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叔见到柳静蘅固然欢喜,可:
“有事……?什么事?”
一抬眼,对上秦渡审视的目光,语气一转:
“对……对!是有事!天大的事!”
秦渡松了松领带,阔步上楼:
“别谈太晚,柳静蘅现在还怀着秦家的种,需要好好休息。”
说着,他意味不明地看了眼秦楚尧。
秦楚尧:妈的,早知道不回来了!
李叔围着柳静蘅转了一圈,评价着这孩子一离开秦家就看着瘦了些,质问是不是程蕴青没好好待他。
幸好是秦总把人拎回来了。
李叔一合计,大概也明白了秦渡的意思。
今天秦楚尧一回家就抱怨说论文难写,李叔还寻思着柳静蘅的论文写得咋样,结果看他那木讷的样子,就知道距离完成还差一条银河。
李叔骄傲挺胸,论文,他拿手!
别看他这样子,其实在省属重点大学做过一段时间的管家专业导师,也带学生写过论文,后来太爱秦家才忍痛辞掉这铁饭碗回了秦家。
柳静蘅在李叔意味深长的笑容中跟着上了楼。
夜里十一点。
李叔口若悬河、滔滔不绝,试图从宇宙起源讲起。
柳静蘅开始还能跟着认真做笔记,但后面他的手速明显跟不上李叔的嘴,开启了待机模式。
李叔讲着讲着把自己也讲困了,打了个哈欠,托着腮帮子,声音越来越小。
最后两人一个在床上一个在沙发上,就这么眯了过去。
隔壁的秦渡摘下眼镜,揉了揉眉心,眼底一片泛红。
最近他在准备国际电子交流会,天天是两眼一睁忙到熄灯,今儿天没亮就醒了,午饭晚饭都没吃,任是钢铁之躯也受不住。
他关了电脑,拿过浴袍准备洗澡睡觉。
走到浴室前,忽然脚步一顿。
秦渡看了眼手中的浴袍,随手搭在椅子上,离开房间。
来到柳静蘅以前住的房间外,像是路过一般朝里随意一瞥,却发现二人东倒西歪睡着了。
秦渡思忖片刻,放轻脚步进了房间,端详着柳静蘅的睡脸,随手拿过毯子给他盖上。
又回头看了眼李叔,张个大嘴,哈喇子颇有海啸之势。
他转过头,拿起柳静蘅手边的论文纸。
满满三页纸,每一个字都工整秀气。
秦渡拿着柳静蘅的论文回了书房,重新打开电脑,扫描文字进电脑,戴上眼镜,一个字一个字地看,时不时帮他修改一下语序、逻辑上的错误,重新排版,加加减减使措辞更加严肃。
但内容,他一个字没改。
最后一个字看完,时针指向了“二”。
秦渡的眼中布满红血丝。
撑着困意洗完澡,将修改完的打印稿轻轻放在柳静蘅枕边。
*
翌日一早,柳静蘅捧着排版整齐的打印稿,呆——
他找到李叔:“叔,是你帮我改的么。”
李叔一眼便知,笑得贱兮兮:
“啥话!叔睡得比你都早。就是说啊,是谁这么关心咱们静静,半夜不睡一个字一个字地看~”
他声调抬得极高,生怕那边正在享用早餐的秦渡听不见。
秦渡不为所动,优雅切着红肠。
柳静蘅沉思半晌,缓缓看向正吃早餐的秦老爷子。
总不可能是秦渡吧。
毕竟他在秦渡眼中是非常厉害的人,他做事用不着别人插手。
见无人响应,李叔步子迈近,几乎要贴秦渡身上,声音更高:
“老爷一向睡得早,楚尧少爷自己的论文还没研究明白,你说,是谁这样菩萨心肠帮静静单个字地改呢?”
