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了,”李不凡想起自己有一屋子的户外装备,平常应该也爱在山上跑,觉得没有太大问题,“你先走吧,太晚了。”
照片他选到凌晨,睡觉之前才来得及看一眼手机。
里面只有一条小柳的信息:【老大我找到修车的地方了,明天我和宋哥把车开去检查,你醒了再联系我们。】
跟着是一个汽修厂的定位。
李不凡回复了好,喝了一口水,就躺上床、关掉灯。
闭眼前他还很困,躺上床却睡不着了。
想也想不到什么,头反而剧烈地疼痛起来。李不凡在床上挣扎了一会儿,慢慢觉得胃也不舒服,想吐。
这不是什么好征兆,他坐起身,意识到高反加重了。
昏昏沉沉把灯打开,李不凡本想套件衣服下楼,嘭的一声,整个房间瞬间暗了下来。
跳闸了?还是停电了?
李不凡站起身,想去窗户看一眼。
睡前他拉好了窗帘,此时窗帘外却传来推开窗户的声音,李不凡立刻定住脚步,跟着一连串落地声,两个身影高大的男人从外把窗帘拨开。
月光从他们身后照进来,他们戴着黑色鸭舌帽和口罩,只露出一双眼睛,每人手里一把三十厘米左右的长刀,在月色下反射寒光。
“别动,”为首的男人cao着一口本地嗓音,朝李不凡举了举刀尖,“往后退,退到墙上。”
李不凡依言抬起双手,紧紧盯着两人,他还没来得及穿上衣服,只能光着上半身靠住房间侧面的墙壁。
见他乖乖听话,那人才放心一些,招呼身后的人把箱子拎过来。
因为贴着墙,又处于黑暗中,李不凡的听觉变得更加敏感。他轻微地侧了侧头,听见走廊上有十分微小的连续的走路声。
面前这两人很明显是歹徒,但为什么会突然闯进他的房间,走廊里的人又是谁。
李不凡在心里猜了猜,难道歹徒也在被警察追,走投无路才躲进这里。
他的心脏跳得很快,头脑的胀痛也没有恢复,干脆用牙咬着嘴唇,靠疼痛硬撑着清醒。
两个歹徒仍然警惕,但不怎么能分神去管李不凡,反而很快挪到了门口,一人一侧关注着走廊里的动静。
“等条子查完旁边那间房,我们再翻过去。”拎着箱子的那人说。
“还翻,还翻!嫌动静不够大是吧?”稍高的人压着嗓子,好像恨不得给另一个人来上一拳,“要不是你他妈晚上在楼下动手动脚,我们至于那么快就被发现吗?”
“我以为那就一小姑娘……”那人还想辩解,但很快被另一人踹了一脚。
“别说话了,给老子安静点!”
听他们提起什么“在楼下动手动脚”“小姑娘”,李不凡才眯起眼,仔细观察着拎箱子的人。
他把脸蒙得非常严实,但作为摄影师,李不凡见过太多人,即使只看眼睛,也能分辨出不同。
那人眼窝很浅,眼距也短,看口罩突起的程度,鼻梁应该十分垮塌……
——他是晚上在大堂偷摸陌生女生腰的那个男人。
这时走廊外的脚步越来越近了,李不凡握紧垂在身侧的拳头。
门锁传来微小的震动,像是有人要从外侧撬开。门边的两人相视一眼,仿佛达成什么共识。
而就在他们身旁的李不凡也很清楚:警察来了,他们要动手了。
与其等待被挟持,不如他先下手为强。
看这两个人瘦弱的样子……如果不是手里有刀,未必能打过他吧。
下一秒,在被其中一个人抓住手臂的瞬间,李不凡拧过手腕,反抓住他,同时抬起另一只手的手肘,将对方的长刀打落。
“我草……!”另一个人也砍过来。
房间里顿时打斗起来,听见声响,室外的人不再执着于不惊动谁的开锁,而是砰砰撞了两下门。
门板被撞开,李不凡一脚把其中一个歹徒踢出去,另一人的刀随着落下来,李不凡下意识侧身,用肩膀去挡,刀刃的风劈下来,却有一条极其坚实的手臂从后揽住李不凡的胸膛,一把将他反压到墙壁上。
在重力的作用下,那人不受控制地从后狠狠顶了下李不凡,隔着硬挺的衣料,李不凡感受到对方如树木般坚实的四肢。而在他压上来的那一刻,对方分开的两条腿卡住李不凡的两条腿,腰胯也紧贴着他的腰胯。李不凡被震得痛了一下,如此紧急的情况,他却不合时宜地给这个现场打了个比喻:他好像被人从后上了。
“你安全了。”热气随着低沉的嗓音从耳后传来。
李不凡侧过脸,只借着稀薄的月光看见对方高挺的鼻梁,却能感觉到自己的嘴唇差点擦过这人的皮肤。
而下一秒,他鼻腔一热,湿润的液体滚出来。
李不凡迷糊地摸了摸鼻子,嗅到很腥的味道——他居然流鼻血了。
“别动!”
