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升荣看见他们两个人在,整个人松懈下来。他的眼中还有一瞬的茫然。
“我说出来了?!”
宋长叙笑着说:“你说出来了。”
沈良见状问道:“宋兄早就知道了?”
裴升荣忙道:“我前几日在膳堂遇上宋兄才跟他说的。”
沈良抱怨道:“好呀,我不在膳堂吃饭后,隐隐跟你们都不亲近了。”
裴升荣拍了一下沈良的肩膀,神色轻松,“你还知道,等休沐日请我跟宋兄吃饭喝酒。”
沈良笑着应下来,他们三人一块走出金銮殿,沈良沉默半晌说道:“裴兄,这次你受苦了。我知道你的性格,这件事对你来说还是太难了。”
裴升荣吸了一口气,“说什么呢,我什么性格,我只是觉得做官就要堂堂正正的,不让自己身上的官袍蒙尘。我们手里拿的俸禄虽不多,但也是百姓供养起来的。”
裴升荣摸了摸腰间的玉佩,“我家还算有钱,我不愁吃穿,对俸禄也看的低。到了地方上才明白,每个月七八两银子,普通百姓家里一年都挣不到。何不食肉糜。”
“我们还能在朝中为他们说几句话,他们想为自己说话,连声音都传不过来。就这样了,做地方官的人,大多是进士他们还要压榨他们,欺骗他们,愚弄他们。我们读书,做官有家族的因素,可难道不也是为了以天下为己任,希望做出一番政绩,造福百姓。”
沈良心中一动,他看向裴升荣突然一阵唏嘘,“世事难为。”
三个人分开后,宋长叙对裴升荣更为亲切。裴兄说不在乎俸禄,他可是很在乎的,他升官后俸禄有九两银子,这对他来说已经很多了。
宋长叙为自己的贫穷叹气。
回到吏部后,他让丁敏德把政绩平平和优异的人档案交给他,看样子幽州跟朝廷又有一批官员要空出位置,他要早做打算。
“宋大人整理好了。”
宋长叙开始查看档案,政绩好的官员大部分都调任了,还有的政绩平平的官员,宋长叙有看见过几个好苗子,对于政绩平平的官员,他还要多加考虑,万一是真的政绩平平就没办法推荐。
过了一阵丁敏德进来说道:“宗政郎中来了,宋大人你要不要去迎一迎?”
以后宗政郎中就是他的顶头上官。
宋长叙记得他在地方任知州怎么来的这么快,他一边起身一边问道:“宗政郎中来的这么快?”
“宗政郎中在几个月前给陛下递条子回家养病,陛下准他回家修养,这回接到陛下的旨意,他就在京城下面的县城立马就赶回来了。”
宋长叙看过宗政嘉的档案,他确实是一个体弱多病的身体,但一般情况下他会先把自己的工作做好,然后就开始生病。
宗政郎中一直在地方上,哪怕政绩再好,到了后面一直生病,所以在他的体弱多病前都会觉得他不稳定,而且性格桀骜。
他这些年一直在地方上打转。
不知为何这次入了平景帝的眼,宋长叙到了吏部门前,他认出宗政郎中瞧着是有些弱气,看模样很年轻,他看上去才二十五六岁。
宗政郎中眯眼看向宋长叙,还有在他身后的李主事,他轻咳一声,“这位就是宋状元吧。”
宋长叙忙上前说道:“不敢当,宗政大人。”
宗政郎中只是来认认人,他和善的笑了笑,“不必这么大的阵仗,你们去忙你们都罢,我还要去找简大人,以后有日子相处。”
众人应了一声是。
宗政郎中带着人去办公场所,随后去找简息。
宋长叙在新上官面前露了一回脸,他回到自己的工位开始做事。
新上官是什么性子以后接触就知道了,他第一次做好给人留个印象就好。
宋长叙这一天挑了几个好苗子出来,等明天呈给宗政郎中。
他站起身伸了一个懒腰,外边的夕阳把天边渲染的红彤彤的。宋长叙走出吏部,皇宫里已经没有多少官员在。
他出了皇宫去买了一碗羊肉汤,天气渐渐冷下来,喝一碗羊肉汤回去暖乎乎的。
宋长叙闲下心,他还看见有卖胭脂的,他想着给许知昼买了一盒胭脂和香膏,还有一盒澡珠。
他回到家里只有澄哥儿在家,他去换衣出来问道:“你舅娘去哪儿了?”
