衙役们也不敢随意欺辱,知道要掂量。
许知昼心气顺了。
说话的哥儿也到了嫁人的年纪,要说他对宋长叙没点心思那是不可能的。他家里比不上许家富裕,家中兄弟姐妹多,他就存了心思想嫁到宋家过好日子。
宋长叙长相俊美,在一众乡野汉子里格外突出。村里的人极少瞧见他,因为他都是赶早去邻水村,晚上回家就懒得出门。
再者读过书的人,总归是不一样的。哥儿攥紧洗衣盆,吐出一口气。宋家跟许家定下后,他的心思就不适宜。
.
春雨过后,山上长春笋,村里的人都上去采笋去。春笋能自己吃多余的还能拿到镇上去卖。
村里有货郎专门收干笋,村里的人又忙活起来。许知辞跟许知昼都在山上采笋。
许知昼拿家里的小锄头,轻轻的往地上挖,把春笋的根挖出来一些再把笋子拔出来。
拍了拍泥土扔进背篓。
春笋挖出来后煮一煮才好存放。
这几日是艳阳天晒成干笋在货郎那又是不一样的价钱。
为多赚点钱,他们一般就把春笋晒干卖给货郎。挖了一阵,许知昼擦擦汗,歇口气喝水。
“大哥还有一大片,明日还能采。”
许知辞:“现在不多采些,明儿就没了。”
许知昼一想也是这个道理,可他实在不想再挖笋了。
他瞧见宋长叙被徐澄引上山,他今天穿短衣下裤,瞧着也是来干活。
许知昼眼睛一亮。
宋长叙把书抄完去镇上换了铜钱,又接了话本回来做抄手。这几日村里都采笋,宋长叙看书腻了也来帮家里的忙。
他照着宋明言的话挖了一根春笋,心里颇有成就感。挖笋不是一件难事,还能锻炼身体。
每日来往齐山村跟邻水村之间,宋长叙身上有一层薄肌,腰腹有隐约的轮廓。
他当挖笋是稀罕事,年轻精力旺,动作快,很快就挖了半背篓。不能跟大哥一起挖,地里春笋迟早挖完。
他寻另一地继续挖,突然有一只手拍了拍他肩膀。
宋长叙转身看见许知昼笑眯眯的眼睛。
宋长叙:“……”
他忙活半天最后回家只有半背篓的春笋,憋了一肚子的火回家。
许知昼轻快的背着背篓,脚步迈得高高的。
“发生了什么好事,你背篓的春笋要洒出来了。”孙哥儿说。
许知辞笑道:“知昼今天挖的春笋最多。”
“今天挖得我手都疼了,挖春笋费腰又费手。”许知昼感叹。
挖完春笋,上山的回家做饭,天色一黑就吹蜡烛睡觉,庄稼人每天都有活,疲倦的身子很快就睡着了。
今天多出了力气,宋长叙在床上辗转反侧睡不着,他越想越气。
许知昼他,凭什么。
他发誓以后再也不会帮许知昼做事,这样显得他很窝囊。
跟齐山村的人一样,宋长叙想通后很快睡过去。
作者有话说:
小许:拿来吧你[哈哈大笑]
小宋:窝囊,实在窝囊[愤怒]
第7章 烫伤
草长莺飞,路边的野花开得灿烂,有蝴蝶轻轻落在野花上,叶子的露水滴答在地上,晕染一片。
草丛传来声响,宋长叙的鞋有些湿润,早上露水重,鞋子会被打湿。书箱里还有另一双鞋子到李秀才那穿。
昨晚大哥揉面团,做了肉馅,起早蒸包子吃。宋长叙时间赶不及,拿了两个肉包子边赶路边吃。
李秀才讲课照着书本和注释讲解,宋长叙偶有问题会请教李秀才。
宋长叙难得的勤奋让李秀才有几分欣慰,但据林蒲说夫子最看好的是灵来村的冯信鸥。
冯信鸥,宋长叙见过,他的字迹工整端正,做学问认真,每次在李秀才那都拿头名,难怪得李秀才喜欢。
李秀才只要照常授课就好,宋长叙不争虚名,只想夯实基础学学问。
他到邻水村把书箱一放,拿出一本书开始读。
邻水村靠着河边,依山傍水是个地势好的村落。李秀才服侍老娘用了早食出门授课。
