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人匆匆,这般起的早的,除了是进城来卖菜和赶集,或是做小本生意的商人,就只有赶早要上朝的官员们了。
他们皆坐马车,也有少数人是徒步走进皇城。马车在街上轱辘,行人纷纷避开,不敢耽误官老爷们上朝。
宋长叙醒的早,他便出来买早食,买了一笼肉包子,又买了豆浆回去。
他瞧见马车在街道行驶,抬头看了几眼,笑了笑回到自家小院。
还未有自己的房子就想马车的事了,暂时还要缓缓。他倒是沉的住气,只觉得还年轻,稍作忍耐能搏更好的,不能乱了分寸。
想到此处,宋长叙心中又轻快起来。不管如何,总会有人一直在身边陪着他一起。
他回到卧室,许知昼还在睡。他把肉包子跟豆浆拿过来摇了一下。
“先把早食吃了再睡,不然对身体不好。”
许知昼嘟囔几句,还是迷迷糊糊。他翻身起来坐在床上闭着眼睛吃了两个肉包子,把豆浆喝完了。
然后抱着宋长叙的枕头接着睡。
宋长叙拾掇了一下家里,他带着自己的糖出门去卖。他在京城街上打听过了,有几家糖铺子,先去铺子里试一试运气,要是能一口气都兜售出去也不用麻烦了。
糖的价格很贵,一斤糖能换一斗大米。在《资暇集》记载,唐代乳糖每斤售价达六十文。宋代糖霜每斤高达两百文,到了清代技术上来后,糖的价格为每斤三十文。
如今的宁兴朝糖的价格在七十文和一百五十文之间波动,白糖比红糖更珍贵能卖到三百文,饴糖的价格低些,八十文左右,红糖一百二十文左右。
他自信自己做出来的白糖品质非同一般,应该能卖上价。
到了一家糖铺子,铺子里还有不少管事跟百姓在看糖。
今日宋长叙带了饴糖,红糖,白糖各一斤,拿着小布袋装着。
糖铺子里的伙计热情的迎上来:“客官,你有什么要买的,我们这里什么糖都有。”
宋长叙摇头:“我不是来买糖的,我是来卖糖的。”
伙计脸上的笑容一敛,打量一下宋长叙说道:“这事小的做不了主,公子里面请。”
铺子里面还有一个内室,掀开一道帘子,伙计带着他走了一段路随即豁然开朗,到了里间。一个中年男人坐在椅上摆弄茶具,抬眼看了宋长叙一眼。
伙计在他面前耳语几句。
庄老板摆手:“你去招待客人吧。这位公子请坐,我怎么称呼你,你叫我庄老板就成了。”
宋长叙坐下,庄老板给宋长叙倒了一杯茶,宋长叙拿着茶杯抿一口,果真是清甜又有韵味。
“庄老板,我姓宋。”
“是当今的状元郎吧,你骑马游街时我见过,宋公子的容貌见之不俗,所以我就记下了。”庄老板神怡气定。
宋长叙眼中闪过一丝惊讶,随即含笑点头:“庄老板好记性。今日我来寻庄老板是有买卖想跟庄老板谈。”
“宋公子请说。”庄家是做糖生意的,世代都在京城已经扎根成了老字号。南来北往的人都爱在他们铺子进货去卖,京城大户人家也喜欢在他们铺子里买糖。
他们的铺子能在京城站稳脚跟自然少不了背后的靠山,庄家靠着的正是当今的温侯。
本来以他们家的财力可以开一家更好的铺子,但庄家人都是念旧的人,一直以祖先开的铺子经营,铺子还是以前的小铺子。
铺子虽小,赚的钱可不小。
庄老板要不是听伙计说是卖糖的买卖,又见宋长叙是新科状元,思忖后才给了宋长叙一个开口的机会。
宋长叙开门见山,“庄老板看看我这三袋糖如何。”
他扯开袋子的口子把糖露出来,庄老板的目光率先就被白糖吸引了。
这白糖跟雪花一样,晶莹剔透,瞧着就比他铺子的糖看起来漂亮多了。
“宋公子,我能不能尝一尝。”庄老板眼睛一亮,待宋长叙的态度更加热情一些。
宋长叙笑道:“庄老板请。”
庄老板找了一个小勺子舀了一点放在茶杯尝了尝,眼中一亮。这糖吃起来口感清爽不腻,甜度适中,没有酸,咸,还有颗粒粗糙感。吃完后,没有其余的味感在舌尖停留,很干净。
把他铺子里的糖全比下去了。
他又尝了饴糖跟红糖,饴糖有颗粒感,红糖带着焦香和微苦。
这两种糖这样的感受都是正常的,红糖含有糖蜜跟矿物质,所以味道更复杂。
这三种糖比他们铺子里的糖都好,庄家在京城是有些老顾客,但他们在糖铺里也不是一家独大,像是各大小的铺子都有七八家。
若是有了这批糖应该能拉不少大户人家。
大户人家吃穿住行都不差钱,他们就是怕吃的无聊,吃的不够好。
庄老板热情的问道:“宋公子想要个什么价?”
