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体只讲了两件事。
近日传播甚广的南星直播产品测评一事,包括后期线上的控诉皆为齐南星自导自演,目的是扰乱傅氏经营,狼子野心争夺继承权。毕竟在傅氏层层质检的规范流程下,出现百分之百的次品率可能性几近于零。
傅氏家族仅承认受法律保护的婚生子女身份,不再认可任何非婚生血缘关系。即日起将与齐南星断绝关系,对于齐南星方后续负隅顽抗时可能提供的所有AI音频视频,将保留一切追诉的权利。
至此,大成。
“完美,”傅氏预想中本该惶恐不安的齐南星却在封从周的办公室悠闲叉着水果,“顺利达成被赶出傅家成就。”
“接下来就是粉丝运营了,”封从周道,“不过按市场舆论来看,站你的是多数。”
“这段时光真过得和做梦一样。”齐南星抹了一把脸,“话说,作为我的经纪公司,傅氏有没有对肆友出手?”
“出了,不重要。”封从周道。
“有魄力。”齐南星竖起大拇指。
“偶像部的选秀节目要开始录制了,你过去做个导师吧,”封从周查收了萧永慕的脑电波,“趁你最近风头正盛。”
齐南星激动跳起,对着老板来了挑眉wink比小猫耳朵一套丝滑媚粉小连招。
“啧,托封总的福,我已经看到了我一往无前的事业运,以后有事儿还找我,只要钱给够,我就是咱肆友最忠诚的打手。”
吃水不忘挖井人,去选秀发光发热前,齐南星专门邀季源出来吃饭,菜满当当点得很昂贵,豪横表示这顿他请。
“庆祝哥们儿完全走出失恋的阴影。”情绪高涨,齐南星高举酒杯,溢出的酒水泛出细密的泡沫,玻璃碰撞时发出的清脆声响随着未消散的笑声在空气中荡漾。
“果然盆满钵满和功成名就比爱情重要。”季源调侃他。
“哈哈哈哈,”齐南星大笑,笑着笑着又慢慢收回了些咧着的嘴角,“其实不是,董牧前两天给我发消息了。”
“哦?说什么?”
“说我最近是不是遇到麻烦,需不需要他帮忙?”
“他打算怎么帮?”
“其实我也想知道,但我没敢问。”齐南星抽了一下鼻子。
“为什么不问?”
“因为……”
因为事情可以自行解决的前提下,不是很想去衡量他的心意。真心和勇气都是消耗品,在董牧明知他对上的是庞大的傅氏,但还是来问他是否需要帮助时,他已经窥见了些。
其实董牧对他是很好的。
季源看人的眼光很准,那天杜峥给他们一个包厢都下了药,季源带着陆观宁先行离开。一旁的齐南星听取了季源的建议,定了定心神,推门进去,一眼就看见了董牧。
无他,在纠缠的一堆乱七八糟的人影之外,董牧孤身站在一旁,一把将扭曲伸展的岳晋揪起扔给他的姘头,声音沉沉,“带他滚。”
然后他抬头,正正好撞进了齐南星的视线中。
“走错的?”董牧眯了眯眼睛看着包厢门口面前乖巧模样的男生。
“不是,”齐南星说,“来找你。”
到酒店的时候董牧的理智在药物的作用下已经开始神志不清,两人从门口拥吻到床上,衣服零零散散扔了一地。最后关头,董牧的眼睛已经猩红,全身烫得像火炉一般,却突然戛然而止,炙热的指尖摸了摸他的眼尾。
他说,“不要怕。”
齐南星心里预设大少爷应当喜欢温顺可爱的,睫毛忽闪着有些紧张的样子,装的像个纯情小男生。心里却想着这哪到哪,都已经准备提枪上阵了还演这么纯爱,人模狗样的怪不得风评在一众富家少爷里竟然还算洁身自好,还不要怕,有本事你就来干死我。
但他还是配合着露出个轻浅的笑容,“我不怕。”
董牧订婚前曾很郑重的与他面对面,说他没办法违抗家族的决定,说他其实本不打算与其他人产生感情交集,说这张卡你拿着,在我的能力范围内希望你以后过得开心幸福。