他瞧见宋长叙早早的来了点点头,最近长叙长进不少。昨儿收上来的笔记字迹工整,详略得当。
虽然在学业上还是落后一大截,但勤能补拙。他收的十五个弟子还年轻,年轻就有机会。
他今年五十四岁,家中有妻,有老母,有儿女在,若是他潜心专研科举之道,家里就没人挣钱。另外只有他自己知道他心中已生了怯意。
他下场一次就过了县试,府试,院试,成绩算中下。考举人考了四次都没中,家中妻女支持他考试,结果一直以来没有收入,妻女的眼睛绣帕子熬坏了,等他回过头,老母生病,妻女骨瘦如柴,儿子疏于管教,怯懦敏感。
他该回头。
家里的人需要他。
李秀才见弟子们都到了,拿着戒尺敲了一下桌子,院里安静下来。
“所谓致知在格物者,言欲致吾之知,在即物而穷其理也。盖人心之灵莫不有知,而天下之物莫不有理……”[1]
下课后,李秀才把冯信鸥叫走了。林蒲用胳膊戳了戳宋长叙。
他小声道:“看吧,夫子可喜欢他了。我看他能做夫子的乘龙快婿。”
宋长叙:“夫子叫他自有他的道理,我们只要把知识学好就成了。”
林蒲没想到宋长叙性子这么淡,以前他跟他说这些,宋长叙都是一脸愤愤不平。
林蒲看宋长叙不感兴趣顿时也觉没意思,他小声凑过来说:“你觉得自己真能考中秀才么?”
他们在隶属云州府,在金河县。有记载每个县每届大概录取三十个人左右,考虑到还有迟迟考不中多次考的人,这些人的实力比他们更强,他们的机会更加渺茫。
林蒲是打算考一次不中就去镇上做账房先生,读书认字后不用在村里下农活。
他对自己考中不抱有希望。
宋长叙沉吟说道:“不试试怎么知道。”
林蒲在上课的时候还属于震惊状态。
晌午,他们借用李秀才家里的灶房,把铁饭盒放在盖子上蒸。
宋长叙拿着竹筒喝了一口水,他低头坐在椅上,扯了狗尾巴草编织蚂蚱。
太阳透过树叶缝隙,在他脸上打上一层光。鼻梁高挺,皮肤白皙,长袍妥帖的在他身上勾勒出高挑的身形。
林蒲饿得不行,他看着灶房的火,一看饭盒熟了,忙说:“可以吃饭了。”
冯信鸥收回看宋长叙的眼神,宋长叙最近上课认真,冯信鸥注意到他性子沉稳不少,心里的危机感陡然升起。
宋长叙把编好的蚂蚱收进袖子里去拿自己的饭盒,他刚坐下,林蒲就挨着坐过来,眼巴巴的看他的饭盒。
林蒲的饭盒有麻婆豆腐,蒜蓉青菜,青椒拌茄子,看着很有食欲。
宋长叙的饭盒也有三个菜。韭菜炒鸡蛋,鸡蛋金黄中透出韭菜的香气,凉拌空心菜,虎皮尖椒。
林蒲:“你吃我的,我也吃你的。”
宋长叙颔首。
这样他们就能吃六个菜了。
有人看见他们吃得欢快,也拿自己的饭盒过来一起拼做一起。
宋长叙还有一罐咸菜,一罐萝卜丝分享给同窗。
很快他们就熟悉起来,宋长叙家里的咸菜跟萝卜丝让他们赞口不绝。
冯信鸥没有跟他们一起。
.
春笋的行情过了,许知昼卖干笋赚了两百个铜子,他心里高兴着。家里是不拘他们挣钱要上交的,这些钱都能装进自己兜里。
许知辞比他勤快,挣了三百个铜子。家中父母挣的钱不得而知。
“时不时有这样的好事就能多攒点钱咯。”孙哥儿拿着渔网洒下去捞鱼。
天气好,林中幽深,闲来无事,孙哥儿拿了家中兄弟的渔网来河里捞鱼,到时候晚上能做个鱼汤是极好的。
许知昼脱了鞋袜,露出洁白的脚踝,踩水玩。
“我是不用捕鱼的,等会就尽等吃了。”
孙哥儿笑:“待会鱼落网了,还要你和我合力使把力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