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源担心他真的把药汁吐出来,赶紧再次变魔法般端出一个碗。
用砂糖秘制过的野樱桃,散发着迷人的香甜气息。
“下午在山上摘的,我尝过很甜。”但还是加了砂糖,没有白糖,听老郎中说白糖是富户才吃得起的东西。
小夫郎呆呆看着碗里的野樱桃,好半天移不开目光,他吃过樱桃,进贡的极品樱桃也没有这般红艳,像姐姐头上凤钗镶嵌的红宝石。
黎源不明白看个樱桃为啥也能发呆,推着碗说,“吃三分之一,剩下的我冰镇在水缸里。”
小夫郎抬起头莫名其妙看了他一眼。
黎源立马改口,“一半的意思。”
这个世界不知有没有分数的说法。
黎源觉得樱桃果然是小妻子小夫郎才会喜欢的零嘴,小夫郎的心情肉眼可见的好起来。
不过维持时间不长,在黎源抱着新被褥进来时,小夫郎抓着破棉絮缩到墙角。
确实,以两人目前的强弱实力,小夫郎没有丝毫反抗的余地,他可以对小夫郎做任何事情。
但是,他一个男的能对另一个男的做什么?
同性恋的世界他真的不懂。
也一点都不想懂。
黎源觉得有些事情要早点说,“我对你没那个意思。”
放屁!
小夫郎的眼睛快喷火。
黎源也觉得这话可信度太低。
他轻轻咳嗽一声,“你先把身体养好,我们之间的事情慢慢商量,如果到时候你想离开,我会考虑。”
黎源不是善人,如果对方能还他银子最好。
他只是接受不了自己娶了个男老婆,看出小夫郎并不想跟自己过日子,黎源就在快速思考解决办法。
小夫郎依旧没有放松警惕。
眼里怀疑的目光甚至越来越重。
黎源只想叹气,小夫郎的心思不难猜,估计担心自己的言行只是让对方放松警惕。
他抖了抖手里的被褥,“新被褥,今晚睡这个,你可以去厨房洗个澡,等我弄好再进来。”
小夫郎觉得黎源说话的方式有些奇怪,但大致意思听明白,于是忙不迭抱着破棉絮跑向厨房。
厨房的灶火还燃着,等他看清楚自己抱着一团发黑长霉的棉絮时,吓得顿时扔到地上。
又想起扔面饼被油痞子报复的事情,心不甘情不愿的把破棉絮丢到灶台上。
锅里烧着热水,天气不冷,但小夫郎体弱多病,好在黎源准备的很齐全,木桶暂作洗漱盆,上面搭着一片崭新的纱布,灶台上放着皂角,小夫郎没用过却见奴仆拿来把玩过。
担心黎源突然跑进来,小夫郎慌里慌张洗起澡,他身上不太脏,重病前他是人牙子眼里最好的货色,那是要卖大价钱的,怎么可能把他弄得脏兮兮。
最后一次逃跑他被毒打一顿染了风寒才逐渐憔悴邋遢,但这种脏跟陈年污垢不一样,第二道水冲下去,白皙如玉的肌肤露出来。
小夫郎年岁不大,十七八岁的样子。
少年人的身躯修长纤细,搓洗间漂亮的蝴蝶骨展翅欲飞,腰线流畅,在臀部拱起恰到好处的弧度,再一路蜿蜒到脚踝。
小夫郎半蹲在灶台后面,眼睛红彤彤盯着厨房门口,要是油痞子敢进来,他就,他就……
一直到洗干净头发,黎源也没进来。
谁闲得慌进来看男的洗澡。
铺完被褥黎源去屋外走了一圈,院墙要重建,排水沟要挖起来,他看见房屋地基被腐蚀得很严重。
最近天气好,黄瓜茄子西红柿都可以种起来,屋顶的稻草也要加厚,如果能换成瓦片更好。
以前看过不少穿越小说,但像他穷得只剩一个小夫郎的倒是少见。
小夫郎还跟他不是一条心。
嗨,他才不想一条心。
赶紧把对方送走,等日子好起来重新去相一门亲事,不说多漂亮,但一定要会农活,黎源对男耕女织的生活莫名有种向往。
可惜村里的姑娘们不喜欢,她们更喜欢在鼻梁上画两条黑影后跳各种莫名其妙的广播体操。
说到底还是缺钱。
