入萧条期,每两三日才有船只离岸靠岸,据说只前往东南亚一带,最多到天竺。
其他国家的人要来大朝,需由这两个地方换乘,然而这两处的海运技术远不如大朝,耗时伤财不说,还不安全。
往昔大朝减少海运次数主要原因是年关将近,皇家为准备除夕新春的各项祭祀庆典,需要大量人力物力,再就是各地官员进京,述职的,进贡的,各项活动的。
为安全考虑,也确实抽不出人手,于是海运进入萧条期。
新帝继位第一年一切照旧。
因丧期及三十三日不眠夜影响,一切低调从简。
第二年开始重大改革,祭祀庆典大规模缩减,述职汇报工作的由一年一次变成一年两次,分批次入京,分别定为五月和十一月,官员自行选择入京时间。
今年是第三年的十一月,大朝国内再次忙碌起来,官家世家出的船少,海市便再次萧条。
黎源仔细观察过,京城地处内海,气候算是不错,没有极端恶劣天气,冬季虽然寒冷,但日照充足,看着波光粼粼的海面,蓝天白云,海鸟盘旋,其实是个绝佳的旅游胜地。
可惜往年大朝的整个冬季处于停航状态,连带南方温暖地区也如此,加之航线不远,导致海外贸易一直没有出现大爆发的状态。
许多人都习以为常,但黎源看见的不一样。
知晓珍珠在议事局工作,且分量不低时,黎源敏锐察觉今年冬季的海运市场可能不一样。
只因现在是述职期,让人误以为进入萧条期。
他是个果敢的人,迅速决定租下铺面。
“黎大哥,我们要不要再等一两个月?”
“阮兄的豆子也不知什么时候发过来,现在两三日才发几艘船,就算阮兄找到豆源,也不一定有位置。”
花三颇为担忧,黎源要去找铺子就没法做生意,损失算下来可不少。
花三一个月卖土豆条能赚十两银钱,过去卖豆花要卖两三个月才能赚得,但他更替黎源心疼,黎源的喜茶比他赚得多,生意忙碌起来后,他帮黎源卖煮制喜茶,黎源要给他提成,先前他不收,黎源便说不收便不让他帮忙,花三才收下。
一个月下来一结算,好家伙,十两银钱。
他现在每个月能赚二十两。
可想而知黎源多能赚钱。
黎源便将自己的推测简单讲予花三听,花三听不懂,但听懂冬季也有生意,宋文彩听懂大半,内心火热,摩拳擦掌。
“黎兄,还缺人不,我我我!”极力毛遂自荐,他有钱呀,他要入份子钱。
黎源拿捏,“宋兄想来是看不上我们这些小钱。”
宋文彩恨不得扑倒黎源,他恨自己当时狗眼看人低,黎源是什么,黎源就是“招财进宝”,每天看着银钱流水似的往钱袋子里淌,他都眼红得恨不得打劫黎源。
但奇了怪了,他们做生意以来,从未遇过劫匪,连小偷都没遇见,不过司狱所在治安这块的管理确实越来越严格。
宋文彩没有多想。
他想赚钱。
“不用分给我多少,但是你们租铺面的钱我可以出大半。”宋文超眨得眼睛都快瞎掉。
花三才笑着说,“黎大哥,宋大哥也是不错的人。”
黎源自然只是逗他,“入份子可以,但我说了算!”
那是自然!
回头宋文彩就写了洋洋洒洒三千字小作文给上峰,结果这次作文写得不错,被上峰找去汇报。
进屋子时吓他一跳。
屋子里坐了好多人,他还看见好几个腰间悬着黄色令牌的高官。
上峰和蔼地安抚他,“我见你的报告里面谈及冬季可能迎来繁荣期,思路很是不一样,详细与我们说说?”
宋文彩愁眉苦脸,该说的都写在报告里。
还要怎么说?
看着大家期待的目光,宋文彩硬着头皮上。
一个会开到晚上,宋文彩精疲力尽地走出来,结果上峰们还在里面继续开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