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心情很糟糕,但路还要继续走。
还是那句老话,只要活着,总有希望。
他现在应该算活着。
也不知过去多少年,黎源遇到一条岔路,是类似于另一个行星光环的轨道。
这些年他们遇到过很多种这种相交汇的轨道。
黎源有好奇心,却从未想过要换条轨道。
虽然一路上,他见过许多同行的原始形态换了轨道消失在自己的眼前。
黎源也从之前的金光闪闪的大胖子变成黎源本来的模样。
黎源并不清楚,还是对方告诉他的。
身躯覆盖着一层金光,所以黎源看不清,但是握拳时能感受到每根手指的力量,不像之前糊成一团。
“它们去哪里,又会成为什么?”
对方告诉黎源,按照人类的理解,就是前往新的世界,成为新的生命。
黎源松了口气,看来是另一种意义的轮回。
黎源看了眼那条岔路,继续前行。
走在后面的‘冰人’看见黎源身上的原始形态又分出一些拐到那条轨道上。
至此,黎源变成完整的人。
还有一身飘逸的长袍,颇为潇洒好看,冰人试了几次,也想变身一模一样的袍子,但都未成行。
这次没走太久,黎源突然产生心悸的感觉,他看见远处有条漆黑的轨道。
那条轨道仿佛被什么魔气沾染了,整条轨道都散发着黑气。
上面没有漂浮的光点线条,死气沉沉的样子。
“那又是什么?”
冰人似乎皱了下并不存在的眉头,“废弃的轨道,不要问我,不清楚为什么废弃,可能是那些关联世界没有原始形态了,也可能终点是没有原始形态的世界。”
黎源:……
那条轨道跟黎源走的轨道并未交汇,却平行了很长时间。
在下一个拐弯的地方,黎源的路往左,那条轨道往右。
“老兄,你说过只要有原始形态,轨迹就不会死掉?”
“是这样。”冰人看着蹲下来的黎源,“你做什么?”
“鞋带散了,你先走,我一会儿追上来。”
冰人只好上前,走了这么久,他不觉得黎源会跑掉,也没有这种概念。
黎源说不上来,他就是觉得那条轨道很奇怪,心悸的感觉异常强烈。
起身的瞬间,黎源从身上扯下一团金光。
因担心被冰人看出什么,他掀开胸口衣襟扯的。
扯下来时痛得差点抽气,不是说他不是人的吗?
但扯都扯了,黎源揉成团朝那条轨道扔去。
也不知是太远还是什么缘故,金团在半空炸开,只在轨道边缘沾染些许光点,等黎源再回头看,已经看不见半点金光。
之后,黎源再也没有产生任何心悸的感觉。
直到冰人停下来,“可以了,再见!”
说完,冰人融入千万光点丝线里,消失不见。
喂,要不要这么干脆。
黎源身边的光点丝线不见了,脚下的轨道不见了,黑色宇宙也不见了,他仿佛置身一团浓雾里,什么都看不清。
黎源听了一会儿,继续朝前。
他记得冰人说过,他算得上‘功德无量’?
或许能得偿所愿!
冰人说他按照人类的说法推测的,但不保真。
黎源叹口气,朝前迈开脚步。
也不知走了多久,就像真的在雾里穿行。
突然阳光穿破云层,眼前的浓雾蓦地散开。
近处野鸟啁啾,远处鸡鸣犬吠。
黎源抬手挡住阳光,等适应后再睁眼,瞳孔收缩。
白墙黑瓦,良田清河,远处的田埂上三两农人扛着锄头穿过金灿灿的油菜田悠闲的走过。
又见梨花村!
