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才是所有人敢怒不敢言的“害群之马”季源,整整袖扣,理理领带,在陆观宁身后后撤半步的距离,冲所有人微笑点头示意。
死一般的寂静。
待陆观宁和季源离开后,空气如同炸开锅一般,顷刻爆发。
有人惊讶他居然是卧底的角色,暗中收集了所有的违规证据将他们一网打尽。有人认为是季源中途良心发现反了水,毕竟一时蝇头小利比不上陆观宁的大包养。甚至还有人认为是陆观宁极力将他保下,毕竟他得到了太多偏爱和纵容,包庇也是合情合理。
一时之间,沸沸扬扬。
这事闹得很大,两人去总部汇报陆观谨。
事是季源干的,汇报的却是陆观宁。有些细节陆观宁也知道的不是很清楚,卡壳的地方季源猫在他身后说小话提醒他,看得陆观谨脸色一阵青一阵白。
“够了,我明白事情缘由了。”陆观谨终是没忍住打断。
“真明白了?”陆观宁问的都没信心。
“……”陆观谨揉揉眉心,“这事情我大体知道一些,季源曾给过我的人暗示。”
“嗯?”陆观宁回头。
“大哥监视我,不暗示的话,说不定某天我睡着后就无法再看到明天的太阳,多么冤枉。”季源道。
“也是。”陆观宁赞同回头。
以陆观谨对他俩性格的了解,再加上这段时间相处下来后看清了他俩的相处模式,陆观谨无奈发现自己这个弟弟被吃得死死的。但此事最终呈现的结果确实是季源为陆观宁的周边铲除祸端,既然有这个心,相处模式他也不好多加干涉。
“剩下的事我会妥善处理,这次涉及的人数有十几位,分公司空缺的岗位你看着填补,若没有合适人选,我从总部给你调配。”陆观谨道。
“好的哥。”
此事就算翻篇。
一身轻松的季源无意间算了算日子,发觉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陆家主,有个事情想探听。”
“你说官方推出的科技项目吗?”陆观谨瞬间会意,一方面是确实如同季源三个月前所说,此项目如期而至,且按类型规模对口程度都与陆氏非常契合,一方面能让季源如此郑重的事不多,这事算一个。
“是的,”季源叹了口气,“我听说陆氏已经在积极筹备中。”
“是的,对于陆氏发展而言是一大跨越和阶段性的全新启程。”陆观谨实事求是。
“我之前劝过大哥不要去投标。”
“我记得,你说它不适合陆氏承接。但据我了解并不尽然,相反,它能给陆氏带来不错的利益和市场占有率,我当然会将集团发展放在第一位。”
陆观谨并没有刻意板起脸,但投来的目光仿佛有着实质的重量,让整个空间的气压都低了几分。
“那么,陆氏是一定要争取了?”季源没有丝毫意外神色地点点头。
“你当时说你会尽全力阻拦,当然,我不认为你的全力能对结果产生影响。不过,不论你出于什么目的,我希望你不要过多干涉集团决定。”陆观谨道。
一来一回,气氛越发紧张起来,陆观宁在一旁拉了拉季源的衣袖,他实在不清楚为什么季源会提起这个本与他没有任何关系的项目,但陆观谨的神情明显已阴沉下来,有些不悦。
季源安抚性地拍了拍他的手臂。
说出的话却分毫不让。
“如果我非要阻拦呢?”季源问。
第102章 吵架
“你用什么理由阻拦呢?”陆观谨问。
季源沉默。
该怎么讲。
说我能预知未来,你将会死在承接项目后,说我找了大师算命,玄学表示这项目克你。都太过荒谬。何况这项目并不是陷阱,它确实为陆氏带来了丰厚的利益,于情于理都没有放弃的理由。
“或者你能有什么筹码阻拦?不会仅凭你含糊其词的一张嘴吧。”见他不答,陆观谨又问。
这回季源开了口,“有倒是有,但我并不希望使用,是两败俱伤的事。”
若肆友不得已参与争夺,一方面在开拓市场的关键上升期分心树敌太不明智,另一方面这项目并不匹配肆友目前的经营范围,若真承接,便是花大力气捧了个烫手山芋回来,费力不讨好。
他还是希望可以凭一己之力阻拦这件事的发生,加班加点收网也是想要快速展现自己的能力,让自己的提议被陆观谨重视,但可惜,如同螳臂当车。
“那我倒是十分期待,你的筹码。”陆观谨微微一笑,几分不以为然很好地隐藏在笑容后,陆观宁看不出来,但季源可以。
失败了。
回程的车里,季源一反常态有些沉默。
陆观宁自己在脑中分析来分析去分析了半天,也没想明白为何季源对这件与他毫不相关的事如此关注,索性问出口。
“你为什么希望陆氏不承接这个项目?”
