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敢走,在另一间屋子等反馈结果。
屋子里。
“原来明相是这个意思?”
“十有八九是了,明相一直扶持发展海运,去年不明显,今年听说秦川府那边好几支商行打算过来发展,因为目前京城的海运政策最好最落实。”
突然一人试探开口,“会不会是黎先生从明相那里得知了内部消息?”
会议室一片寂静。
说话的人顿时露出懊恼神色。
“我倒觉得不是,黎先生至今不知明相身份,若是明相说的,岂不是自乱阵脚?”
众人纷纷点头,明相有心结,又把黎先生看得重,不希望在黎先生心中有一点点不好的印象,除此之外太师那边亦不好交代。
明相三年不入家门,是个心气高的,他定是要做出一番伟业,让太师自行让步,又哪里会在这种小事上给黎先生方便。
“那两位当真是心意相通。”
是啦是啦!
“所以我们可以动手买些铺子?”
“告诉亲朋好友不要断了海市的生意?”
“准备投海运的要把银钱提前从钱庄里取出来?”
是啦是啦!
“大家低调处理。”
“这件事就不要汇报给明相了。”
“你想死吗?”
“哎,我说的我们之间的事情。”
对啦对啦!
宋文彩眼巴巴看着鱼贯而出的各位上峰,他的上峰一出来就和蔼可亲地招招手,比往日更加亲切,宋文彩顿时提心吊胆。
“经过我们一致开会决定,从明日起你就转入正式编制,一定要好好干,争取做出一番成绩,考核里绩效增加的分数最多。”
宋文彩顿时被幸福砸得头昏脑涨,他竟然提前转正了,还是这么多上峰一致通过的,他真TMD是个人才!
宋文彩的加入对黎源来说是个大方便,像办理营业执照,店铺租赁等,他作为本地人就要熟悉便捷许多,随便找个熟人就能快速办理此事,还不用走弯路。
这段时间黎源主要办理两件事:寻找合适的店铺,注册“喜茶”商标。
古代也有商标保护意识,例如在行当前加上姓氏是最常用的方式,但即便这样也有人山寨,毕竟姓氏不具备唯一性,这就需要正版商家花钱找人不断宣传自己,再就是报官抓山寨的。
官府抓的是制假,并不保护专利权和专属权。
黎源在打造品牌方面非常熟练,子都山灵芝就是他和珍珠一手打造出来的,独特的商标,超越同行的经营模式,即便没有律法保护,已经打出名气。
若再加一个具有法律效应的注册权,就“无敌”!
他几乎每日都去昭示栏读政令,不巧,前段时日议事局商业部刚刚通过注册商标权的法令。
黎源不会在“喜茶”前面加自己的姓氏。
这样做的话,以后会冒出张氏喜茶,赵氏喜茶,时日一久,等咖啡普及开,人们记住的是姓氏,而不是喜茶。
他要将“喜茶”两字注册为独一无二的商标,以后若有人卖咖啡,就不能叫喜茶,可以叫黑茶、苦茶,唯独不能叫作喜茶,他还有更大的畅想,以后世界各地,这种提神醒脑的饮料就叫“喜茶”!
他还希望那句酸不拉几的话能流传十年、二十年,甚至更多年,以宣示他对某个人的主权。
但是这件事有难度。
法令刚通过的注册权并不完善,主要保护民间惯用商标,像“喜茶”这种看似囊括性较广的名称能否注册并无说明。
就像大家都认识的“绿茶”、“白茶”这种物品名称并不能被注册。
黎源决定跟商业部谈谈此事。
商务部在下城区设立四所办事中心,它们不管日常商业活动,而是处理一些无法解决的事情,和收集各类信息意见。
黎源准备过两日就去走一趟。
铺子其实他也看好了,离海市极近,走出去就能看见他们摆摊的那棵大榕树。
直白点,就在大榕树后面那个坡上。
优点是这里是看海的绝佳位置,视线一点不挡,因离开下面的主干道,看不见人摊杂乱的场景,但是又能听见熙熙攘攘的人流声。
缺点也很明显,这里不属于任何一条主干道,只在路口有几家茶楼酒肆,针对海市客户,然后就要走一截带着坡度的小路才能抵达。
小路不算窄,可过一辆马车。
宋文彩和花三看着这家屋舍无言以对。
“黎老弟,我们开的是茶铺,不是小食肆,要那种门面大大的,特别气派的,位置非常好的地方才行,这,这,这……”
黎源问,“谁喜欢那种?”