现在就问价了,看来庄老板很满意。宋长叙思忖后就把价格往上提,庄老板也不傻,两个人拉扯一番。
最后以三百五十文一斤白糖,一百二十文红糖,九十文饴糖的价格卖给庄家糖铺。
庄老板眯着眼睛笑道:“另外我希望宋公子的糖只跟我们庄家合作。”
庄老板的价格出乎宋长叙的意料,他点头:“这点庄老板放心。”
两个人签了契书,一式两份。
庄老板把契书收好,他问道:“宋公子那现在有多少糖?”
宋长叙说道:“白糖十斤,红糖八斤,饴糖十五斤。”
庄老板全要了,还有这个布袋子的各一斤。拢共算下来是六两三钱七十文。
庄老板慷慨的给了六两四钱。
刨去成本,宋长叙这回赚了五两银子,若是实现量产就能多赚几笔了,但现在还不是贪多的时候。
宋长叙带着庄家糖铺的伙计把家里的糖搬走了。熬制糖需要主要需要蔗糖,蔗糖便宜加工成糖价格就翻了几倍。
熬制这些糖花了他五日时间,五天赚了五两银子已经是暴利了。
等庄家糖铺的伙计走后,许知昼听见外边的动静盥洗后出来看。
“相公,谁来了?”
宋长叙上前一步得意的把银子给许知昼看,“这几日做糖得的钱,拢共有六两四钱,刨去成本,纯利润五两。”
许知昼抓了一把给宋长叙留下二两。
“相公太厉害了。”
宋长叙不在意,毕竟他下个月就有俸禄了,一个月有七两银子呢。
许知昼:“相公教我制糖,然后你去上朝,我在家赚钱。另外相公的俸禄怎么分?”
是啊,身为男人,宋长叙还有点大男子主义。
宋长叙提出:“七两银子,我三,你四。”
许知昼仰着头不说话。
“……”
这是在点他。
宋长叙再退一步,“我二,你五如何?”
许知昼勉强同意,“制糖的生意也要紧,到时候先买宅子还是买铺子?”
宋长叙想了想,“到时候先别买房,我们先找个地方开个制糖坊,就在郊外,郊外的地便宜一些。招七八个人,先做出名堂了,到时候钱多了再买房。”
许知昼虽然对拥有自家的房子有执念,但不得不认同相公的话,相公的打算才是最有道理的。
他心想,没准他们一年就能住上新房。
许知昼这会子又想起宋长叙说的陛下赏赐,要是陛下能突然赏赐他们金银珠宝那该有多好。
宋长叙考中状元就给村里写信了,现在应该到齐山村了。他带着许知昼进灶房教他怎么制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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齐山村
宋业跟梁素忙完种地的事,他们就先歇息下来了。宋明言还在镇上卖钵钵鸡,这回他带上徐澄一起去的。
下午他就自己驾着牛车回来了,徐澄买了许多零嘴。宋明言轻巧的从上面下来,他拿了一封信。
“是长叙寄过来的信。”
他们一家子都不认字,宋业想着就去找王二郎。王二郎来的也快,拿到宋长叙的信就念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