看着厨房一晃而过的人影,黎源知道小夫郎洗完了,他回到厨房打算就着剩下的水洗漱一番。
看着水缸里见底的水,和临时加工劈出来至少可以用一天的柴火堆,此时空空如也,黎源突然意识到一个问题,小夫郎好像有些费。
黎源再次走进卧室带着溪水特有的凉意。
闻到棉花清香的瞬间,疲惫从骨头缝里冒出来围住他,黎源后知后觉地发现这副身体远不如之前那副。
钻进被子时看见小夫郎死死捂着亵衣缩成一团。
他安抚地拍了拍小夫郎的背,“睡吧,别想东想西的。”
直到黎源的呼吸渐渐平稳,小夫郎才咬着牙红着眼睛转过身,他憋屈地看着黎源,这个油痞子一边说对他没意思,放他走,一边钻被窝钻得可麻溜。
他尚未成亲,也没有通房丫头。
只隐约意识到两个人同枕共眠好几日,不算夫妻又算什么。
何况还有按压指印的文书,有没有夫妻之实谁又在乎。
小夫郎红着眼睛委屈地看着黑皮糙肉的黎源,皇后的话记忆犹新,“吾弟当配国公之女……”
第4章 黄鼠狼
第二天鸡刚打鸣,黎源躺了片刻就起床洗漱。
以前跟爷爷一起生活养成早睡早起的好习惯。
做好早饭吃完自己那份,将白米粥热在灶台上,药还在熬制,药香里,黎源顶着星光开始翻地。
第一遍地不好犁,太久无人耕种,地面硬化,好在农具没有被原主典卖,等晨光初现,第一遍翻出来,后面便好说。
也是翻地时原主的一些记忆冒出来,原来家里还有几亩水田,大约知道田地的重要,原主再混也没有卖掉,只是租给其他人耕种,每季人家将租金交给原主。
难怪原主不慌到处混吃等死,有人供应生活。
翻好地,黎源从溪边担水润土,老郎中给了两包蔬菜种子,一包黄瓜一包青椒,黎源先种下去一些,等有闲钱了再去镇上买些其他种子。
种完地黎源开始破竹子,猪圈旁有条小路直通院子,他想编个篱笆把路拦起来,这样鸡就可以自己找虫子吃。
竹子是刚从溪边拖回来的两棵,编截小篱笆绰绰有余,他手上功夫快,用镰刀破开竹子,再一削一刮,一根根细长匀称的竹篾片漂亮地躺在脚下。
小夫郎起床时,黎源已经编好半截篱笆。
听见动静黎源去水缸旁舀水洗手,然后端着温度刚刚好的米粥馒头走进卧室。
这一觉大约是小夫郎连日来睡得最舒服的觉,脸上气色不再泛青,嘴唇还是发白,半睁着眼睛坐在床上,迷迷糊糊看着黎源。
“快吃早饭,一会儿我要上山。”
小夫郎显然还在醒瞌睡,闻言没有反应,看见白米粥倒是知道接过去,也不吭声,嘴唇挨着碗沿就喝,好半天没听见动静,黎源凑过去看,发现小夫郎真的跟只小奶猫似的,张着小口一点点吞咽浮着油脂的粥汤。
黎源失笑,是个会吃的。
小夫郎警惕地看了黎源一眼,默默朝后退开,垂着眼睛慢慢喝粥。
黎源赶时间,把馒头碗放在床上又转身去端药碗,离开时看见小夫郎嫌弃地看了眼床上的碗。
黎源明白,嫌弃他把吃食放床上。
说实话黎源自己都嫌弃,哪有人这般不讲究吃的放被窝里。
但家里实在太穷,黎源没有余钱打家具。
端来中药,小夫郎肉眼可见地皱起眉头。
结合这两日看见的,黎源琢磨出小夫郎多半是个被家里惯坏的孩子,熊孩子。
他不可能一直看着小夫郎,等他走了人家转头倒掉药他找谁哭?
黎源咳嗽一声,语气有些严厉,“陈郎中的医术很好,承诺一直看好你为止,等你好起来我们就商量昨夜提的那件事,要是好不起来……”
黎源眯着眼睛上下扫了小夫郎一遍,他不想吓唬人的,但记忆里能做小夫郎的男子好像跟正常男人不一样,更像小娘子那样容易哭哭啼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