宋文彩指指自己,花三也指指自己。
黎源再问,“番邦人呢?”
宋文彩很肯定,“自然喜欢,这些番邦人最喜欢我们的茶楼。”
黎源不否认,“那他们为什么喝我的喜茶?”
花三举手,“黎大哥做的味道好。”
黎源摇头,“他们在喝故乡的味道!”
宋文彩立马反应过来,“可番邦人来自五湖四海,你怎么保证这个地方就能让他们感受到家的味道?”
黎源继续摇头,“保证不了。”
他笑了笑,“但至少能让他们觉得这里不是太大朝!”
晚上,黎源搂着戚旻说起此事。
“其实我挺没谱,后世的咖啡店都装得十分高大上,走的小资路线,那是先进文化的输出,早期我们没有话语权,他们觉得怎般洋气就怎般弄,而国人没有反对的理由,几乎是趋之若鹜的接受。”
“宋兄和花弟的担忧不无道理,我把店铺装成最古色古香的模样,番邦人也没理由不喜欢,但是……”
黎源撑起胳膊,看着窝在他怀里认真聆听的戚旻,“珍珠,喜茶不是本土饮品,他们喝喜茶的历史比大朝早许多年,就像我们去到海外,在圆顶古堡里喝到地道六安瓜片会欣喜若狂,若是在一座古亭里尝到六安瓜片是不是会热泪盈眶?”
黎源落进戚旻幽深的眸子里。
原本是水洗的玻璃珠子,不知什么时候再也瞧不见干净漂亮的小石子。
黎源一时忘记自己要说什么。
戚旻勾住黎源的脖子,亲了亲黎源的嘴唇。
“那哥哥想好装成什么样子?”
珍珠是黎源的美学家,换做以前,他会把要素画出来,让珍珠帮他修正,但现在不行,珍珠的腰还是细得盈盈一握。
不能再让珍珠为自己的事情操劳。
他们曾经是一个整体,夫唱夫和。
现在他们也没分开,但需要独成秀木,再结伴成林。
黎源露出轻松的笑容,“哥哥做事一向稳妥,什么事情都是十拿九稳才去做,唯有一件事不是如此。”
戚旻征征地看着黎源,他知道黎源要说什么,却还是想听,听黎源亲口讲出来。
黎源亲亲戚旻的额头,将戚旻搂得更紧,“进京的事情我一点把握都没有,不知道如何在茫茫人海里找到你,不知道找到你后还能不能像过去那般与你在一起,但这是我绝不后悔的事情。”
黎源看着戚旻的眼睛,人总是要成长,没有谁一成不变,没有清澈的眼底便没有了,难道他就不爱了不要了?
“现在我们重逢,再在一起,这件事给了哥哥莫大的信心,就算店铺的定位失败了,哥哥也有勇气再来一次,无数次,因为珍珠就是哥哥的最强后盾。”
珍珠掉珍珠,噼里啪啦一大堆。
黎源看着自己弄哭的人,无奈又心疼,将人抱到身上好一阵轻哄安慰。
后面倒是不哭了,红着眼睛趴在黎源身上看着黎源,似乎有些生气黎源把他弄哭,将黎源的手指放进嘴里,有一下没一下泄愤式咬着,又没真咬,再看着黎源喃喃地说,“哥哥,珍珠好喜欢你!”
在梨花村时,不管两人多亲密,戚旻多少都会穿件衣裳,大约两人分开太多,就像得了肌肤饥渴症似的,天气越来越冷,戚旻来黎源这里过夜,都是未着寸缕,黎源也喜欢,两人躲在被褥里,跟过冬的蛇一般,丝滑地磨着彼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