作者有话要说:
第124章 番外2
黎源在梨花村已经住了一周。
他肯定这并不是真实世界的梨花村,虽然人都是那些人,但他们不是,因为没有一个人记得戚旻。
这些人就像拥有一定自我意识的NPC,但凡黎源问出超过一定范畴的问题,这些NPC就会陷入沉默,但并不诡异,等黎源重拾先前的话题,他们又仿佛活过来继续交流。
很快黎源还发现每天的时间都在重置。
但一天内的时间是流动的。
地里的庄稼昨天除过杂草,今日再看,同样的地方还是有杂草,但是跟村人的交谈内容不会重复。
黎源在床上躺了两天后恢复正常作息。
虽然一天不吃饭不会太饿,第二天重置后饥饿不会叠加,他其实可以不吃不喝。
但是什么都不做,满脑子都是戚旻。
上辈子黎源算是喜丧,无病无痛,在睡梦里走的,但是两人相伴到老,戚旻似乎知道他要走了,最后一个月窝在他怀里,一哭就是一整夜。
无论黎源怎么安抚都不管用。
人也瘦得厉害,面颊深深凹陷。
戚旻年少时受过亏损,后来被黎源照顾恢复过来,但家庭遭遇巨变,再到他力挽狂澜,虽然身体没有大碍,但精气损得严重。
七十岁后已经不良于行,都是黎源将他抱进抱出,上一个月,黎源还能将他从浴室抱到卧室。
“不要再哭了,我这不是还没死嘛!”年纪大了后,戚旻很忌讳生死话题,待到戚怀安接过政务,干脆在家里修了个小佛堂,平日里无事就待在里面,每逢重大佛节,势必隆重打理。
道观也跑得勤,时不时拿些符咒放在黎源枕头下,身上戴的最多的不是玉佩,而是各种符,黎源什么都依着他。
但最后那几年,黎源时不时把“死”挂在口头,就担心自己哪天走了,戚旻受不了。
戚旻不像年轻时那般浑身卷着戾气,只眼底的忧虑一日多过一日,他依偎在黎源怀里小声抽泣,哪怕是个老头,也是个清清爽爽的漂亮老头,只是瘦得厉害,黎源抱在怀里一把骨头。
两人相知相爱一辈子,没有什么不满足。
但是戚旻想永生永世。
他认定两人没有下辈子,随着临近生命的终点,两人相处的时间一点点减少,骨子里浸着疯狂占有欲的戚旻只感受到什么都抓不住留不住的痛苦。
现在这种预感愈发强烈。
戚旻彻底慌了,除了夜半无人时抓着黎源哭泣,再也做不了别的,从未有过的无力感差点将他淹没。
“哥哥,我后悔了,当年我应该选择带着哥哥去北地,如果没有去京城,没有三十三日不眠夜,我们是不是有一点点可能再见面的机缘?”
他偏执地认定就是杀孽太重让两人没了来世。
信誓旦旦保证有下一辈子的事情,谁也保证不了,即便有,人又还是原来的人吗?
黎源不信,戚旻也不信。
黎源也哄过,但并没有用。
“珍珠,你看华夏如今多么的繁荣昌盛,如果真的有神佛,不会不闻不问。”
可是工业革命也带来科技的飞速发展和思想翻天覆地的进步,现在的百姓已经不像过去那般迷信。
信奉祭拜依旧盛行。
但只保今生,不问来世。
戚旻听不进去,他的执念早成魔。
只是一辈子被黎源哄着宠着,安心做个正常人,他权势滔天,可以翻云覆雨,终在生死面前,彻底无能为力。
这种无力感是噬心蚀骨的。
戚旻小声抽泣着,泪眼婆娑看着近在咫尺的黎源,黎源的气色很好,面色红润,眉眼更显温和,也不见太多皱纹,笑起来的时候才有,让人心生亲近。
他极度依恋地看着黎源,“我们忙忙碌碌一辈子,他们倒是都好了,可我们呢?我们看着待在一起一辈子,算算时间不过十来个春秋。”
带着戚怀安一步步熟悉政务,戚怀安也做得很好,他知晓舅舅跟黎叔叔不容易,接过重担,心甘情愿奉献一生。
他是个好孩子,优秀沉默,似乎没有叛逆期,比长辈期待的还要好。
但很多事情就哪能真的完全脱手。
黎源也是,八十多岁还在不停参加会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