“别动!”
“手举起来!”
源源不断的警察从门口挤入,一个个枪口对准两个瘫软在地的歹徒。
身后压着的人也终于退了一步,李不凡只觉得自己比之前还要昏沉,刚想说话,灯光猝不及防地重新亮起,他瘫软地靠在墙上,下意识伸手抓住身边人的衣袖。
那人回过头,影子落在李不凡身上,他又看到那张脸了。
那张很冷漠又很带劲的季一南的脸。
“你怎么了?”季一南皱起眉,捧起他的脸,用拇指胡乱地擦了擦他的鼻血。
恍惚中,李不凡喃喃道:“可能有点高原反应吧。”
第3章
房间里很乱很吵,季一南快速脱掉身上的外套,罩在李不凡身上,又握住他的肩膀带他往外走。
“你们先处理现场,我马上带他去医院。”
“好……我有数。”
季一南和旁边的警察说了几句话,接过不知谁伸手递来的氧气瓶,对准李不凡的脸盖了上去。
意识清醒一些时,李不凡坐在颠簸的车里。
两盏车灯顺着土路照亮远处,车内开着暖气,李不凡摸到放在身边的氧气瓶,又吸了一口。
“还有哪里很不舒服吗?”
李不凡又听到熟悉的声音,他微微扭过头,看见正在开车的季一南。
车内有些黑,李不凡没有完全看清他的脸,先说了句谢谢。
“我就是高反,那两个人莫名其妙闯进我房间之前我正好想下楼去医院看看的。”
田野很安静,汽车的轰鸣声反倒显得震动。
季一南一直看着前方的路,没有朝李不凡递来任何一眼。
“那两个人是走私犯,想带着香格里拉的珍贵物种逃跑。警察早就盯上他们了,他们连夜逃跑,你的房间正好在他们隔壁,他们才翻过去的。”
李不凡无奈地笑了声,“我怎么连这种事儿都能遇上……”
“那你呢?”他问,“听我朋友说你是植物学家,难道你是卧底?”
“不是,只是警察需要我配合辨认那些植物。”季一南说。
他的冲锋衣脱给李不凡了,自己身上就一件黑色紧身毛衣。李不凡侧着脸,用目光勾勒了一遍季一南的身型。
他手臂很有劲,即使是放松开车时,整齐的肌肉也很明显。胸肌也不错,腰……很窄。
李不凡抬了抬眉,“你特意练过?进来抓我那下力气够大的。”
“你也不赖,都能一打二了。”
不知道为什么,李不凡觉得季一南的话里也不全是对他的表扬。
季一南又问:“你身上没别的伤吧?我刚才只是扫了一眼,没仔细检查。”
“我没事,没受伤。”李不凡说。
到最近的诊所要五公里,李不凡又眯了一会儿,睁眼时已经到了诊所门口。
屋檐下的白炽灯在黑夜中格外闪亮,李不凡解开安全带,推门时季一南就站在外面,扶了一把他的手臂。
“这几步还是能走的。”李不凡勉强地笑了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