齐南星去银行看了一眼,近八位数。
好高昂的分手费。
分手之后他其实很少做关于董牧的梦,唯一的一次董牧进他梦里,从喜气洋洋的订婚宴开始,走马灯一般时光倒退,回到故事的起始。
那人说,“不要怕。”
他笑道,“我不怕。”
所以齐南星什么都不怕。
第88章 外婆
兰希心情很好。
他翘着二郎腿悠闲端坐在一旁,看着老宅人来人往,手机铃声响彻云霄。
傅家主躺在卧室床上,麻木地翻看着公关部营销部研发部市场部财务部传来的一个又一个汇报文件。
向社会收回产品再质检是一笔不小的费用,应急响应也一时半会响不出这么多钱;即使公关声明发出,舆论几乎一边倒地站在齐南星那边,删帖的速度完全跟不上民众的唾骂;研发部负责成本领域的几人在内斗,时不时甩个对方的把柄在台前,瘟疫一般牵连一串又一串;傅母吃着降压药回了娘家,心灰意冷的她终于察觉结婚快三十年的男人竟是如此货色。
如此货色,出轨后堂而皇之地将私生子迎进家门,滥情自私为所欲为到极致。
若让兰希知道她内心的想法,肯定会想,你家里老子儿子一丘之貉,你是现在才看出来这家里没一个好东西的吗?
可惜兰希并不知道,他没有职务,没有实权,系统不给他读心术,所以乐得清闲,专注旁观。
旁观到有人将一封写着绝密的文件送到傅家主身边,傅家主呼退了所有人,看了一会儿,又将傅衡渊叫了进去。
兰希好想趴在门缝处听,听是不是傅衡渊不举的是终于被捅到傅家主面前,只可惜门外守着人,无法靠近,只能远观。
半个小时后,傅衡渊脸色极为难看地出来,狠狠朝他的方向瞪了一眼,便跟着门外不知什么时候冒出的几位白大褂离开。路线的尽头,是一辆巨大的医疗用车,看来是准备动用一切力量,将傅衡渊的下身恢复到往日雄风。
若放在三个月前,兰希肯定得分出些心神来担心傅衡渊痊愈后打他的主意,但现在已没有困扰。
一方面,傅衡渊看他的眼神满是怀疑、不满、憎恨,偶尔还会出现几分畏惧,总之不带有任何情欲。
另一方面,暴风雨前,谁还会顾及这个。
兰希思索片刻,敲开了傅老爷子的房门。
傅老爷子如同从未离开般,亘古不变地站在他的书桌前,横竖撇捺,苍劲有力的毛笔字逐渐在纸上成型。
“爷爷,”兰希来到书桌对面,傅老爷子的两鬓已经完全斑白,久居高位的气势早已不在,“筋骨挺拔,力透纸背,这手字,年轻人写不出来,大概得历尽千帆看遍世间沧桑,才能有这样稳如泰山的心态。”
“书法的确能磨练心性,”听到这番夸赞,傅老爷子摸了摸胡子露出笑意,“你也对书法有兴趣?”
“没有,刚夸您的这两句,是我照搬的网络夸赞书法家专业用语。”兰希摇头。
傅老爷子的笑容淡了些,“噢?”
“但稳如泰山四个字确实是我真心实意,傅氏乱成一团,您有这样稳重的心态,十分值得我们这些小辈学习。”兰希伸手拿起一副已经装裱好的文字,看了看,四个字就认识两个,又放了回去。
“又不是什么伤筋动骨的大事。”傅老爷子淡漠道。
“傅家发了声明,说傅氏家族从此之后仅承认受法律保护的婚生子女身份,不再认可任何非婚生血缘关系,这件事,爷爷您知道吗?”
笔尖一颤,一滴墨汁落到纸上,迅速顺着纸张的纹理扩散开来,晕成黑乎乎的一团。
“什么时候?”
“三个小时前,”兰希说,“公关部拟定的最终版,傅家主拍板定的论。”
傅老爷子久久沉默,再开口时却是一个毫不相干的话题,语气沉沉,如同钝刀刮骨,听的人身体发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