“嗯……”季源沉思片刻,“因为如果承接,按陆氏的实力可攻克其中的技术瓶颈,降低成本,冲击到境外一家龙头企业,龙头企业被做空后倾家荡产的股东会对陆氏不利。”
“啊?”
陆观宁有些艰难的将这段话的逻辑理清,但太荒唐了,虽然逻辑看似顺畅合理,但怎么可能如此巧合地环环相扣,“不利,什么不利?”
“杀人灭口之类的。”季源垂下眼皮。
“陆氏的安保很正规。”
“那恐怖袭击呢?”
“……但……我这辈子都没有身边人经历过恐怖袭击。”陆观宁下意识反驳。
季源抿了抿唇,黑漆漆的瞳孔紧紧盯着他。
“所以你就是,因为这个七拐十八弯的预设来阻拦我哥的决策?这别说我哥了,我好像都没有被说服。”
“但现在的重点不是你有没有被说服。”季源微眯了眯眼。
“啊?”
“是哥哥,你要帮我,你会帮我的对吧?”季源盯着他,一寸寸靠近,越来越近,呼吸交缠,周身的空间被剥夺,压迫感太强,拒绝的话也变得说不出口。
“啊?”陆观宁退无可退,神情迟疑,“我怎么帮你?”
“我劝说没有用,但你是他亲弟弟,或许他能顾及些你的想法呢?”
早上,陆观宁深深呼吸,拨通了他哥的电话,循循善诱,娓娓道来,将季源给他讲的后果原封不动甚至又填了些油加了些醋掰扯给了陆观谨。
陆观谨听了半小时,表示接下来有个会要开,无情挂断。
中午,陆观宁打开微信,传了一份思维导图过去,分析了项目的创新技术,技术难题对控制成本的影响,境外龙头企业信息,境外做空机构挑选猎物的偏好。几十条路径都指向同一个结果,弊大于利。
陆观谨接收了文件,发了个收到后,杳无音信。
晚上,陆观宁视死如归地敲响了他哥的家门,清了清嗓子,努力做足心理准备,“哥,你如果再一意孤行,我,我可能真得一哭二闹三上吊了。”
陆观谨面无表情,“玩得开心吗?”
陆观宁:“……”
大门在他面前重重关上,没留丝毫情面。
“我真尽力了。”陆观宁摊手,看向藏在大门盲区鬼鬼祟祟探头探脑的季源。
季源啧了一声,从暗处现身,颇有些疲惫地斜在了陆观宁身上,最近一段时间的连轴转让他疲惫到想要摆烂,陆观宁身边的他也十分放松,于是没过脑子讲了些心里话出来,“正常方式行不通的话,或许就要采用些极端方法了?”
“怎么极端?”
“就……”比如偷取关于招投标材料的商业机密,删掉留存和备份的技术数据,贿赂项目的关键负责人,这种。但实在是有些触碰法律的界限,季源也非常犹豫。
还没等他犹豫出结果。
“这个不行。”陆观宁将他从身上扒下来,站直身体,脸色不悦,斩钉截铁掐断了他疯狂的思路,“我不同意,你不能这么做,我以这样的方式劝我哥改变主意已经是我陪你一起捣乱的最大限度,你提的这些也太过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