秦渡余光扫了李叔一眼。听出来了,这是点他呢。
他放下刀叉,抽过餐巾慢条斯理擦拭过唇角,而后道:
“是秦楚尧吧,再怎么说这位肚子里还睡着他的种,身为男人当然要负责到底。”
说罢,起身走人。
李叔:行,秦渡,你行。
一旁的柳静蘅也陷入了沉思。
经过李叔这么一提醒,他也回忆起原文中有关毕业论文的剧情。
彼时的秦楚尧和程蕴青刚互表心意,但似乎谁也没更向前走一步,每每程蕴青的同学想为他介绍不错的学妹,他也只是说“学业重要,暂时没有其他想法”。
原主真受不了他装逼的死相,学业重要是吧,清风霁月无欲无求是吧。
他连夜复制了将近一万字的表白情书,伙同同样嫉妒程蕴青的班长替换了他提交盲审的论文,市里领导一看这情书,勃然大怒!
货不对板不说,查重率还99%,立马约谈校领导,表示必须严肃处理这个学生。
导致程蕴青一度面临延毕风险。
最后还是秦楚尧出马,动用财力和人脉黑了班长的电脑,查到他和原主的聊天记录,为程蕴青洗脱罪名,打脸炮灰。
最后延毕的是原主和班长,市领导校领导也排着长队等着给程蕴青道歉。
问题来了,程蕴青的班长是谁?
第41章
另一边。
程蕴青一整晚没睡,给柳静蘅打了无数个电话,没人接,导致他论文也没写得进去。
他抬头看向从秦家顺来的《我最爱的人》。
柳静蘅为人迟钝,兴许还搞不清自己的心意,加上中间多了秦渡这个老东西,本就艰难的恋情更是举步维艰。
这次,他要体面的,和秦渡好好谈一谈。
程蕴青打电话请了假,这是他人生第一次缺课。
Rilon集团总部大楼,秦渡刚开完会,就听秘书说有个叫“程蕴青”的人想见他。
秦渡松了的领带又重新系好,语气淡漠:
“让他上来。”
此时,秦楚尧也从Rilon集团随便找了间会议室写论文。
宿舍里有那群舔狗烦他,家里又免不了和柳静蘅撞脸,干脆来了公司。
写累了,打算泡杯咖啡,一出门,愣住了。
他揉揉眼,脖子前倾。
那个急匆匆进了电梯的,是他好久没见心心念念的程蕴青没错吧。
他来做什么。
秦楚尧放下杯子,悄悄跟着上了楼,然后眼睁睁看着程蕴青进了他小叔办公室。
小叔???
他将耳朵贴门板上,奈何隔音太好,只能模糊听到几个字。
屋里,面对突然造访的程蕴青,秦渡依然是一副古井无波的模样。
事实上,他也猜到程蕴青的来意。
他让秘书给程蕴青倒了红茶,便让秘书去内间忙自己的。
程蕴青将茶杯推一边,开门见山:
“秦总,我不是来和您促膝长谈的,把话说明白,我还要回去写论文。”
秦渡不急不慢,敲完最后一个字才看向他,抬手做了个“请”。
对方云淡风轻的模样,倒真让程蕴青有些发怵,手指不自觉攥紧了。
“秦总,您是明白人,一定清楚,感情和友情一样,都容不下第三人这个道理。”程蕴青后背绷得笔直,直的快要断掉。
秦渡不发一言,静静看着他。
“柳静蘅这个人对感情很迟钝,所以需要旁人提点,我准备找个时机和他说清楚,那时他一定明白他对我的感情是如何在日夜相处中生根发芽。”程蕴青继续道。
“所以,这个时候,您就不要再让他为难了,他那个脑子,很容易被带偏。”
秦渡眉尾扬起,脸上是似笑非笑:
“为难。”
他重复着这个词。
“柳静蘅论文写不出来,总得有个人帮忙,我家有现成的这方面的人才,不去利用资源,难道等你和柳静蘅一起从头再学?”秦渡轻笑的眼底是对于无知者的轻蔑。
“我可以帮忙,我学东西很快。”程蕴青不知道自己上了秦渡的套,傻乎乎回应。
“所以什么是为难呢。”秦渡一副疑惑的口吻,“让他那个脑容量在短时间内负载四年的课程,明明有不错的工具人,却要因为你三点一线来回跑,这就不是为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