“舅娘带阿爹去钵钵鸡铺子了,外婆说想要回去了。”徐澄拿着自己的木雕摆了一排。
宋长叙,“澄哥儿跟阿爹就留在这里如何?反正宅子够大,还能认识新朋友。”
徐澄有些惊喜又有些纠结,“可是我答应了夏丫要回去跟她说京城的事,还有另外的朋友在村里,以后我就跟他们见不着了。”
宋长叙想到这确实是个问题,他思忖片刻说:“我还是觉得待在京城好,村里的伙伴可以过年的时候去看看,等你学会认字了,你可以再去村里住几年,你若不满意再回来。”
徐澄想点头,他说,“谢谢舅舅,我还要听阿爹的。”
宋长叙摸了摸他的头,“当然,你阿爹的建议也很重要。”
许知昼回来后正好开饭,在席面上,梁素说道,“我们也在这里待了这么些时日,再不回去等到了冬日就不好了,再说还要回去一同收庄稼,我们打算过几日就回去。”
曹琴同样点点头。
宋明言今天跟许知昼一块看了钵钵鸡铺子,他想着许知昼的建议有些犹豫,他又看了徐澄一眼,心里下了决定。
“娘,我打算留在长叙这里,帮着他们打理铺子。”
梁素说:“这样也好。”
明言在村里一直单着,长叙有本事后当着他面说的人多,但还是有流言蜚语,众人异样的眼光。有人想攀长叙的线,想跟明言结亲。
留在村子里终究是心情不好,而且还有澄哥儿在。在京城自然比在村子里好,见识都不一样。
许知昼说道:“娘可以今年回去明年把爹一并带过来,家里的地租出去,每年收租金。大哥在京城里,爹娘上面团聚也应该。”
“我们都在京城,以后出什么事也不在你们身边,你们心里不好受,我们知道消息后也难受。”
许知昼是在劝梁素实则也是在劝曹琴。
梁素想到许知昼的心尖一动,又想到以后老两口在村里是不太方便。
“我回去同你爹商量一阵,若是我们想来就提前给你们写信。”
曹琴同样点点头,她最近跟知昼和知辞在一起,心里也更喜欢在京城。
在村里不免还是要做活,种地不是一个轻松的活,离了家中的两个儿子,家里只剩下她跟许孙正两个人种地也种不了太多。
要是她们没有在京城感受一番,怕是还是坚定在老家,现在体验过在京城的好日子后,她们想留在京城。
晚上,许知昼跟宋长叙盥洗后,许知昼坐在梳妆柜旁,他发现他的台面上多了一盒胭脂,香膏,还有澡珠。
“相公,你给我买的?”许知昼高兴的扭头问宋长叙。
宋长叙装作在看书的模样,他听见许知昼的询问,抬起头说道:“是我买的,我下值后看见有在买这些正好就买了。”
许知昼凑过来亲了宋长叙的脸颊,“太好了,澡珠正好用完了这回补上了。”
宋长叙:“那我也能用澡珠。”
许知昼纠结了一瞬还是点点头。
宋长叙习惯了,他低头看阵书,等许知昼吹蜡烛后上床。
“既然娘她们要走,这几日就多买点东西让她们塞到马车带回去,反正也不费事。”
宋长叙点头,“可以,不能打空手回去。另外我猜明年爹娘就会跟着过来,到时候一家都在京城就好了。”
许知昼:“我也这么想,到时候就这样就好了。相公再多得几次陛下的赏赐,我们家的钱就会越来越多。”
宋长叙哭笑不得:“你以为得到陛下的赏识是什么简单的事。”
许知昼天真的说,“但是相公一定可以,都得了两次了。”